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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書友 >> 女生小說 >> 簡介 >> 孟婆詭湯 >> 第二十九章傀儡戲

孟婆詭湯第二十九章傀儡戲

「陌兒，高文玉……你們明兒跟大家一起來我們家吃飯吧，明兒個我生辰。」下學了，趁我們還沒走，楊璃急急忙忙的叫住我們。

我們倆相視了一下交換了意見：「行啊。」

雖說楊璃有點兒愛欺負人、也不太看得起我們這些家境普通的學子，我們不太愛跟他一起玩，但是畢竟大家都跟著先生念書好幾年了，同窗之誼還是有的。他生辰了既然請了我們，我們自然得去。

「你說送個什麼生辰禮物給他才好？」我皺著眉頭都想不好，要花錢買我沒那個錢，現成的我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這麼臨時，我上哪找送的出去的小禮物去？

「你別管了，到時候我連你的一起準備吧。」高文玉啃著婆婆給我的做的包了菜的糰子。

「好吧，可是我拿什麼還你呢？」我繼續皺著眉頭。

「算了，這些東西都是小意思，只要每次婆婆給你做好吃的別忘了我就成。」

「你個饞貓，就知道吃」，我笑著抓著包著剩下的糰子的紙包跑回家去，高文玉緊張那些糰子，著急的跟在我身後。

第二日，高文玉來叫我一起去楊璃的生日宴，順手扔給我一個東西：「喏，這個給你。」

「這是什麼？」我好奇的打開外面的紙包，裡面是個老漢陶俑，狀若大笑，嘴巴張的老大，笑的眼睛都擠成了一條縫。手舞足蹈的架勢，做的十分精緻逼真。我翻來覆去的看了一會：「這是幹嘛的？」

「沒什麼，就是個貪吃鬼，平日裡可以當做擺設也能當撲滿用，反正尋常人也不知道。」

「什麼？人家生辰我送個鬼？」我嚇了一大跳：「再說當撲滿，塞進去存的錢還願意吐出來麼？」

「這有什麼，這個貪吃鬼可是個好東西，能吞噬家中的宵小鬼怪。它最喜歡吃的是其他的小鬼，錢它其實不喜歡吃的，由它幫忙管著錢才安心呢，算是鎮宅的」。高文玉湊過來看看我吃的早飯，便火急火燎的進廚房去了，沒一會也端了碗疙瘩湯出來，西里呼嚕的吃的歡。

邊吃還邊鼓著腮幫子含糊的說：「算你有良心，提早跟婆婆說了做早飯算上我的份。」

我們匆匆吃了早飯便拿著各自的禮物去楊璃家了。

遠遠看去，楊璃穿著一新的站在門口。

「你送了個什麼？」我悄悄問高文玉，他手裡的的那個紙袋子比我的大，包的鼓鼓囊囊的，我看了有些好奇。

「不過是個小玩意，沒有你送的有意思。」高文玉隨意敷衍我。

「說說嘛，我好奇。」我是好奇心頂大的，他不說我更心痒痒。

「我送的是一套筆墨紙硯，東西是尋常，但是因著是名品也湊合著送送。」

我瞧瞧手裡的陶俑：「人家萬一喜歡的是金銀之類，我送的會不會顯的寒酸？」我也不知道這陶俑怎麼個價值，屆時送出去被嫌棄可怎麼好？

「你放心吧，他必定喜歡，這東西算價值的話，你想人間都沒有的東西，能廉價嗎？尋常人哪裡見得到這些玩意兒」？高文玉安我的心說，順便給了我一個你要相信我的眼神。

大門口掛著大紅的燈籠，那石獅子脖子裡都系了紅綢子紮成的大紅花，顯得特別精神。楊家家業大，楊璃是他爹的老來子，所以一個孩子過個生辰也弄的那麼鋪張。我們在大門口把生辰禮給了收禮的家人，而後就讓他們就著人引著我們進園子裡去了。

學堂里的學子們已經來了不少，三三兩兩的在園子各個角落，園子裡的各個亭子裡都放了酒水果盤，大家想吃可以自行去取。或在湖邊餵魚，或在賞花，或湊在一起高談闊論，我們尋了尋比較要好的幾個，都似乎還沒來。我找到一棵大樹底下，我們席地而坐，太陽暖烘烘的照在身上很是舒服。正說這話呢，楊璃家的家人又引了幾個人進來，其中四人兩人為一組各抬著一個箱子，走路頗為奇怪。我伸長脖子看了一眼發現不是我們學院裡的，見不認識，我便轉過頭去繼續跟高文玉聊天。

高文玉卻在見了那幾個人之後頓住了，連臉都沒轉過來問我，眼睛死死的盯著前方若有所思。我跟他說話都沒有理會我。

「你……」，我剛想問你怎麼了，卻聽到有人大聲的喊我們：「陌兒，高文玉，你們在這兒哪？」原來是王麟和李力，說話的檔兒匆匆的走到我們跟前也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們一打岔，高文玉回神了，我也忘了要問他這回事，只是抓了王李倆人聊天。約莫到了晌午了，大家也都差不多到齊了，我們被齊齊請到內院子裡去。內院的湖邊周邊假山石壘砌，假山石上高高低低的也建了好幾個亭子，用來賞景是頂好的。假山石中間卻空出一塊場地，約莫平日裡可以練武或者有事時可以加以利用。這會子中間搭了戲台子，想是要唱戲了。

我們這些人雖說也不算小了，但是孩子心性未退，咱們尋常人家的孩子更是少有正經八百的端坐著看戲，看似文靜端莊的緊，實則對我們來說無趣的緊。但是無奈這個場合，我們也得端著入席，而後慢慢用著酒菜聽戲。

我坐在那裡用飯有些手足無措，總有種手腳不知道放哪好的感覺，高文玉倒是享用的很是自然，好似他過慣的就是這種富家子弟的生活。看著我的樣子輕輕呲笑，我在桌子底下狠狠踹了他一腳。

我回神看看王麟和李力，他們與我們同桌，李力一個勁的吃東西，王麟捏著筷子卻是沉默的低著頭好似也有些不得勁。我們坐在高處，總覺得被曝露在了眾人眼中，所以自己有些不知所措。

轉眼就好戲開鑼了，台子上「磬鏘」一片，我們都拋卻了開始的不自在，放下筷子專心看戲。今日這戲台子搭的特別，台子不是很大，卻很靠近大家圍坐的幾個亭子。只是敲鑼打鼓的半天，台子上卻沒有動靜，整個台子都被蒙在白布下。大家不免有些好奇，坐在亭子裡不住的張望，希望能了解下今日裡做的是什麼戲。結果也只是面面相覷。

等了一會之後白布之上好似開始有動靜了，只見映在白布上的影子郝然是一個人，雖然只是個影子，卻分外清晰連手指都跟根分明，細緻異常。伴隨著一陣鼓樂聲，那影子的身段如同真人一般靈活瀟灑。隨著一陣緊似一陣的鼓聲，又上來了一個人，也是印在白布上的一個影子。一陣只喝了一聲，二者就纏鬥在一塊。大家呼好之聲不絕，我們知道這是皮影戲，但是之前都是作為一、二人街頭賣藝已是難得一見。如此能請來一個完整的戲班子，一起配合演的如此精妙的實屬難得。我們大家看的都不記得要吃飯了，各個興奮的很。

「這是後面有人在操縱皮製人物？」高文玉因著是頭次見更是好奇，在我耳邊大聲的問我。

我點點頭：「你看這人物的影子也堪比真人了。」

「這個有趣」，高文玉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嘴角一歪笑了起來。

我回頭看他，他正笑的內有深意。

「你知不知道，你笑的脫脫的一副狐狸像」，我忍不住就想損他。見我出言損他，他也不惱，只是顧著自己吃菜。

我們論了一會皮影戲，看了一會，叫了一會好。高文玉忍不住站了起來，推說去方便便離了席。我們大家都沒管他，繼續喝彩鼓掌忙的很。

我們約莫又看了有半個時辰，我有些奇怪了起來，高文玉離席至今一直沒再回來，可別出什麼意外才好。我抬起頭四處張望了一番都沒尋著他，心下有些不安。近日裡因著小古又變成了人，所以不方便跟我出門。原想著高文玉也本事不小，跟他在一起應該也安全的緊。卻不想這會子不見的是他，我想著以他的本事應該不至於會迷路，所以才遲遲未去尋。可是沒想到，這次竟然到皮影戲都演完了也沒再見到他。時間將近申時了，這一日的酒席是流水宴，一直不同的換著吃食。戲席則都是這皮影戲，人物個個鮮明而都很過癮，也不知道是誰做的這皮人，簡直跟真的似的。待到這酒席和戲席皆要散了，我不竟開始擔憂，也不知道高文玉去了哪裡，怎麼遲遲不再回來。心下想著去尋尋，王麟和李力見了表示陪著我一起尋去。人們陸續開始告辭，但是因為人多，我們幾個人循著小徑走開也沒人在意。

我們先是問了哪裡是小解的地方，王麟和李力一一尋了，都說沒見著高文玉。按理他不是那麼沒有分寸的人，不會無故消失。我這會子開始擔憂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我們本想著分散找找，可是這園子我們也不熟悉，萬一再走丟了誰就麻煩了，於是我們附近尋了一圈之後，眼看客人走的差不多了，我只得去大門口找楊璃，把高文玉失蹤的事跟他講了。

「你確定他不會自己走掉？」他懷疑是高文玉自己走了，而不是無故失蹤，畢竟那麼個大活人也不可能會如此輕易的就失蹤了。

「肯定不會的，他攜同我一起來的，絕對不會顧著自己走的，就算有事肯定會知會我一聲，我想肯定出了什麼事」。這會子我的擔憂更甚了，高文玉的本事我了解，也不是一般人能對付的了他的，這會子那麼不見必是遇上了更為厲害的人物。

楊璃吩咐了家人們去各處尋了，我們則隨他站在門口等消息。那皮影戲的戲班子這會兒挑著行頭一一出來了，那戲班子的頭兒約莫是得了賞了，摸著山羊鬍子眉開眼笑的說著漂亮話兒，點頭哈腰的跟楊璃告辭。楊璃這會子也沒什麼精神應對他，只道了聲謝，而後甩甩袖子讓他走了。那戲班頭兒身後是好幾個人抬著大箱子。我仔細看看，可不是在外院大樹底下時看到的那幾個人麼，也不知為什麼那幾個抬箱子的人走路很是彆扭，像是不善於抬挑的人抬了重物，雙肩聳起、兩手托著抬槓，走路顫顫巍巍一頓一頓的，好似腿都是斷了了似的，卻又仍能好好的抬著重物走。我覺得有些奇怪不免又多看了兩眼，而後想著高文玉的事便別過腦袋去了。

「少爺，我們到處都尋遍了，也著實沒有找到那位高文玉少爺。這會子客人也都走了，確實沒地兒可尋了，您看……」院裡遠遠跑來的家人急匆匆的上前稟報。

「陌兒，你看……」，楊璃聽了自然希望我知難而退，臉上雖帶著幾分為難的神情，眼睛裡卻是決計對我有了交代的意思。這會子太陽也開始下山了，天邊的餘輝亮的有些刺眼，我無奈的嘆口氣：「好吧，那我們先回去了，希望你們能再看看，就怕萬一是出了什麼意外。」人家都已經找到這個份上了，我也不好過分堅持。

王麟和李力還想說什麼，我扯扯他們的衣袖拉著他們走了。

「陌兒，你怎麼不讓他們繼續找了？」李力被我拉著走了兩三步就忍不住問我，那聲挺大的，我回頭看看楊璃，發現我們一走他就進屋去了。

這才跟他們倆說：「這樣大張旗鼓的找，估計是找不到的，我估摸著高文玉應該出事了。至於還在不在楊府，我覺得很有可能已經不在了。」

「怎麼會？高文玉怎麼會突然就不見了。」王麟也是比較了解高文玉的，自然跟我一樣篤定高文玉不會平白無故的就自己離開了。

「那我們怎麼辦？明知道他出事了也幫不了他，會不會有危險？」李力聽了更加擔心了。

「不好說」，我邊走邊沉思，這事怎麼回事，高文玉假入遇險又被藏到何處了？因為想著事，我走的比較慢。將高文玉入了楊門之後的一舉一動都細細想了一遍。要說異常只有我們在那樹下的時候，他盯著的那幾個人抬著箱子的人的時候似乎發現了什麼。而後也是在看皮影戲時離席的。那麼是不是表示那幾個人有問題。

「糟糕」，我突然喊了起來。

「怎麼了？」王麟和李力正百思不得其解，聽到我突然大喊了一聲，忙看向我。

「我們好像忽略了那個皮影戲班子，他們有問題」，我大叫起來，說完了之後拔腿就跑。王麟和李力跟在我身後跑了起來。

「你們趕緊去鎮子上的客棧里去找找那個戲班子，記住一定要悄悄的。有消息了來告訴我們，我回家找婆婆過來救高文玉，你們千萬千萬要小心。連高文玉都沒辦法對付的人必定很厲害」。

我回身吩咐了他們而後接著奔回家去。

「婆婆、小古，婆婆、小古」，我還沒進院子就在外邊大聲的喊。

婆婆和小古大約已經習慣我大呼小叫的，所以並沒有出來迎我。我跑進屋子，見到婆婆在收曬乾了的藥草，而小古眯著眼睡在樹底下的躺椅上。

「婆婆」，我拉起婆婆就往外跑，小古聽到了動靜猛的抬起頭來看我。

「婆婆，快，高文玉出事了，咱們得去救他」，我邊拖著婆婆邊說。

「陌兒，高文玉怎麼了？」小古聽到我的喊聲趕忙起身跑過來。因著婆婆猛的被我拉著走故而我也沒拖著她走多遠。

「晚了就來不及了，咱們邊走邊說。」

我說著話就繼續拉著婆婆往屋外走去。

「丫頭，你先說說怎麼了，真的要去救人，我也得準備東西不是。」婆婆掙開我的手跟我示意。

「婆婆，我們去楊璃家參加他的生辰宴，您不是知道麼？可是中途高文玉離席說去方便，接著就再沒見他回來。楊家已經被到處找過了，就是沒有。楊璃不可能會不通知我們擅自離開的，他肯定出事了。我事後想想就是那個皮影戲班子有些異常，高文玉第一次見著他們的時候那個樣子，好像發現了什麼。」

我連說帶比劃的把事情以最快的速度說了一遍。

婆婆和小古比我了解高文玉的本事，所以我說他不見的時候他們的神色有些凝重。

「你知道那個戲班子去哪了嗎？」小古問我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讓王麟和李力去附近的那家客棧找找。我想著他們這麼一大幫子的人，得了賞錢應該不會露宿荒野吧？」

「我們趕緊去吧，別讓那倆小子也遭了什麼不測。」婆婆聽說我讓李力和王麟去著了，也著急了，高文玉都不是對手的傢伙，他們倆要是正面遇上會有**煩的。

而後婆婆進屋去拿了她的古銅菸斗和一些菸草，抓了兩把白日裡點完了的香灰。帶著我們匆匆的向鎮子上走去。

我們在鎮子的客棧邊找到小心翼翼在查看著的王麟和李力。婆婆見他們倆沒事，鬆了口氣，而後嚴肅的叫他們趕忙回去。這會子已經到了晚飯的點了，他們倆想著家中會擔心便聽我們的先回去了。

「婆婆，好似沒什麼跡象可以看出來戲班子在這裡落腳了。」我扯著婆婆的衣角好似說悄悄話似的跟婆婆說。

婆婆仔細看了看客棧外院子裡的牲口棚，也不知婆婆在找什麼，看的十分的仔細。今日裡好似客人比較多，牲口棚里都被塞的滿滿的。婆婆看了一遍輕輕的搖搖頭，我們便急急的去找下一家。

兩家客棧都沒有發現戲班子的影子。我心裡更是急的很：「小古，你能找找高文玉麼？你不是能聞見。」

「不知道為什麼，這次一點都找不著，他的味道根本聞不出來。」小古皺著眉頭吸了吸鼻子，又四周聞了幾下。

婆婆在一旁還是在看牲口棚，但是絲毫不見什麼異常。而後沉思了片刻：「可能我們找錯了方向，他們有可能並不是住在客棧。」

「啊？」我愣了，住在客棧是我想當然的覺得，現在看來，或許是我錯了。

「那會住在哪裡？」

「是啊，還能隱藏那狐狸的味道的地方在哪？」小古也覺得想不明白。

「我們去那邊試試」，我看婆婆四周張望了一番，而後好似突然想到了什麼，眼睛猛的一眨，遙遙指了一處。第二家客棧稍顯偏僻，我順著婆婆看去，那條路平日裡我們這些人沒事絕不會去，因著那邊過去就是義莊了。

「那是義莊啊。」我有些不明白，那麼一大堆人總不能住義莊吧？

「先去看看再說，反正也找不著。」小古和婆婆便往前大步的走去。

來到這義莊門口，我看那蕭瑟的樣子，縮縮腦袋，覺得有點陰冷。門口種著的是兩棵大槐樹，這樹兒應該已經長了好多年了，樹大枝葉茂繁、樹影婆娑，把義莊門口的的日光遮住不少。故而看起來更為陰暗。

我縮著腦袋害怕的檔口，小古已經上前敲門去了。來開門的是個樣貌普通的小老頭，無論是穿著還是打扮，都是特別清爽。一把年紀也不續鬍子，頭髮被扎的紋絲不亂，衣衫是灰色的洗的褪白了，也是扎的特別利落。臉上已經有了皺紋，但是並不是顯的很老。因著他把自己拾掇的特備的乾淨利落，我不免多瞧了兩眼。

「聽說近幾日有過世的人送來，我們有家人失蹤了，想過來辨一辨。」小古上前一臉認真而焦急的神情，倒是真像那麼回事。

那老頭上下打量了我們幾眼，而後默默的退開，讓我們進去了。

我們進了義莊，左右看了幾眼。那老頭也不多言語，只是在前邊帶路，領著我們去了停屍的房間。

我和婆婆慢慢的假意一具具屍體的辨認，小古則站在一側抱臂在胸，不動不響。

待我們全部看完，已經過了好一會，那老頭也不急也不催，只是在一旁瞪著眼睛緊盯著我們的一舉一動。

我們沖那老頭略顯難過的搖搖頭，而後出得門去。那老頭也不理會我們，只是走在最後，規規矩矩的將停屍房上鎖。

我們假意告辭，那老頭連客氣話的都不會說，直接在我們出門之後「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婆婆……」我悄悄的在婆婆耳側想說些什麼。

婆婆舉手按住我的嘴阻止我繼續說話，而後沖小古使了個眼色，小古猛地就身量變小化成了黑貓向義莊圍牆外的大樹上爬去。

我被婆婆掩著嘴巴，沒能喊出來。第一次看到小古在我們面前直接變成貓的樣子，嚇了我一大跳。

而後婆婆拉著我的手匆匆離去。

我們走到遠處，在一個掩蔽的大土堆後蹲下。

「我們先等等，讓小古再去探探那屋子，我覺得有古怪。」婆婆蹲下後才放心的跟我說。

約莫等了一炷香的功夫，我卻大有度日如年的感覺，在土堆後直蹲到累了也不見小古的蹤影。

「婆婆，小古不會有危險吧？」我只敢悄悄低語，而後又抻長脖子望著義莊的方向。

「應該不會，我們再等等，實在不行就只有打草驚蛇了」，婆婆回語。

我們正聊著，才終於看到一個小黑點急急的像我們奔來。我這會子才來了精神，急切的恨不得上前替小古多長兩條腿。

「小古，怎麼樣？」小古才來到跟前我就立馬問。

瞥了眼我那猴急的樣子，小古只是舔了舔婆婆的手，而後用爪子輕輕拍了拍婆婆的手。婆婆微微點了點頭，我卻一頭霧水：「小古，你不能立刻再變回來嗎？這不會說話可怎麼辦才好。」

婆婆笑著跟我解釋：「小古說裡面有古怪，而且高文玉應該就在這裡邊。」還是婆婆的手語我能理解。

「那該怎麼救他啊？」我急著扯著婆婆的手直晃。

婆婆細細一思量，好似也有些無法下手。

「婆婆，高文玉都被制住，我想著要不要去找爺爺來幫忙？」我輕輕搖了搖婆婆的手。

「高文玉應該是著了人家的道了，若是真刀真槍的打鬥，我相信那些人還未必能奈何的了他。只是就怕他們人多勢眾」，婆婆蹙了蹙眉。

「小古你去找高家老爺子過來吧，我們先看著點。」婆婆約莫是為了穩妥一些，還是叫小古去叫了高爺爺，畢竟人高文玉在高家可是金貴的很。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我和婆婆遠遠盯著，時間好像過了好久，那義莊仍是沒有一點動靜。只隨著日頭的一點點消失，一陣風吹來，4月的夜不復白日裡的溫暖，我覺得更為陰森可怖。

「婆婆，我們這麼遠遠的盯著也不是個事，也不知道他們會把高文玉怎麼著，可別被他們滅口了。」我有些擔憂的道。

婆婆約莫也有些擔心，想著不是很放心，於是悄悄起身向著義莊慢慢靠近。我也想跟著起身，哪知婆婆太知道我的想法了，回身輕輕推了我一把，我半蹲著起身被一推一下就坐到地上。而後沖我搖搖手示意我別跟著。

我只得坐在原地張望著，婆婆一點點的靠近了義莊。義莊邊上樹木多，我只是一眨眼的的功夫，婆婆就不不知所蹤了，我的心不免提了起來。

我一個人在外邊等了好久都不見那義莊有什麼動靜，真的好似度日如年。耳旁就只有呼呼的風聲。這會子婆婆和小古都不在，我一個人開始有些害怕。

正當我提著的心跟小兔子似的蹦達的歡時。突然，我就感覺我的肩上被重重的拍了一下。我嚇得差點蹦上半空去。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我回身一看，一個灰白色的身影站在我跟前。我後退了一步才看清楚，這人可不是義莊裡的那個老頭麼。

「你……你想幹什麼？」我已經被嚇得有些哆嗦，卻不得不裝的膽大的樣子大聲問。

「哼……」，那灰色的身影只是冷哼一聲，而後一閃身到我跟前拎著我的衣領就如箭般奔像義莊。我嚇得連反抗都忘了，卡在喉嚨口的半聲「啊」還沒喊完就被拎進了院子。而後一陣頭暈，我就被灌到了地上。後背猛的一疼，好似磕到了什麼疼的眼淚都掉下來了。四周有些黑，我伸手一摸那約莫是個桌腿。我捂著疼處縮成一團，都疼直不起腰來。

「婆婆小古，救命……」，我緩過來一些就開始喊叫了，被關在黑乎乎的屋子裡我有些害怕。婆婆和小古都不在，這陰簇簇的實在滲人。那義莊的老頭讓我看著更為覺得可怖。

等我回過神來，就覺得眼前一亮，桌上的燈被點了起來，屋子裡隱隱的就亮了些。我看眼前的木桌上被綁著的可不就是高文玉麼，趕緊的站起來：「高文玉，高文玉。」我跑上前去推他。沒想到他沒有絲毫動靜，我想把綁著他的繩子解開，可是拉扯了半天都不如願。

突然覺得後衣領一緊，我又被提了起來猛的一摔，我被慣到牆上，而後摔倒地上。撞的我腦袋都嗡嗡響，一時半會兒實在無法爬起來。只是抬眼看起，那義莊的老頭去到桌前，不知道要做些什麼，圍著高文玉收拾著。

我緩過神來，撐著爬了起來：「你想把高文玉怎麼樣？」

「哼，你們倆的皮相不錯，正適合做我的人偶。」說著話兒，就見你老頭兒咕噥著舉起了一把刀。

我見他那架勢好似要把高文玉開膛破肚了，嚇得我趕緊跑過去猛地朝他身後撞去。他一個不查被我撞了一下，卻也只是略耽擱了一下，而後又是一腳踹開我就想下刀。

我這會子身上已經痛的拆了骨頭一般，卻因著心裡著急趕忙又爬起來想撲過去。那老頭卻氣定神的閒並不把我放在眼裡。

眼見著那刀子要下都高文玉身上了，我猛的又撞了過去。那老頭只略略分心甩起一腳踢來。我毫無應對之法，此時已經收不住身了。

我咬著牙撞上去，只來得及喊了「啊」的一聲，自己就橫飛了出去。我閉上眼睛繃緊了身子，知曉又得撞上牆去。卻不想自己猛地被一雙手接住，藉助被踹飛出去的力量，我被拉住之後一個迴旋便轉了回來。

等我站穩在地上，睜眼一看，原來是爺爺。我欣喜了幾分：「爺爺，快救高文玉。」

爺爺一點頭待我穩住便向前撲去，那老頭絲毫不為屋子裡多出來的人分心，只是毫不猶豫的想繼續將那把鋒利的小刀插進高文玉的胸膛。

爺爺還未到那桌前。我聞到一股子異樣的味道，回神吸著鼻子想看是什麼東西。卻聽到前邊兒「噗通」一聲，我再次回頭，看到那老頭已經癱軟在桌前。爺爺上前三兩下解開高文玉身上綁著的繩子，抱起高文玉就要走。

卻不想那癱倒在地上的老頭掙扎的醒了過來，約莫不肯看著爺爺帶走高文玉，他伸手想去抓住爺爺的衣擺，爺爺像背後長了眼睛似的，回身一踢就將那老頭踹的老遠，撞到牆上掙扎著再也起不來。

爺爺帶著高文玉踹著門就出去了。那門本該向里開的，被那狠狠一踹，結果兩扇門都活活被踹的向外飛去，我也跟著爺爺向外走去。我們才出了門，好似驚醒了什麼似的兩側都圍過來不少人。

我看那些人走路的架勢，好似壞了膝蓋似的走路僵直帶瘸。

「爺爺，這些人……這些人」，我拉著爺爺的衣角躲在他身後嚇的說不出話來。

「這些不是人，都是人偶。」爺爺的聲音不帶一絲驚訝。

「人偶？什麼是人偶？」

「他們的身體裡內臟已經被全部掏空，填塞了一些特殊的蟲子，而後他就能控制這些人，想讓他們幹什麼就能幹什麼」。爺爺一手抱著高文玉，一手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瓷瓶。而後將瓷瓶里的粉末都灑在我們身周，那些人偶來到粉末前好似十分忌諱，如此恰好能隔開那些向我們湧來的人偶。

爺爺抬起左手，手掌心裡燃起了綠色的火苗，只是用手指一彈。那火苗就向其中一個圍過來的人偶飛去。接著那人偶好似被點燃了的炮仗、噼里啪啦的就爆了開來。同時炸死了身邊的好些人偶，那血肉模糊的樣子實在嚇人。瞬間還有許多黑色的小蟲子在地上到處爬。

而後爺爺不慌不忙的向著一個方向彈飛著火苗，身邊人偶爆炸遺留的殘樣越來越嚇人，我躲在爺爺身後頭都不敢伸出來。那些蟲子十分噁心，有銅板大，橢圓的形狀長了黑的發亮的殼。一窩蜂的試圖繼續鑽到已經炸掉的人偶屍體裡去，發出一種「嚓嚓」聲，好似啃食著什麼。我聽了頭皮發麻，恨不得將頭埋起來。

正當爺爺有些手忙腳亂的時候，婆婆帶著小古也來到身側。婆婆吸著煙吞吐著，我聞著剛剛房子裡的味道才知道，原來剛剛是婆婆吐出煙的味道把那老頭迷暈了。

那些人偶聞到了煙的味道也漸漸慢下了動作。爺爺這會兒把握住機會祭了一把大火，順著風兒撒出去把那些人偶都燃了起來，不一會就剩下一堆堆的灰了。

等人偶都燒盡了，婆婆和爺爺才慢慢的走到院子中匯合。

「與這些人打鬥，一個不小心就會沾染上他們身上變異了的屍毒，還好我的火還是有效的。」爺爺抱著高文玉回頭跟婆婆說。

「婆婆，婆婆」，我見著了婆婆，就放開了爺爺的衣角轉而抓住婆婆的手。

婆婆摸摸我的頭，約莫是擔心我的安危，拉著我的手想要查看我的傷勢。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縮了回去。婆婆攏了攏我的衣襟子，轉回頭看向爺爺。爺爺這會子正在查看高文玉的情形。

「不知道為什麼，他始終不能醒過來。」爺爺試著把了把脈而後探了探他的鼻息。

婆婆見狀神色一凜：「不好，小子危險，我先給他閉了氣息留命吧。」婆婆說完，只是大力的按了幾下高文玉的幾處穴位。高文玉被婆婆按完突然就鬆了氣一般整個身子軟癱了下來，好似死了一般。

我有些擔心：「婆婆，他這是怎麼了？」

「他應該是被餵了什麼，導致他深思微弱、陷入深度昏迷。一般的方法實在很難將他喚醒。」

「我們找那個老頭問問。」我突然想起來，如果高文玉吃了什麼，必然是因為他。

「你說，你給高文玉吃了什麼？」我最先跑進屋子去，用足了勁踹了他一腳。卻不想牽扯到我自己的傷處了，疼得我眉頭都縮成一團。

「你說還是我讓你說？你自己選吧」，爺爺這會子倒是比我鎮靜多了。

那老頭躺在地上喘著粗氣並不理會我們。

爺爺臉色平靜，但是周身的氣息一滯，估計也是惱了。而後伸出一根手指，慢慢的按在那老頭露出的皮膚之上。而後不知道怎麼，就見著那老頭好似承受不住疼一般的開始「嗷嗷」直叫。

爺爺把高文玉放回到桌子上，回身蹲在那老頭跟前：「你說吧，否則我的無形磷火將一刻不停的燒著你的肌體。但是你絕不會受任何傷，那種痛苦你現在很明白。你們應該知道得罪我是什麼下場，何況還是我最為疼愛的孫子」。

那老頭叫了好一會，我都有些不耐煩起來的起身想說點什麼。、

「我說我說，那是殭屍之毒，沾染之後將成為受我所用的人偶。」

「高文玉也會成為人偶？」我嚇了一大跳。

「我自幼愛看戲，來這義莊幾年之後，慢慢接觸各色屍體愈來愈多。無意中我在一個高人那裡學了控屍之術。所以我控制了送到這裡的來卻無主的死人，想著能不能用他們組個戲班子。因著人偶經過處理能聽命於我，而後我訓練他們唱戲，又刻意安排了幾個人成為敲鼓打鑼的好手。但是直接唱戲演出能看出他們異樣，我便想出做皮影戲的樣子，在前面擋住一層，沒想到一演出之後大家都鼓掌喝彩覺得演的極好。於是我們戲班子慢慢開始變得有名了些。其他人都試圖學樣。其實他們怎麼學得來呢？我的人偶都是真人所演，且都實打實的學了唱戲。」說到這裡這老頭神情頗有些瘋狂。

「那你為什麼抓高文玉？」我搶先的又問了一聲。

「實在因著這位小哥席間出來偷窺，發現了我的秘密，不然我也不敢在席間偷運了人出來。而後我看這位小哥樣貌不俗，實在俊秀，想著變成人偶必定是個好的，所以才……」

「你是通過那些箱子讓那幾個奇怪的傢伙把他運出來的？」我突然想通了這一節，大聲的叫起來。

「嘿嘿。」

「你到底把他怎麼了？」爺爺不知道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聽到此處十分生氣。

「也是因為湊巧，我們的行頭和戲子身上都有屍毒和我的控屍蠱蟲之毒。這小子竟然十分大意的躲在我們掛著的行頭之後，時間久了自然就損了心神，抓住他都不費我半分力氣。嘿嘿。」這老頭氣都快喘不上了還有功夫笑，把我氣的沒了好聲氣，上前：「怎麼才能把他救醒？」

「這……」

「不想說嗎？我有的是辦法讓你開口。如果我把你也變成人偶，不知道會不會變聽話一些，那些控屍蠱蟲我知道，不過是些小玩意而已，用在屍體上，屍體也會慢慢被啃食一空。何況是用在活人身上，不知你想不想嘗試一下」，爺爺輕描淡寫的說著話，其中卻好似有千斤重的分量。

「不要，不要……」，那老頭掙扎著往後躲著，雖然並沒有什麼效果。

「我給他吃了化生丹，他會慢慢變成一具活死人。這個辦法還沒有在活人身上用過，這樣變成的人偶據說看起來與活人無異。我想我一定可以的，組個活死人的戲班子，以後可以真正的讓大家上台表演。」說起戲班子，這老頭眼裡的神情就會變得狂熱。我看著覺得厭惡，狠狠的啐了一口。

婆婆聽說了之後，上前將掌心貼在高文玉的腹處，只是揉了揉，而後猛的按了一下，高文玉的嘴巴一動，就吐出一粒白色的珠子。

婆婆將那珠子扔進老頭的嘴裡，猛的一拍他胸部，他忽的一下就把珠子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