劉尚書按耐的夠久了,自當喜聞樂見即將發生的好事。
任是哪一個朝代,都不會容忍有人通敵叛國,他們可以圖他什麼,卻決不能圖他的江山。
游氏是最好的佐證。
只是出於以前知道皇帝對宰相的放任,他仍是有一些擔心。相比之下,顏琛也淡定不到哪兒去。畢竟沒有那麼多混跡朝堂的經驗,於表現上不能如一個老手的從容。
皇帝終於怒不可遏,氣的渾身顫抖。劉尚書開了這個頭,底下眾臣附議,一個個落井下石,當真是百年難得一見。
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魏相,見他沒有為自己辯解一句,心中雖是怒火騰騰,卻還是抱了一絲幻想。
只要魏相為自己辯解一句,也許他的惱意可以少一分。只是他什麼也不說,皇帝著實不解。
皇帝將目光落在顧衍辭身上:「你是魏相的義子,也沒有為他辯解的嗎?」
顧衍辭抬頭望了一眼,目光穿過皇帝到達顏琛身上,這一切本就是你做好的局,我如何忍心打破。
如果你想要的就是扳倒這個人,我亦會成全你。
最後一次為你而戰。
顧衍辭站出列跪於殿前:「臣身為魏相義子,卻也知情與理之中當如何抉擇。微臣為官時候尚短,與義父也只是家常的往來。臣不了解的事情不能為一己私情而強行撇清。若是義父因此受到處罰,微臣願與他一同擔著。」
「倒是不知是無情無義還是有情有義。」廉遠準備了許久的措辭被顧衍辭一個深情款款給堵了回去。
皇帝看一看底下的眾臣,都說牆倒眾人推,他雖惱的厲害,卻也不糊塗。對魏相,他是失望到了極點,只是這麼多年並肩作戰的情誼,他還是割捨不下。不同於游氏,魏相和同他一起打拼了許多年的,朝廷不穩的時候也是這個人盡心維護著。給他解決了不少後顧之憂。
魏相,他可以隨意罵他,指責他,換了別人。皇帝覺得他們都沒那個資格。
很明顯,皇帝動了惻隱之心。
若是底下的人都護著魏相,或許他還真的會不顧幾十年情誼,一個惱怒斬了他。可這麼多人落井下石,他只覺得人心薄涼。
許多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皇帝一言不發。
底下的人都陪著他等著,等著他給出一個結果。
小太監匆匆忙忙的從大殿門口跪著蹭到了殿前,捧著手裡的信眼淚婆娑的嗚咽著:「皇......皇上,這是大遼來的使者讓送的文書.......」
呈上不過片刻,皇帝便已惱的雷霆萬鈞。不只是手在顫抖,他扶著龍椅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眼睛通紅,「你......你對朕的霖兒都做了什麼......」
大遼的使者站在殿外看了一場免費的好戲。皇帝和自己的寵臣終於要決裂了,他摸摸自己的小心臟,普通普通的跳著。唉呀媽呀,心裡咋這麼爽呢?
陛下說了,讓他送了信之後別走,就當是跑了這麼遠的路費了。
這麼看來,還真是不虛此行。
魏相驚訝的抬了眸,想到自己無論如何怕是也總是死路一條了,便直言道:「臣,讓舊東宮沒了。」
忘不了皇帝在佛堂里哭紅的雙眼,日日夜夜在念著的那個人,每年凡入佛寺必然為舊東宮祈福。十多年來從無例外。
「他沒有死。」皇帝抓著信一把甩到魏相臉上,「他們說,他還活著。」
「是臣把他藏起來了。」魏相緩緩道,「皇上根本就沒想過要把臣的女兒嫁給太子。指腹為婚也只是掩人耳目,您篤定了要滅了游氏,篤定了讓她去做那顆棋子,老臣既然知道,又怎麼會眼睜睜的讓您得償所願呢?」
「老臣的女兒,老臣可以利用。卻不許她成為別人的棋子。」
這是皇帝不喜他人對魏相落井下石何其的相似。
「只是老臣終究不忍心,舊東宮畢竟也是老臣看著長大的,也沒能下得去狠心讓他死,所以臣把他藏了起來。他過得很好,身在帝王家有太多的限制,可在普通人家便不會,他可以有自己平靜的生活,拋卻所有的紛擾。」
「朕要看到他。」
「沒那個可能。您讓老臣沒了女兒,老臣讓您沒了兒子,這很公平。」
「你要朕怎麼做你才能答應朕讓朕看他一眼?」
「沒得談條件。」
皇帝的眉毛擰作一團,臉黑的似暴雨之前的烏雲,宣來懷德擬旨,魏相以通敵叛國之罪判處極刑,三族之內抄斬,九族之內流放。
魏相的嘴唇揚了揚,生死有何所俱,反正活到如今他已經賺了。
算算這個時候夫人和幾個兒子應是已經出了城門,天下之大,何處不是他們的棲身之所。只盼著他們能安穩的度過餘生,再也不要回到這個讓人作嘔的宮城。
一絲鮮血從魏相嘴角溢出,接著是更多的鮮血......
猩紅的顏色,在壓抑的氣氛中更顯得刺眼。
「魏相自盡了——」不知是誰喊了一句,終於驚醒了這沉默的氛圍,凝固的時間忽然晃動了起來,綽約可見人影,皇帝也從憤怒中醍醐灌頂,「無論如何都要救活——」
十多年的錯過,終於看到了希望,絕對不可再消失!
是那一具屍骸讓他相信兒子是沒了的,本以為此生無緣再見的兒子,此刻他清清楚楚的知道,他還活著。
不知該是驚喜,還是苦澀。
「魏相服了劇毒。」幾個太醫戰戰兢兢的跪在殿前,「怕是回天乏術。」
「庸醫!」皇帝怒吼道。直到這一刻他才爆發了所有的情緒,直到此刻,先是最信任的人出賣了他,聯手外人竊取他的銀子和江山,再是知道了自己的兒子尚還活著卻已然沒了任何途徑去找到他。
皇帝嗓子吼得啞了,眼睛也乾澀流不出眼淚了,仿佛聽不到底下所有大臣和兒子們的呼喚,那一聲聲叫他保重龍體的聲音他全都聽不見。
他只覺得眼前似乎有一張血肉模糊的臉,極其痛苦的站在離他很遠的地方,一聲聲的喚著他:「皇父,皇父——」(未完待續。)
PS: 好久沒回來了,群抱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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