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慧英接劉媽的匯報後,暗暗嘆息了一聲。這件事,劉媽做得欠妥。可事已至此,她只能作出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
顧慧英說道:「按照共產黨的地下工作紀律,就算胡孝民真是共產黨,他與馮香蓮也不是一條線上的。你不要再在上海待了,明天回重慶吧。」
劉媽覺得心裡也有些發慌:「好。」
顧慧英給劉媽倒了杯水:「你也不用太擔憂,小孩放到上海,以後這裡就是他的家。你安心回重慶,一切有我,喝杯水吧。」
劉媽接過水,喝了一口後,點了點頭:「好,小姐,我兒子就拜託你了。」
顧慧英微笑著說:「放心啦,我會把他當成親人對待的。」
劉媽把杯中的水喝乾,兒子交給顧慧英,她就沒有顧慮了。不管馮香蓮是死是傷,她既對得起特高課,也對得起中統。
劉媽突然覺得一陣眩暈舌頭也突然打結:「多……謝。」
顧慧英輕聲說道:「對不起,我必須對胡孝民有一個交待。」
劉媽費力地抬起手,指著顧慧英,再也說不出話:「你……」
看著劉媽栽倒在地上,顧慧英一臉的冷漠,她蹲下來,手指放在劉媽的頸部靜脈處,確定她死後,才仔細搜查著劉媽身上,搜得非常仔細,頭髮、鞋底都沒放過。
顧慧英將劉媽抱到床上,又用毛巾將她嘴角流出的黑血擦掉,又給她蓋上被子。就算臉進來,不注意的話,會以為劉媽睡著了。
隨後,顧慧英回了情報處,去了胡孝民的辦公室。
馮香蓮的事情,她必須給胡孝民一個交待。否則,胡孝民一定會懷疑自己。證明自己最有效的辦法,自然是用劉媽的生命。
顧慧英特意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她要讓胡孝民相信,自己是同志馮香蓮的,是站在胡孝民這邊的。她的聲音低沉,而又帶著一絲憤怒:「今天在大新公司,劉媽看到了香蓮,她指認了馮香蓮。跟著劉媽的日本特務池田寅洽郎,在追蹤時開了槍,人沒找到,可現場發現了血跡。」
胡孝民猛地站了起來,驚詫地說:「什麼?」
顧慧英嘆息著說:「希望香蓮沒事。」
胡孝民冷冷地說:「香蓮沒事,劉媽才不會有事。」
顧慧英嘆了口氣:「我沒想到劉媽對反共如此積極,寧願幫日本人,也不幫香蓮。所以,不管香蓮有沒有事,劉媽都會有事。而且,她已經出事了。」
胡孝民問:「出什麼事了?」
他還沒接到消息,可他心裡的憤怒有如滔天的巨浪,一浪接著一浪,不浪高過一一浪。
顧慧英淡淡地說:「你回去一看便知。」
胡孝民馬上與顧慧英一起回了家,看到劉媽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胡孝民明白了一切。她走到床前,手指放在劉媽鼻孔下來,不僅沒有了呼吸,就連身體也在逐漸變冷。
胡孝民有些意外:「真死了?」
顧慧英重重地嘆了口氣:「這本是我們在最後關頭留著自己用的,沒想到,先給她用了。」
胡孝民苦笑道:「劉媽死了,怎麼跟日本人交待?」
這種事,不好在家裡處理的。就算顧慧英再憤怒,也不應該親自動手。如果讓日本人知道,她殺了劉媽,會很麻煩的。
顧慧英的行為,確實讓胡孝民再次迷茫。自己對顧慧英的懷疑錯了麼?顧慧英能除掉劉媽,說明她深明大義,更說明她與中統不是一路人。
顧慧英嫵媚一笑:「這是我找你回來的原因,剩下的事情交給你,需要我怎麼配合,你只管吩咐就是。」
胡孝民沉吟道:「晚上先找機會處理屍體,明天再報個失蹤吧。」
晚上,胡孝民和顧慧英聯手,將劉媽身上所有能證明身份的東西全部拿掉,再在身上綁塊石頭,胡孝民把車開到蘇州河的橋上,夜深人靜往水一扔,不用多久,劉媽的屍骨都找不到。
顧慧英在回來的路上,開了一眼正在開車的胡孝民,突然問道:「憲兵隊應該不會懷疑吧?」
胡孝民微笑道:「所以,我們要先發制人,明天向憲兵隊要人。」
顧慧英抿嘴一笑:「你的鬼主意還真是多。」
兩人一起處理劉媽的屍體,感覺關係一下子近了很多。以後,她和胡孝民有了共同的敵人,兩人同舟共濟,關係會更加親近。
第二天早上,胡孝民在後花園鍛煉完身體後,走到餐桌旁,發現早餐還沒動靜。平常這個時候,牛奶麵包都已經擺到桌上了。
胡孝民蹙起眉頭?「慧英,劉媽呢?」
從現在開始,他需要與顧慧英搭檔演場戲,兩人平常都是在演戲,對他們來說沒麼難度。
顧慧英朝後面的廚房喊道:「不知道啊,我還納悶呢。劉媽……劉媽……」
旁邊的關壽楣突然說道:「我去廚房看了,人不在。」
胡孝民突然問:「這個時候不在,不應該啊。慧英,是不是去看小孩了?」
顧慧英說道:「等會池田寅洽郎會把她兒子送來,以她的性格,打死都不走開。」
胡孝民不滿地說道:「我給憲兵隊掛個電話。」
他走到一樓沙發茶几的電話旁,撥通了特高課渡邊義雄的電話。
胡孝民的語氣中有一絲不滿,頗有興師問罪之意:「渡邊君,我家的傭人劉媽,是不是被你帶走了?」
渡邊義雄搖了搖頭:「沒有,她已經與我們合作,如果帶走會提前知會的。」
胡孝民問:「這就奇怪了,她兒子還在吧?」
渡邊義雄得意地說:「在的,只要這個小孩在,劉媽就算插上翅膀也飛不走。」
胡孝民掛斷了電話:「那就好。」
劉媽不在,他們只能去外面解決。胡孝民和顧慧英正要出門時,正好碰到池田寅洽郎帶著劉媽的兒子過來。
根據之前的協議,劉媽可以好好陪兒子幾天。
胡孝民沉聲問:「池田君,劉媽不在,你知道去哪裡了嗎?」
池田寅洽郎警惕地說:「不知道。既然她不在,那我把人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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