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回顧:季潔將父親接來北京,因為太忙只能花高價錢請了護工,但後來卻發現自己囊中羞澀,無法為父親繼續買藥治療;無奈之下,她藉口找到譚濤借錢,譚濤爽快答應,但是這筆錢很快就被譚母發現,季潔遭到了羞辱。事後,季潔湊錢將欠款還上,譚濤卻誤認為這錢是楊震所出,兩人大吵了一架,季潔一怒之下選擇了搬出去和父親住.....
尾椎瞬時侵入了一股鑽心的疼,我咬著牙扶著樓梯,一點點吃力爬起。從警十多年,我摔倒過不知多少次,對於疼痛的感覺早有記憶,但是這次的疼卻有些特別,尾椎的疼痛很快蔓延到了小腹,我捂著腰腹倚在樓梯上,過了好一陣子才能正常呼吸。
扶著牆回到家後,我爸見到我的樣子嚇了一跳。他連忙攙扶我坐下,又匆匆忙去找藥箱。
傷在尾椎,他不方便幫我敷藥,我便回到房間打算自己簡單處理一下傷口。然而很快我便吃驚的發現,我黑色的褲子中間似乎滲透了一片不規則的血跡。
「不好!該不會是……」我下意識去翻日曆,這才想起來自己的已經許久沒過生理期了。前段時間糟心的事情太多,我竟把自己的身體狀況忘得一乾二淨。
心裡突然被刺痛。來不及多想,我衝出門就要去醫院。
我爸還以為我要去看摔傷,堅持要和我同去。等到了醫院,他見我沒有去外科而是直奔了婦產科,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我忍著疼痛,做完了一系列複雜的檢查。在等待結果的那半個小時裡,分分秒秒都是煎熬。我把頭靠在醫院的長椅上,閉上眼睛什麼都不敢想,我多麼害怕即將面對的會是一個自己無法承受的結果。
「季潔?"醫生看向了我。
「我是!「我緊張不安。
"已經懷孕七周了……」
「啊!」我一下子叫出了聲。
「但是你卵巢排卵功能不太正常,本來就不適合生育,這次又摔了一跤,胚胎的發育受損,胎兒已經不可能健康生長了。為了你的身體健康,我們建議這次還是先做人流。」醫生冷冰冰地說出這句話。
我死死地咬住嘴唇,我爸則在一旁紅著眼睛追著醫生問:「大夫,您的意思是我女兒懷孕了是嗎?那孩子必須得流掉嗎?」
「你們不知道她懷孕嗎?」醫生詫異地看向我們,隨後又點點頭,「對,必須流掉,否則您女兒會有生命危險。」
"這……"我爸急得滿臉冒汗,他用雙手撐住椅子,探到醫生面前哆哆嗦嗦地問,「那我們家小潔,下次還是有機會生孩子的對吧?"
醫生抿了抿嘴,嘆著氣說:「先好好養養,之後的事情要看緣分了。」
我聽出了醫生的話外之意,翻譯過來,就是四個字:希望渺茫。
我爸還是不肯相信這個事實,他不甘心地拉住醫生問東問西,醫生被他問得很不耐煩了,後來乾脆只和我一個人交流。
「你現在的情況比較危險,我們建議立刻做手術,你準備好了嗎?"
我茫然了三四秒鐘,隨後點點頭說:「準備好了。」
我被推進手術室,大腦一片空白。面對著冷冰冰的手術器械,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等我出來時,我爸已經把住院的東西買齊了。我被安排住進了一個三人病房裡,因為是流產,大家心情似乎都不太好,也沒有人主動和我交流。我爸跑上跑下地忙活,回來後則一直唉聲嘆氣。
我一句話都沒說,語氣平和地安慰著老人,我對他說沒關係,現在醫學這麼發達,只要配合治療,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爸點點頭,給我蓋好被子後又問:要不要把這事告訴譚濤?
「譚濤?「我一愣,抬頭望了望天花板說,「算了吧爸,他知道了又有什麼用,只是徒增煩惱罷了。」
「可他是你丈夫,這種事瞞著他怎麼好?」
我握著暖水袋,低頭想了一陣:「過幾天再說吧,我想先一個人靜靜。」
我爸沒有再逼我,他拉開窄小的陪護床,背著我睡去。半小時後我還是沒有聽到他的鼾聲,我知道他並沒有睡著。
我也不去喊他,我們倆就這樣各自躺在醫院的床上,安安靜靜地假裝睡去。
三人間的病房擁擠又吵鬧,第二天剛過六點,天還未亮,隔壁床的病友母親就起來散步。周圍的人也被迫折騰醒來,我爸揉了揉酸痛的身體,又拿起保溫桶下去給我買飯。
我在病房也待不住了,雖然醫生反覆交代術後三天內要臥床靜養,但是我就是想出去走走。
我忍不住推開門緩慢地走向走廊,最開始只是想找個椅子坐一會兒,可是蒼白的牆壁,撲面而來的消毒水味,匆忙的醫護人員,滿是愁容的病人……這裡的一切都讓我感到陰鬱無力,而旁邊的走廊里,一家人正在歡天喜地的迎接著剛出生的嬰孩,那孩子被奶奶抱在懷裡,正安安靜靜地甜蜜睡著,他剛來到這個充滿未知和挑戰的世界裡,他將創造自己的人生,給家人帶來無限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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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正是我曾期待著的:孕育一個生命,伴隨他(她) 一天天長大,在他(她)哭鬧時哄他入睡,在他(她)在白紙上畫出彩色線條時而欣慰,在他(她)有了成長的煩惱後而擔憂,在他(她)有了甜蜜的愛情後歡喜……
只可惜,這些曾經多次存在我腦海中的一幕幕美好場景,還沒等到開始就戛然而止。我討厭醫院,在這裡我送走了母親,告別了同事,遠離了愛人,如今,我又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不知道他是男是女,他就這麼一聲不響地離去了。
孩子啊,你我母子間的緣分竟如此淺薄!你是知道了我身邊有太多淚和痛,不願意和我續上這今世的緣分了嗎?
「或許,這就是老天對我的懲罰吧。」我遠遠地看著那嬰兒,竟然笑了。
我這一生做過太多錯事,對不起太多人,失去孩子,就是我該得的懲罰。
笑完,眼淚又不爭氣地噼里啪啦流下。這是自從昨晚以來,我第一次流淚。在父親面前不能哭,在所有人面前都要故作堅強,當周圍只剩下我自己時,我才可以痛痛快快地發泄出心中的壓抑和疼痛。
我沒敢大聲哭泣,只任憑眼淚如決堤般淌過臉龐,我也不敢面對眾人,只躲在角落裡,獨自靜默,淚流滿面。
然而過了一會兒我就不敢哭了,算了算時間,我爸也要回來了。我去衛生間洗了臉,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回到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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