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了盒飯去了訊問室,自己沒吃,而是把那盒飯給了胡大姐。
「警察妹子,你咋不吃呢?」她吃了兩口,停下來問我。
「被你氣飽了,沒心思吃。」我站起來扶著額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這....俺也沒氣你啊。那俺弟就是被人害的,你們當警察的就得幫忙找。」
「我們是要找,但是你也得配合才行啊!法律已經給你普及過四遍了,找你弟是找你弟,你弟該判刑就得判刑,這是兩碼事!你要是再揣著明白裝糊塗,再死咬著給你弟免罪這一條不放,那我們也幫不了你了,你就等著這輩子都見不到他吧!」
「你這個警察,脾氣咋那麼大咧,俺要找你們領導舉報!」胡大姐突然站起來,又著腰對我喊。
「找啊,我剛從我們領導那裡出來,你家的的事他們都知道,你要是不認識路,我帶你走!」
說完,我就拉著胡大姐的胳膊,催著她向外走。
胡大姐哆嗦了一下,慢慢跟在我後面。巧合的是,楊震正從老鄭辦公室出來。
「怎麼了這是?」他訝異地看著我們。
「嫌我態度不好,要舉報我。」我抱著胳膊,又轉頭對胡大姐說,「喏,這是我們領導,有什麼話你直接說,我肯定不插嘴。」
胡大姐看了看楊震身上的警服,確信這是一個名副其實的「領導」,然而她動了動嘴唇,此刻卻不願意開口了。
我和她尬在原處,楊震見狀,趕緊上前笑著說:「這位大姐,您可能是對我們季警官有什麼誤會。我們局這位季警官啊,脾氣是直了些,但業務能力特別強,破過的重案奇案數都數不過來,什麼獎盃啊獎狀啊獎章啊擺了整整一屋。你找她可算是找對人了,你弟弟她肯定能幫你找到,但是咱也得配合她辦案不是嗎?」
「我是配合來著」
「配合不是您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您既然想要警察幫忙找人,就得按照我們的標準來。您想想啊,就算平時去隔壁家串門,也得遵守主人家的規矩,是不是?」
楊震的這一番話打動了胡大姐,她竟然真的不鬧了。她抓住我的衣袖,示意我來到角落,然後悄悄問我:「大妹子,要不你也別生氣了,我也不舉報了,咱們回去繼續說說?」
「早等著你這句話呢。」我眉頭舒展開來,臨走時給楊震豎了個大拇指,這個人真是神通廣大,什麼樣的人都能擺平。
再次回到訊問室的胡大姐像變了一個人般,收起了之前的鋒芒,小心翼翼問我能不能單獨和她聊聊。因為她也不是什麼犯罪嫌疑人,所以這點要求並不難滿足。
我將她帶到了一個單獨的辦公室,先等她狼吞虎咽吃完飯,再等著她主動開口。
「大妹子,俺也知道俺那個弟弟不成器,可他到底是俺家的傳宗接代的男丁啊,俺又能有什麼辦法呢。」胡大姐竟然一邊說一邊哭了起來。
「別哭別哭,慢慢說。」我從兜里掏出紙巾,遞給她。
「當年為了生胡山,俺媽又是躲計劃生育,又是傾家蕩產交罰款;家裡養不起兩個娃,俺就被送去了東北的姥姥家,一待就待到十二歲;胡山本來成績還行,家裡人都指望著他上大學光宗耀祖,可誰知道他高二那年和隔壁班男生打了一架,弄瞎了人家眼睛,就被學校給退學了。之後他說要自己擺攤做個小買賣,俺媽就掏空棺材本給他弄錢,但沒過兩年也賠了個精光,之後他就一直在打零工,沒有什么正兒八經的工作;後來他談了個閨女,俺就背著俺家那口子,拿了十萬塊錢出來給他娶媳婦,因為這事俺那口子差點和俺離婚,可生完孩子後他那媳婦兒又跑了……」
「大姐,我特別理解您的心情,您這些年真的不容易,但是您說的這些都和他失蹤沒什麼關係啊。咱們現在時間寶貴,您得撿重點說,」我皺著眉頭,輕輕打斷她說。
「你看俺這一講就講糊塗了,」胡大姐擦乾眼淚,嘆了口氣說,「一年前的三月初八,大概早上九點半吧,俺突然接到了俺媽的電話,說胡山昨晚一直沒回家。他打工都在附近,從來不在外頭過夜,俺一聽就急了,急急忙忙趕到娘家和侄子一起找,但是找了一天愣是沒找到人啊!一個大活人就這麼丟了!」
「大姐,這還不是重點,」我無奈搖了搖頭,「這麼說吧,胡山當天到底是和誰一起賭錢的?您得把這件事詳細說說。」
胡大姐撇著嘴,猶豫了大半天,終於唉聲嘆氣道:「俺說,俺說。都怪老狼,都是老狼把他帶壞了。」
「老狼是?」
「是他打工時認識的一個人,真名叫什麼俺也不知道,就知道他老是『老狼老狼『的叫。俺弟說老狼手氣好,一個夜裡能贏七八萬,他要和老狼學本事,後來他們總是混在一塊兒。那個沒良心的老狼,胡山丟後他還帶人上門催了好幾次債,俺媽就是被他活活氣死的!大妹子,殺人償命,你們可得為俺媽做主啊!」
「老狼的事情我們自然會管,但不是現在。現在你要做的,就是帶著我們去找老狼他們。」
「哎,好,那俺們這就走?」
「對,現在出發!」
一個警察上門調查不符合規定,我臨時從組裡拉來還沒回家的王勇,讓他和我們同去。
老狼家住在北京一個極其偏遠的鎮子上,從局裡開車過去要近三個小時。待走到一半,我突然在車裡接到了楊震的電話。
「還沒忙完嗎?」
「沒有,連夜趕去寨子溝了。」
「看來咱倆今晚是吃不了飯了。」他無奈笑笑。
「你有急事嗎?有急事現在說也行。」
「沒有,你忙吧。那個什麼,開車小心。」
「謝了,改天我請客,向你賠禮道歉啊領導。」我按掉了手機。
「季姐,聽這聲音,是楊處?」王勇在一旁笑嘻嘻問。
「我可警告你啊,這是工作時間!」
「哎呦,您瞧我這張嘴,您說的對,工作時間,工作時間!」王勇「拍」自己臉一巴掌,又笑著轉過臉去。
我都沒王勇想得這麼多,怎麼對付老狼已經占滿了我整個腦子,根本沒有閒工夫去想其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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