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感什麼的我才不需要 353 幸好你們還在努力
夏沫家附近多是年輕夫婦，家裡沒幾個有小孩的家庭，在年齡上和自己父母仿佛的只有隔壁的林氏，根據夏沫的介紹，這家夫婦好像是有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同齡的孩子，但一直在國外念書，印象里從來沒有見到過。筆神閣 bishenge.com
「這個首先就被排除了吧……如果在物理上存在的話，那這家就……」
路明雪搖搖頭，「不妨，先調查一下再說。」
「額……」
夏沫上前按了林家的門鈴。
「林阿姨？是我，我是沫沫。」
「啊……是沫沫啊？稍等，我馬上下來開門。」
幾分鐘後，夏沫口中的林阿姨把門打了開來，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位看上去十分溫和的中年女性，其它女生跟著夏沫一起道了一句阿姨好。
「沫沫啊，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啊、那個……」夏沫還未發話，一旁的路明雪就恭敬地走上前去，
「是這樣的，林阿姨，我們社團需要進行一個街邊的家庭主婦的生活訪談調查，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噢噢，社團活動？可我記得沫沫你不是靈異觀察社的嗎？」
「啊、那個……」
路明雪沒想到夏沫竟然和鄰居阿姨的關係親密到這種事都會透露，她可是從來不跟夕曉以外的鄰居打交道的人，咳嗽了幾聲便接口道，「是這樣，林阿姨……這是學校安排每個社團都必須完成的社會實踐。」
「原來是這樣。」林阿姨笑眯眯地說道，「那進來坐吧，我正好也挺閒的呢。」
「那阿姨我們就不客氣了——」
少女們陸續進入玄關，換上鞋套，被林阿姨領到了客廳。
因為和夏沫家是相同的戶型，大家在林阿姨家待著就有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並不那麼拘謹。
「來，喝茶吧。」
「謝謝阿姨。」
林阿姨坐在夏沫的邊上，「那麼，要和我這樣的阿姨聊些什麼呢？」
路明雪沖夕曉打了個手語暗號，夕曉立刻取出了自己的筆記本裝作在錄製訪談節目的樣子，林波兒覺得自己不能閒著，就把手機錄音也打開了，路明雪連忙替多此一舉的阿波波做了解釋，說可能需要錄音資料，林阿姨也沒有拒絕。
路明雪很快就進入了【訪談】的狀態，她循序漸進，從林阿姨的日常基本生活狀況開始問起，逐漸引申到身在美國的丈夫和兒子的話題身上。
「丈夫孩子都在國外，您一個人在家裡不會覺得寂寞嗎？」
「寂寞當然是會有些的……不過也沒辦法。」林阿姨挽起鬢髮，微笑著說道，「孩子他外婆腿腳不便需要照顧，又不能一起帶到美國去，只能等她稍微好點才能考慮去美國的事情了……不過，我家孩子他還是喜歡在國內生活，所以暫時沒有移民的打算；可能過幾年就會回來了吧？」
「誒？林阿姨的孩子……是不是跟我一樣大啊？」夏沫在一旁問道，
林阿姨點點頭，但旋即面露疑惑的神色，「誒？你難道已經把他忘了嗎？你們小時候可明明是青梅竹馬啊。」
青、梅竹馬？！
少女們聞言全都一凜，夏沫更是懵逼到了極點，「我、可我沒有印象了……」
「也難怪，當時你年紀還小，所以沒什麼印象啦。他是七歲……不，好像是八歲？總而言之，很小的時候就跟他爸去了美國上學，記得當時沫沫你哭的可傷心了。」
還有……這種事？
夏沫咽了咽口水，笑嘻嘻地抓了抓後腦勺，「我真的不記得了。」
「是嗎……」林阿姨的目光稍顯落寞，「那就太可惜了。我有時候還想，如果他還在這邊的話，說不定可以把沫沫給娶進門呢……」
「阿姨？！」
「哈哈，開玩笑的。」林阿姨拍了拍夏沫的肩膀，「他的房間還在，你要不記得的話可以上去看看，說不定能想起來什麼。」
「可以嗎？參觀男生的房間什麼的……」
林阿姨默默地嘆了一口氣，「誰知道那孩子什麼時候有空回來呢……我替你瞞著他就行了。這也是家庭訪談的一部分吧？」
路明雪當即站起身來，「那就先謝謝阿姨了。」
眾人在林阿姨的引領下上了樓——林阿姨孩子的房間方位似乎和夏沫的房間只隔著兩道窗子，但夏沫對此卻完全不知情。
「這裡就是他的房間了……房間不大，你們就自由進去看看吧，這會兒我先忙別的事去了。」
林阿姨踩著樓梯下了樓，門口站立著四名少女。
「要……打開嗎？」
「都來到這了，為什麼不打開。」路明雪白了夏沫一眼，「你難道很緊張嗎？」
「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這個青梅竹馬是不是我們在找的那個不存在的人，而且……」夏沫憋紅了臉，支支吾吾道，「房間裡一定會有他的照片，如果我的青梅竹馬現在長殘了怎麼辦呢？！」
你不過是在掩飾緊張吧……
路明雪都懶得吐槽夏沫那拙劣的演技了。
可偏偏還有笨蛋信了夏沫。
「我就不擔心，」這時林波兒跳了出來，「就算沫沫的青梅竹馬是個醜八怪，我也會把他當做一生的戀人來對待的。」
「你不能這樣啊阿波波！那個禮物不能說明什麼，你不要這麼看重我的青梅竹馬好嗎……」
「青梅竹馬並非從屬關係，沫沫你用【我的】是不對的。」
這兩個人又在為了不存在的傢伙爭風吃醋了。
莫名其妙……
路明雪正要自己去開門，這時房門卻被夕曉給輕輕扭動了。
啪嗒。
房門打開後，一股強風迎面刮來，少女們的裙擺都幾乎被揚了起來；等大家睜開眼睛，男生的房間這才引入眼帘。
書桌、衣櫃、床鋪、茶几、幾張動漫角色的海報。
除了落地窗是關著的這一點無法解釋那陣陰風以外，這個房間也沒什麼奇怪的地方。
夕曉走在最前面，她四處環視了一眼，接著回頭望向陸續進入房間的眾人。
【有沒有覺得不對勁？】
她的手語只有路明雪能夠理解透徹，「暫時還沒有。」
是嗎……
書桌上放著一排書籍，夏沫取出一本書隨手翻了翻，從書頁里落下了一張照片，倒扣著落在書桌上。
……
照片裡極有可能是【那個人】的模樣。
可他不應該是不存在的人嗎？
還是說，林阿姨的兒子，實際上跟我們要找的那個【不存在的人】完全無關呢？
夏沫的內心有點忐忑，但最終她還是鼓起勇氣翻開了照片——眾人也屏著息盯著夏沫翻開的照片。
照片翻開了。
這是一個戴著眼鏡的少年，照片裡的他埋著頭在寫作業；窗外的斜陽灑在他的烏黑的發梢上，乾淨、明朗、清澈、陽光。
很難說這張照片給人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單看的話會讓人對他很有好感，但如果把他放進一群人里的話，就很容易泯然眾人，分辨不出來了。
「你們……怎麼說？」
夏沫回頭看了眾人一眼，大家的目光也是一陣遲疑。
「照片右下角好像有寫著什麼，仔細看看？」
『嗯。「
夏沫把照片放在手心，只見這張照片上寫著，
【林煥，2018/7/13】
也就是說，這是他兩年前拍攝的照片。
他看上去確實和夏沫他們差不多大。
不過，除此以外，就沒有別的什麼了。
不知為何，大家都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再去別的地方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吧。」路明雪不再去看照片了，按照目前的推理來看，這個人和那個【不存在的人】也並沒有什麼關聯。
眾人忙活了一個下午，去過很多地方——公園、小賣部、初中的學校、都沒有找到更多的線索了。
我們……到底在做什麼呢？
路明雪無法理解自己現在的所作所為。
拼命地去尋找一個已經完全不存在的人，這樣的行為……
如果是平常的她，或許早就放棄了。
但她現在還在樹林裡四處尋覓著。
任何，有關、有能夠稱之為線索的東西。
大家都累地滿頭大汗了。
「看來是不會有多餘的線索了。」路明雪陷入思考時，就是她起身的時刻，「這次靈異事件的調查就到這裡吧……根據我們的推理，可以把這個靈異傳說更加細化，補充完整的話，應該也是一個會吸引眼球的文章。」
【但我們還沒找到他】
夕曉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向林煥打著手語，眼神里儘是莫名哀戚無助之色，就像是在希望路明雪能多留一點時間一樣。
「再這樣尋找也是無濟於事的事情了，他是不存在的一個人。」
【可我們知道，他是為了我們里的誰而消失的】
夕曉急切地打著手語。
她總是對身邊的人這麼關心，投桃報李。
儘管那是一個不曾存在於夕曉記憶里的男生，她還是很關心。
「這全都只是我們的靈異推理而已，不是真正的現實，到這一步就已經夠了。」
夕曉鼓著臉不說話，又低頭去林子裡摸索了。
夏沫說她突然想起自己在附近曾有個秘密基地，她在基地附近埋了一個鐵盒，鐵盒裡或許會藏著線索。
而為了找到這個鐵盒，大家依舊在不懈的努力著。
「夠了。」
路明雪站在夕曉的身後，她的指甲縫裡已經沾滿了泥土，身上也全都髒兮兮沾滿了灰塵。
她試圖拉夕曉起來，但夕曉卻執拗地撥開了路明雪的手。
「那是不存在的人。」
夕曉搖搖頭，拍拍灰塵起了身，繼續去另外的地方尋找。
「別再欺騙自己了。」
夕曉還是沒有說話，就像沒有聽見路明雪的聲音一樣，直到路明雪準備再次開口的一瞬間，夕曉才緩緩開口道。
「欺騙自己的，是小雪才對。」
我在，欺騙我自己嗎？
是啊……
從一開始那麼興致勃勃的接了這個調查時起，路明雪就應該意識到了——她的心裡，有一塊大大的缺口。
而對於那個缺口，這個靈異怪談正是一塊最契合的拼圖。
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辦法，拿什麼去填——
「找到了！找到了！我找到了！」
灰頭土臉、蓬頭垢面的夏沫，一手揮著小鏟，一手揮舞著一個沾滿泥土的銀色匣子，她開心地像個幾歲的孩子。
夕曉聽到夏沫的呼喚，立刻踉踉蹌蹌地沖了過去。
但……
路明雪悵然地靠在樹邊，看著夏沫、夕曉和林波兒回合，看著她們打開鐵盒，看著她們取出一張粉色的信箋，看著她們把信箋攤開。
再看著她們臉上的表情凝滯。
若是真的要抹殺一個人的存在，那個人也許會因為像是代碼BUG一樣、落下一些支離破碎的片段，
但絕對不會——
絕對不會給任何人留下，足以復刻他曾經存在的記憶。
信箋上，
不過是一片空白。
「你們……還在努力啊。」
「幸好……你們還在努力。」
「否則，我存在於此的意義就——」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稚氣未脫的雙馬尾女孩匯聚著光芒現身於樹林裡某棵樹身後，她抿著嘴唇，露出了淺淺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