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手機時我才發現,老鄭在半個小時前給我打了電話,見我沒接,便發消息問我是不是請假去離婚了。
我想了想,僅僅回了一個「嗯」字。
發出簡訊後的一分鐘,譚濤來電了,但是鈴聲只響了兩秒。我望著來電未接顯示發呆出神,思考良久,最終沒有給他回撥過去。
我咬著牙打開手機相冊,心一狠刪除了當年拍的結婚照。三十二張婚紗照,我一張張刪除,指尖每觸及一次屏幕,心就要疼縮一次。
這一年多的短暫婚姻終於劃上了句號,沒有人當初結婚是奔著離婚去的,然而兜兜轉轉,我們還是以離婚收場。我們都在這場婚姻里做錯了太多,現在回想起來,譚濤在懷疑猜忌,在對我的工作和生活橫加指責,他始終不明白我究竟在追求什麼;而我自始至終都無法融入「妻子」這一角色,這個結婚證上的丈夫最開始對我而言是朋友,到了婚姻里仍然像朋友,朋友和「丈夫」之間的這道橫溝,我永遠無法跨越;不是因為楊震,而是因為譚濤的生活和我從頭到尾都相距甚遠,我們只能遠遠觀望著,就像懸崖兩岸的站立的人,永遠也走不進對方身側,更走不到對方內心深處。
還是那句話,道理都懂,但是從傷痕里走出來,還需要時間。
回到六組時,還沒有太多心思說話。
老鄭恰好也在組裡,見我回來,連忙抓住我胳膊問;「哎季潔,事情都處理完了?"
「嗯。」
「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兒啊?沒事!"我勉強擠出來一個笑臉。
「那就行,我說,有個案子還得你接手。」
「王顯民又出事了?」
「不是他,是今天凌晨西匯商場下的一輛保時捷里發現一具男屍,經辨認,死者正是車主本人。
「屍檢結果呢?」
「目前來看能排除他殺,車裡開了空調,但遲遲沒有開動。一氧化碳濃度過高,中毒後沒及時被發現,人就沒了,應該是自殺或意外。」
「自殺或意外?一個這樣的案子需要你這個副支隊長親自來找我?「我十分不解。
「要不說你這人聰明呢!沒錯,我們都覺得他死得太巧了;而且你知道死的那是誰嗎?咱們市有名的企業家尚飛榮,搞建材的那個!"
「尚總死了?!"我剛吃的一口麵包噎在喉嚨處,「怎麼可能呢,前兩天開車聽廣播,我還聽到他在接受採訪。他聊得意氣風發,根本就不像要自殺的人啊!」
「對,所以可能是個意外,但是這又太巧了。尚總是社會名人,現在外面的都傳開了,說什麼的都有。上頭領導非常重視,督促咱們局早日破案,陶非他們有事,我這可不得親自過來找你麼。孟佳大斌子他們就在現場,你趕緊過去看看。」
「行,我這去。」草草吞完一個麵包,我又拿著車鑰匙飛奔出去。
西匯商場是區里一個老牌商場,商品物美價廉,很受老百姓歡迎。
但同時我也有一個疑問,以尚飛榮這樣的身家地位,明明是高檔會所的座上賓,為什麼偏偏要來這種平價商場?
商場已經被封了起來,但警戒線外不乏圍觀的群眾和四處打聽消息的媒體。孟佳和大斌已經累出了一身汗,我連忙買了水遞給他們。
「季姐,都查清楚了,最先發現尚總死亡的是他的司機。昨晚他把尚總送來商場六樓一家海鮮店吃飯,之後就離開了。今天早上司機去尚總家接他,發現沒人,找了一圈才在停車場發現了屍體。海鮮店的人我們都問了,服務員說尚總昨晚一直在抱怨自己老婆,好像是因為爭奪公司的事兒。吃完飯後尚總就自己走了,大家都沒想到他會突然去世。"大斌子擰開瓶蓋,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
「是的季姐,尚總昨天上午的確和他老婆有過一次激烈爭吵,這點公司員工能證明。我們已經通知了家屬,不過他老婆孩子好像並不著急,現在還沒到。」孟佳接著說。
「和老婆吵架後想不開自殺了?"我走上那輛藍色的保時捷車前,又仔細查找了一圈,「車上還有其他指紋嗎?
」有,但那是尚總司機尚恩的。這個尚恩是尚總一個遠房侄子,為叔叔開車七八年了。喏,他人就在那兒,已經哭三個多小時了,現在他的情緒不適合做筆錄。」
據我所知,尚飛榮出生在一個窮山溝里,周圍親戚也大多生活貧困,但他發達後沒有忘本,幫著老家修橋修路修學校,幫助許多親戚們走出山溝。這麼一位好大哥突然去世,周圍人傷心欲絕也能理解。
「來,先緩緩,把眼淚擦了。」我遞給尚恩一包紙巾。
待他緩和了一些後,大斌子才小心翼翼地問,「你昨晚怎麼沒來接你叔叔回家?我們查了他的通話記錄,上面顯示尚總去世前,最後一個電話是發給你的。」
「嗯,我接到了,可叔告訴我,讓我今晚不要來了,我就不敢…不敢打擾他;正好這幾天我也累了,就趁著昨晚上休息找了幾個朋友去附近吃燒烤,他們都能作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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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打擾他?這話什麼意思?"我問。
「叔叔他……有個情人叫阿香,就是海鮮店的那個服務員。叔叔經常來飯店接她出去過夜,這種事情我怎麼好問……一般都是結束後他自己回家,第二天我再去接他。」
我們三人目瞪口呆,尚飛榮一向以愛家的成功男人形象示人,沒想到背地裡還搞這一套。
我們又叫來了阿香。這女孩子才二十一歲,一頭烏黑的長髮,長得單純清秀,她縮著手低著頭,怯怯懦懦的,像一朵弱不禁風的花兒,誰能想到這樣一個女孩子能去插足別人的家庭。
我又問了一遍,阿香的回答和之前一模一樣;而且飯店的監控錄像也顯示,尚飛榮吃完飯後就獨自離開了,阿香和那輛保時捷根本沒有接觸,看來最大的嫌疑還在尚飛榮老婆身上。
中午十一點,尚飛榮的老婆薇姐才帶著兒子小宇慢悠悠趕到警局。
薇姐雖說年近50,但底子好加上保養得當,看樣子不過三十出頭,而他們的獨子小宇即將大學畢業。這母子倆並沒有顯得多悲傷,尤其是薇姐,她去停屍房認屍時簡直像看一個陌生人。
「我倆早就分開住了,小宇一直跟著我,我們之間一年也見不了五次。"薇姐淡淡地說。
「分開多少年了?「我問。
「有十年了。這男的看似人模狗樣的,實際上豬狗不如。當年他一個生日蛋糕也買不起的窮小子,要不是認識了我,進了我爸的公司,哪裡能有這麼大的成就?後來我爸死了,他就原形畢露,又和大學時的初戀搞到一起了,還和我爭奪公司控制權。我呸,真不是個東西!」
「結婚後我就在家帶孩子,不知道公司早就被他控制了,那個小人,還以公司的股權威脅我不准捅出去。老天有眼,他那個初戀兩年前車禍死了,現在他也死了,我爸的公司,最終還是要回到我手上。」
我有些同情薇姐的遭遇,但是又不得不保持一份冷靜:「可我們查過你的行程,昨天上午你去了公司,和尚總鬧了不愉快,而且昨天晚上你也不在家。想問一句,昨天晚上八點到今天凌晨四點你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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