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順風行舟,霍峻率軍於次日至符離。
符離縣長見霍峻兵馬突至,不知細情之下,竟以為霍峻兵破下邳,欲向中原用兵,驚恐之下遂獻城而降。
獻城而降後,霍峻毫不客氣,開符離城府庫,將庫中錢財分與百姓,以收城內百姓民心。
不僅如此,霍峻送完糧草後,棄舟舸於河畔,暗中讓百姓自取。符離百姓分取數百艘中小舟舸,在搶奪下,往往是中上戶或是於鄉間兇狠、奸詐之人多得大船,寒貧、怯弱者分得小船。
見狀,諸將甚是肉疼,不能理解霍峻這般操作。
原野上,望著河中被諸多百姓瓜分的舟舸,高翔尋上霍峻,說道:「都督何不如將錢財賜予百姓,後與其盟誓,讓百姓藏於山澤湖泊中,為我等保管舟舸,以待日後之用。」
「且今時百姓得有舟舸,必被賊軍所掠,此當為資敵。都督應以火燒舟舸,不留於敵寇,以免被敵寇所得。」
全琮隨在高翔身後,說道:「都督,我軍今下可用之糧,僅夠月余之用。今在淮北行軍,當存口糧,以免要缺糧之時。」
霍峻撫劍立於丘坡之上,笑道:「軍士背負月余之糧已是勞累,今若多負糧輜,必拖累行軍之速。今之形勢,月余之糧足以渡淮。至於舟舸之事,某自有安排。」
見霍峻不改決策,諸將唯有從命。
「敢問都督,今當如何進軍?」蔣濟問道。
霍峻看向霍范,問道:「可有於百姓中找到熟悉地理之人?」
「有!」
霍范拱手而答,說道:「得分糧之舉,范於城中找到三名商賈,三人多次往返於銍、蘄、洨等縣,多識地勢河流。帶上家眷幾人,願為我軍指引道路。」
「善!」
霍峻抬頭看了眼太陽,說道:「將城中車馬盡數帶走,留錢財為償。今事不宜遲,當迅速進軍。」
「諾!」
符離距銍縣不遠,但路程也不短,約有百餘里。若按夏侯淵那般強行軍,不消一日便至。
霍峻為了趕路,命軍士捨棄無用輜重,在嚮導的指路下,全軍提速而行。準備在次日白晝,抵達銍縣。
霍峻行軍趕路時,眾魏將已是被他調動而起。
孫觀依照趙儼給予的情報,逆泗水而上,尋霍峻的路線而行軍。
呂虔率泰山兵欲撤軍時,收到趙儼的書信,放棄回泰山郡的準備,決議過彭城,從東北方向追擊。
徐晃、夏侯尚二人率萬人向洨口急行軍,生怕霍峻搶在他們前面抵達洨口。
別看三軍包夾霍峻,但從實際而言,由於霍峻上演的迷惑操作,即便距離霍峻最近的孫觀,也被拉開約有兩天的時間。至於呂虔的泰山軍由於消息傳遞的延遲,則被霍峻拉開的更遠了。
四月二日下午,經過一天多的奔波,霍峻所部疾行至洨水旁的銍縣。
銍縣長得見重兵,在不知深淺的情況下,做出了與符離縣長相同的選擇,獻城歸降。
得入城郭,霍峻則命部下開倉放糧,以收百姓之心。為了不讓將士眼紅,霍峻則向部下許諾,南歸之後當會重賞眾人,帳下軍士則是大悅。
晚間,大軍於銍縣休整,霍峻召集眾人軍議。
大帳內,霍峻望著掛在牆上的輿圖,諸將陸續入帳稍坐。
見眾人皆至,霍峻轉過身子,說道:「今日情況如何?」
「疾行至此,軍士多有疲憊。今皆已入睡,軍心甚是安定。」高翔答道。
「善!」
霍峻坐在交椅上,說道:「軍心安穩便好,深入敵境行軍,唯恐軍心動搖。」
高翔神情較為輕鬆,說道:「軍中士卒寡知今下形勢,不知險境,心中多自是多安。且帳下兩萬軍士皆為江淮老卒,追隨都督與我等多年,今斷不會有譁變之舉。」
大概是深入敵境多日,曉得霍峻有方法帶他們回去,故諸將也漸漸心安,不至於初時的騷動。
全琮面露難色,說道:「今日都督命在下搜尋舟舸,以為大軍順洨水而下,渡過淮水之用。琮搜尋半日,僅得小舟數十艘,可載之兵,不過數百近千人之用。」
「以當下舟舸數目,多半難以運大軍過淮。且若被魏軍察覺,必在河道中封堵,防止我軍小舟南下。」
「可否至洨水上下搜索舟舸?」丁奉問道。
全琮搖了搖頭,說道:「且不言能否搜得大量舟舸,今大軍若在洨水上下活動,必被魏軍所察。諸軍合圍下,我軍大危矣!」
「都督,當下應如何布置?」全琮問道。
霍峻摸著小鬍子,笑道:「我軍於睢水西進,泗水魏軍豈能不知,我料敵寇諸軍已是西進,且敵軍之目的當意封堵洨口,阻我軍南下渡淮。」
「啊?」
全琮甚是吃驚,說道:「那豈不是曹操也知我軍蹤跡,敵寇從四面包夾而來,那我軍安能南下渡淮?」
「都督揮兵西進,當為何意?」
「呵呵!」
霍峻笑了幾聲,說道:「子璜之思,我料正是敵寇之思。今時可從承淵而言,廣搜洨水舟舸,甚至明日騎卒分兵西進至渦水,在渦水流域廣搜舟舸,動靜當不可小。」
銍縣距離渦水的距離,比符離到銍縣的距離短。騎兵奔馳之下,一日可至渦水。
「都督之舉是為何意?」全琮問道。
霍峻指點輿圖,說道:「大王屯兵於八公山,今時恐已知我軍被圍堵於淮北。我軍若從洨、渦二水渡河,豈不是可得大王接應?」
接著,霍峻看向全琮,說道:「明日晨曦之時,子璜乘舟舸從洨水南下,過淮水至鍾離,向大王稟告我軍之詳情。我予你書信兩份,分別交予大王及文向。」
「魏軍既以為我軍要渡淮水,那我軍豈能不渡之?」
「都督?」
全琮猛地從交椅上站起,問道:「今都督不撤,琮豈敢獨自逃脫?」
霍峻加重聲音,說道:「子璜渡淮當有大用,受我之軍令,非是獨自敗逃。」
「渡淮之事急否?」全琮說道:「若是急需大王救援,琮今下立即出發。」
霍峻沉吟少許,說道:「今時出發並非不可,然子璜過淮,當要讓魏軍得知。」
全琮已是明白霍峻之意,拱手說道:「請都督放心,琮立即出發,不敢延誤要事。」
「善!」
待全琮起身退下,霍峻用手敲著輿圖上的符離,說道:「明日命斥候東至符離,看符離可有敵寇出沒。符離情報務必準確,不可有偏差。若得符離情報,兼程送抵,不可耽擱。」
俞韶起身拱手,答道:「都督放心,韶親選精銳斥候探查符離,明日晚間必有符離軍情呈上。」
「善!」
交代完布置,霍峻環顧眾人,說道:「今率軍西進,為峻調離徐淮敵軍之舉。若徐淮空虛,諸君當隨峻東進,回戈一擊,重下符離。望諸君共勉,此役終有得勝之時。」
「諾!」
眾人按劍起身,沉聲應道。
與此同時,霍峻舍舟舸,西進洨水,兵至豫州譙郡的消息。從泗口魏軍手上,星夜兼程傳到曹操手上。
下蔡,魏軍大營。
大帳內,曹操點亮燈盞,在昏暗的橘燈下,瀏覽趙儼的書信。
曹操裹了裹披在肩上的外衣,念叨說道:「趨兵西進譙郡,欲從洨水南下?」
「洨水毗鄰渦水,順江而下,渡過淮水,便至鍾離。」
「莫非霍峻真想得鍾離水師相助,從洨口過淮,撤至鍾離?」
低聲細語間,曹操手指在輿圖上滑動,繼而在八公山上停留。
「若霍峻有意從洨口過淮,以劉備之心性,得知此事必會率軍東進,於淮南塗山一帶紮營。」
「從符離至洨口有三、四百里,霍峻莫非欲舍輜重,強行三、五日至洨口。可泗口至洨口,軍士奔行之下,僅需要一二日。」
「不好!」
曹操驚醒了下,說道:「若霍峻欲渡江,不在後日便是在明日。」
「不對!」
多疑的曹操又皺緊眉頭,自言自語說道:「霍峻非無謀之人,舍泗口,轉而西進,從洨口渡淮。豈能不知泗口軍士必會強先占據洨口?」
「莫非霍峻欲與淮南兵馬,夾擊洨口所部。若是如此的話,劉備得要水師之迅,公明、伯仁當有危啊!」
「霍峻意欲何為?」
不得不說霍峻舍舟舸西進洨水的做法,把淮北魏軍所有部隊調動起來。
人家不按照你設計的戰術打法來走,真就讓人頭疼。劉備在淮南,霍峻在淮北,兵力僅比曹操少五六萬。河南那麼大,多是空虛,霍峻滑溜的走,讓人實在不好辦。
自古以來用兵打仗,最不怕頭鐵和你硬碰硬的人,而是頭疼善於利用正奇結合之人。
「大王夜深了,當就寢了!」侍從答道。
「知道了!」
曹操揮手打發走侍從,低聲道:「今下無論如何,當分兵東進,若讓劉備搶先,則有功虧一簣之險!」
說著,曹操用手指敲著自己老家譙縣,擔心說道:「若有亂兵至譙縣,怕祖墳宗廟有失,還需遣騎卒北上,保衛譙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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