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兒。」夏侯流冽的眼睛被蒙了半天,那手的主人似乎沒有半分鬆開的打算,他只好略帶了些厲聲喚道。
「不行,不許看。」南盈萱不依不饒,還將另一隻手也蓋了上去。遠遠地看著這一幕的夏侯靳臣不禁露出了笑意,這丫頭真的是古靈精怪啊。
「聽話。」他放柔聲音哄了一句後,突然將她的手用力地拉了下來。
南盈萱見他竟然把自己的手拽了下來,睜開了眼睛,頓時一股悶氣湧起,哼了一聲,別過身不理他。
夏侯流冽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背,抬眸往大殿中央望去,那名女子已經揮動水袖,翩翩起舞,身姿扭動間不斷地對前方的夏侯流煜拋媚眼。
夏侯流冽眸中不禁浮起揶揄的笑意,這杵國的賀禮…實在是很特別。
「好看嗎?」
南盈萱板著臉,語氣幽幽地問道。夏侯流冽失笑,捏了捏她氣鼓鼓的臉蛋。
「小醋罈。」
「就是醋罈,怎麼樣?」
她氣勢洶洶地說完,又要去覆他的雙眼,他笑著將她兩手握在掌心。
「乖,在外面呢,別鬧。」
南盈萱左右環顧了一下,發現大家的目光都被殿中那名女子吸引,並未注意到他們。
她忿忿地撇嘴,抽回自己的手。他見她乖乖坐好,將目光重新投向大殿中央。此時,那名女子一舞已畢,正躬身向上行禮。眾人皆為她精湛的舞技鼓掌。
杵國的金大人緩緩從坐席中步出,先向夏侯流煜躬身一拜,後恭敬道:「大夏皇帝陛下,這是我們杵國為陛下獻上的賀禮,東海夜明珠。祝陛下聖體安泰,萬壽無疆,大夏國運昌盛,永享太平。」
眾人皆紛紛在心中腹誹:這生辰賀禮,送的到底是夜明珠,還是美人?
和幽然望著那一雙媚眼膠著在夏侯流煜身上,厭惡地皺眉。這杵國還想在大夏的後宮分一杯羹?野心也太大了。她轉頭觀察太后的表情,發現太后也是面色不豫地盯著那名女子,心下稍安。看來太后娘娘也對杵國此舉十分不滿。
「好好好,」夏侯流煜也讀懂了杵國背後的深意,故作開懷地大笑,「那朕就收下夜明珠了,李莘。」
李公公得令,正欲走到座下去取夜明珠,杵國的金大人見狀連忙躬身又道:「陛下直接收下就可。」
夏侯流煜眯眸,意味深長地一笑:「哦?杵國是要將這美人也一起獻上?」
「是的陛下,這女子名喚芙蓉,是我國舞藝第一之人,我國的陛下亦對她十分欣賞。」
聞言,南盈萱嘴角嘲諷地微彎,說什麼舞藝第一之人,其實就是個舞姬嘛。
「大夏也有許多舞技超群的女子,君子不奪人所好。」夏侯流煜坦然笑道,話中是隱隱的拒絕之意。
那名叫芙蓉的女子,聽到此處,忽然將覆面的面紗摘下,那雙嬌艷欲滴的朱唇有些不甘,嬌嫩白皙的肌膚有些發紅,眾人看到她的面容議論聲漸起,杵國獻上的果然是個美人啊。
「陛下這樣說,芙蓉有些不甘心,在舞藝這一方面,芙蓉自認不輸任何人,芙蓉是真心想要服侍陛下的。」
「芙蓉,放肆!」金大人嚴厲地斥道,但那望向夏侯流煜的目光中卻帶著隱隱的贊同之意,似乎也在等待夏侯流煜的回答。
這番話…根本是串通好的,夏侯流冽淡然垂眸,一個舞姬怎麼可能敢在皇上面前如此放肆,必定有人教唆。看來杵國也料到了可能會被拒絕,所以準備好了這一番說辭。
寅業見夏侯流煜不語,也溫潤地笑著站起,帶著歉意道:「陛下,這個芙蓉性子直爽,請您不要怪罪她,況且她早就聽過陛下的英名,一心想要侍奉陛下,陛下不如找一個舞技高於她的人,在她面前舞一曲,讓她死心?」
寅業這句話,明著是讓芙蓉死心,實則是在暗指大夏沒有人能與芙蓉相比。畢竟芙蓉在杵國也是聲名在外的,這點自信他還是有的。
夏侯流煜面上掛著笑,心下卻在思索,後宮內有什麼舞姬可以艷壓芙蓉的,他目光無意中瞥見南盈萱,又無奈地蹙眉。雲王妃美貌的確是舉世無雙,但她如今懷著身孕,如何能舞?他轉頭望向李公公,李公公急出了汗,為難地垂頭。京都的確有兩位舞藝高超的千金,但如今她們都不在場啊。
那邊的和幽情望著那楚楚可憐的舞姬,心下頓時火起,這麼一個狐媚子都想獻給皇上,這杵國真以為大夏與他們交好,便可以得寸進尺嗎?她面帶怒容站起身,身旁的馮卯想拉她卻沒拉住,只能面色凝重地盯著她。
「這位姑娘,你說你想服侍皇上,請你看看皇上身側的貴妃娘娘,你覺得你有資格嗎?」和幽情傲慢地望著芙蓉,毫不客氣地問道。
寅業與金大人臉色俱是一沉,這名女子是誰,為何如此不懂規矩。但夏侯流煜卻沒有出口訓斥他,因為如今他還沒想到辦法,剛好可以讓和幽情為他拖延時間。
「芙蓉蒲柳之姿,怎敢與貴妃娘娘爭輝,只求能在陛下身邊,為陛下解悶而已。」她緩緩低下頭,話說得卑微又無怨無悔,讓人不禁心生憐意。
「你……」和幽情被她氣得胸膛劇烈起伏,這女人太不要臉了!她還欲說些什麼,卻聽到一道清脆嘹亮的女聲在殿上響起。
「芙蓉姑娘是想看我們大夏的舞藝對吧?」
余妃雪從坐席上站起,那雙如水洗般清澈的眸子靈動地望向芙蓉,笑得明媚動人。芙蓉愣了愣,而後點點頭。
「是的。」
「那清屏就獻醜,為芙蓉姑娘舞一曲。請大家稍候。」余妃雪語畢,提著裙擺走出了大殿。
這下殿內的眾人都懵了,夏侯流煜看著她離去的身影,心中也有些捉摸不透,他從未看過余妃雪跳舞,而杵國那名女子舞起來的確是讓人折服,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勝過。
座下的南盈萱趁著大家晃神,不動聲色地與對面的連慕臣一同舉杯,兩人皆笑得意味深長,讓人摸不清頭緒。夏侯流冽見狀,好奇地低聲問了句:「你覺得小雪能勝?」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南盈萱別過臉,不回答他的問題。
「那算了,待會兒就知道了。」夏侯流冽看著她那彆扭的樣子,覺得好笑,裝作不感興趣地道。
「你!」她生氣地回過頭,怒目圓瞪。他就不能哄哄她嗎?
「你這身子不能生氣的。」他靠近她身側柔聲道,他只是逗她玩而已,她怎麼還認真起來了。
「就生氣,急死你。」她氣勢洶洶地仰頭,一副你耐我何的模樣。
「你生氣,生氣吧,回去好好灌幾碗藥。」
一聽見夏侯流冽這話,她氣勢立馬弱了下來。
「……我沒生氣,我不要喝藥……」
「那你告訴我,小雪能贏嗎?」
「能。」她非常肯定地點點頭,雖然杵國那叫芙蓉的女子也跳得不錯,但以妃雪的舞技,絕對壓過她。
「哦?」夏侯流冽有些驚奇,他知道余妃雪從小便對舞十分感興趣,但從未見過她跳舞,既然舞跳得那麼好,為何在人前從來不跳呢?
南盈萱似乎看穿了他心中的想法,四周望了望,見大家都在議論紛紛,方小聲解釋道:「你應該知道蝶宮舞主擅長以舞魅人,她在人前是不能跳的,這樣會讓她被認出來。」
「那現在?」夏侯流冽疑惑地問道,她在這大殿上一跳,她的舞姿就會被數百雙眼睛看見。
「她會有分寸的…」南盈萱看著那換好衣服,正從殿外走入的余妃雪,喃喃道。
當余妃雪一出現在大殿門口時,大殿內瞬間便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注視著她,連眼睛都不敢眨。
余妃雪一步一步走入大殿,身著一身大紅鳳蝶煙羅紗裙,風拂面時飄渺若仙,胸前衣襟上鉤出幾絲滾金花邊,全身上下系滿鈴鐺,耳旁墜著一對銀蝴蝶也各吊著一個鈴鐺,在她行走間,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她在大殿中央站定,嘴角蘊著俏皮的笑意,如削蔥般的手指翹起,雲袖輕擺,纖細的腰肢如水蛇般扭動,她細碎的舞步配著身上繁響的鈴聲,眼眸慧黠地轉動著,讓她整個人如同山間的精靈一般靈動。在她旋身間散落在她腮邊的兩縷碎發,為她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
連慕臣望著她的雙眸欲發地暗潮湧動,她跳舞的樣子太美了,即便他已經看了一千次,他還是忍不住第一千零一次為她心動。他現在還記得,那年她初到蝶宮,在湖邊迎著月色,赤腳跳舞的模樣,就那一舞,他的心就淪陷了。
南盈萱見身旁眾人皆已看呆,寅業太子、金大人和芙蓉臉色都不太好看,得意地笑著回頭問夏侯流冽:「厲害吧?」
這種舞過於嫵媚惑人了,她們將這種舞教給煙冪樓的姑娘們後,從未在人前跳過。不過今日余妃雪卻將此舞擺脫了風塵氣,跳出了下凡仙子的感覺。
「厲害。」夏侯流冽目光中是毋庸置疑的贊同,蝶宮三個主子,都身懷寶藏啊。
待余妃雪舞完,安靜地站在大殿中央望著夏侯流煜。眾人默了一會兒,才從那醉人的舞蹈中清醒過來,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掌聲。余妃雪盈盈一笑,微微躬身。
「謝謝大家,清屏獻醜了。」
「誒,」座上的夏侯流煜不贊同地蹙眉,「這怎麼能說是獻醜呢,若清屏郡主這樣的舞姿都算是獻醜的話,那其他人都不能看了。」
他言下之意是,芙蓉與余妃雪的舞蹈一對比,高下立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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