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島降妖記 第01章百年功力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有些是看得見的，有些是看不見的。看見的是自然和情感，看不見的是心靈和緣分。世界就是在看見與看不見之間運行，由此形成了許多奇妙現象和精彩畫面。

    黃塑老人就要看不見了，因為視覺神經已經嚴重萎縮，而且還在不斷惡化，幾乎接近失明。

    好像已經沒有人知道他叫黃塑了，幾十年來人們只知道他叫「塑人黃」，一個制塑各種物品的老人。

    他從五歲開始就捏泥人，12歲成名。後來又搞木雕、石雕，還學會澆鑄，所以會做泥人、木頭人、石人、金屬人，以及各種動物、植物等等，自然界萬物幾乎都可以做出來。

    很遺憾，塑人黃老人已經100歲，沒有子孫和徒弟，他的一手絕活基本上算是失傳了。無奇不有的世界裡不久將會少了一位塑人巨匠，也會丟失一門塑人手藝。

    這不能不說是一個遺憾！

    在老人即將失明的最後日子裡，他坐在自己的工作檯前，眼睛上帶著一個放大鏡，整理著澆鑄出來的一個小人。

    這是一個小金人，一個用金子澆鑄出來的12歲英俊少年。老人用畢生的積蓄換來了一些黃金，傾力打造出這個小金人。

    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要做這件事。

    也許是為了在人間留個紀念，也許是紀念他12歲成名，也許是說明「自古英雄出少年」，也許······

    很快，這個手掌大的小金人便整理完成，老人又給他穿上一身黃色衣服。然後拿起毛筆蘸上紅顏色，在黃色衣服和褲子邊緣——領邊、袖邊、下擺邊、褲腿邊塗上一圈紅色，又在黃衣服前前後後隨意地畫了一些小紅圈。

    老人拿出一頂小黃帽和一雙小黃鞋，在帽子邊和鞋底邊也塗上了一圈紅色，然後給小金人穿戴上。他覺得還不帶勁，又從自己下巴上那一縷銀色鬍子中拔了三根長長的鬍鬚，然後用兩個手掌把三根鬍鬚搓成了一根，又在嘴邊吹了吹系在小金人腰間。

    老人把穿戴好的小金人拿起來，在放大鏡前翻過來掉過去仔細觀看。英俊的小金人身穿一套黃衣褲，衣褲上邊無規則地排列的一些小紅圈顯得格外瀟灑，衣褲邊上的紅道道一圈圈橫在身上的不同部位增加了幾分規矩。黃色帽子邊上的紅圈很耀眼，好像為小金人增加了幾分智慧。黃色鞋邊上的紅圈顯示出一種力量，給人一種穩健的感覺。這一套黃色的衣褲鞋帽，給人帶來了瀟灑、規矩、智慧和力量的感覺，老爺爺看著滿意地點點頭。

    這可能是他人生最後一件塑人作品。

    塑人黃這一生做了兩件事，一件是塑人，當然也塑過其他東西，這是技能之道；一件是練功，也就是練武功，當然也包括氣功，這是強身之道。因此才能活到100歲干到100歲。

    這一生他製作過無數作品，內容有人、動物、植物和自然界中的各種物體，大到山脈河流，小到草蟲蚊蠅，可以說數以萬計，無奇不有。有些送了人，有些賣掉了，有些自己收藏起來。他收藏的作品也是數不勝數。

    老人拿著小金人走出房子後門。

    房後邊是一個很大的正方形院子，四周有圍牆圍起來。圍牆裡邊是一個大沙盤，中間有一座最高的山峰，旁邊遠近分布著八座不同高度的山峰把最高峰包圍起來，並逐級向下向外延伸，最高山峰山頂下邊的絕壁上豎著寫著三個大字：九旺山。

    九旺山頂有一片紅色磚牆圍著的廟宇，圍牆大門左邊掛著一塊牌子，上邊寫著：九旺寺

    八座高山大小不一參差不齊環繞著九旺山，八座高山外側還有一些小山，這些小山緩緩向地面延伸，逐漸與地面齊平。山上山下、山里山外有各種各樣的植物，還有村莊、人物、走獸、昆蟲、飛禽，還有河流、湖泊及河湖裡的魚蝦等等。

    自然界的一切這裡都有，但那不是自然界產生的，而是塑人黃幾十年製作的，他收藏的東西都放在了九旺山中。

    塑人黃走到大沙盤的東北角上，把剛製作好的小金人放在山腳下的一片樹林裡。他拍了拍手，看了看小金人周圍的環境，又一次滿意地點點頭。

    他回到房子後門邊上，轉過身看著大沙盤，靜靜地看了好一會兒，那雙明亮即將失明的眼睛中閃著銀色的光。

    突然，老人就地練起功來。

    他的雙腿輪番反覆提起、後撤、收回，兩隻胳膊相對應在身體兩側繞圈擺動，又收到胸前以掌形一起向前緩慢用力推出。手和腳的動作反覆做了三遍，手掌推出的力度一次比一次大。最後那一次，兩隻胳膊在胸前伸直，兩隻手掌自然伸開，右腿後撤蹬地，這樣堅持了有二十分鐘。

    好像有一股股透明氣體從他的手掌中噴出，侵潤到沙盤中，山巒、大地、河流、樹林中向上升騰著層層熱浪，沙盤上的所有東西都微微地抖動起來，好像在慢慢甦醒。

    塑人黃使勁跺了一腳，同時又推出雙掌，並大吼一聲：啊——沙盤中傳來了嗡嗡回聲。高山、大地、河湖都微微晃動起來，萬物好像在繼續甦醒。他又使勁對著沙盤呼出長長的一口氣，一股白色的熱浪沖向沙盤，足足有五分鐘。

    只聽「卡啦卡啦」一陣響聲，整個沙盤拔地而起漸漸離開了地面，慢慢飄向空中，並一直向著東南方向那片汪洋大海飛去。

    圍牆圍著的這片區域霧氣騰騰，煙氣瀰漫。

    塑人黃回到屋裡關上了後門，摸索著回到了睡覺的房間，繼續摸索著躺在了床上，深深地呼出一口氣。

    他什麼也看不見了，眼前一片模糊，但仍有光亮。

    他用了百年功力使沙盤中的萬物復活，使沙盤拔地而起，使沙盤向遠方飄去，使沙盤迴到了自然界成為一片新的自然區域。

    塑人黃終於閉上了眼睛，深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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