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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為什麼不按我所說的話語去做呢?」涼子用帶著些許憂鬱的眼神望著天空,不知是否蘊含著責備意味地問我。
「涼子……」我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眼角也因由疲憊而不自覺地垂落,「逢世小姐之所以會突然倒下,全都是因為我的過錯……」
「唯有這一點……我絕對無法推脫。」
涼子低頭保持著沉默,直到半晌之後才問我:「叔叔……你愛逢世姐姐嗎?」
「我不知道……」
回想起兩人一同經歷的那段時光,雖然沒有太多的波瀾起伏,可是卻深深地紮根在了我的記憶深處。
這個問題……該怎麼回答呢?
是善意地說出一句謊言,還是坦誠地將這紗布揭破?
想到這裡,我不由得痛苦地捂住了額頭。
「愛嗎?」涼子低下頭來小聲地問我。
「可是……什麼是愛呢?」我反問她說。
她似乎認真地考慮了一會兒,然後才回答我:「愛有多種,而每個人的理解都不大相同。我想逢世姐姐所認識的愛……也許就是可以陪她活下去,或者一起結束……」
一起結束……
「要和我一起殉情嗎?」
當逢世小姐因為先天性心臟病所引發的肺動脈高壓而咯血的時候……她曾帶著笑容這般問我。
一起結束嗎?
一起墜入空無一物的幽海之中……
死亡。
這個詞語對我來說並不沉重。
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為了挽救涼子或者逢世小姐的生命而死,那樣對我來說也許會是很好的歸宿。
但如果這樣的死亡毫無用處……你還會願意為此而去死嗎?
要和逢世小姐一起結束嗎?
如果……
如果沒有涼子的話……或許我對於這個請求會欣然接受。
就好比太宰治和崇拜他的女讀者一起投入河中,身體慢慢地被河水以及窒息的痛苦給淹沒……
可是我放心不下涼子,所以對於這個人間還有所寄託。
「也許……我真的很喜歡逢世小姐。可是這種情感並不是愛,涼子……你明白嗎?」沉默了許久,我才突然開口。
「也許我也願意陪她一起走向沒落,可是這種情感在我的定義里並沒有達到愛那麼遙遠的程度……「
「愛比死亡更遙遠、更沉重?」她問。
「對……愛比死亡更遙遠、更沉重。」我說。
聞言,涼子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叔叔果然是叔叔呢。」
「涼子……對不起。我沒有按照你告訴我的方法去做,所以逢世小姐才……」
沉重的負罪感侵蝕著我的心靈,仿佛尼采的哲學中提到的重壓之魔……
「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呢。」涼子平靜地望著我說,瞳孔里沒有透出絲毫悲傷與失落。
「是啊……已經來不及了呢。」
我怔怔地點頭。
「涼子……其實你早就已經知道逢世小姐的病情了嗎?」
她沉默著,並沒有回答我。
而我選擇了繼續等候。
手術室外,行人來往匆匆。
低低的哭聲迴蕩在四周,一對中年男女神情陰鬱地靜坐在別處,他們是逢世小姐的父母。
那位中年婦女的眼眶因為哭過而顯得有些紅腫,手心也由於緊張而被汗水浸得濕透。
「放心吧,逢世她……一定不會有事的。」身旁的中年男人小聲地安慰她說。
見到逢世小姐的父母那麼為女兒擔憂,我不禁有些不忍地拍了拍涼子的肩膀說:「涼子,不用去那邊陪著你的父母嗎?」
她搖了搖頭,「不用,他們都不喜歡我。」
「怎麼會……天下怎麼會有父母不喜歡自己的孩子呢?」
涼子抬起頭來看著我,「不是每一個人都像叔叔。」
一時間,我竟然想不出自己該怎樣回答,所以只好沉默著不再說話。
「叔叔,請保佑我吧。」涼子在我的耳邊悄悄地說。
「可我又不是什麼耶穌基督,要怎麼保佑?」
她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看著我。
「涼子……」我忍不住開口想要向她傾訴。
「失去的時候……很痛苦吧?」
涼子依然靜靜地看著我,那雙眼睛似乎可以將我的偽裝給輕鬆看破。
「是的……很痛苦……」我說。
「可是當舞蹈結束,少女們全走開時,他不由悲傷起來。
『太陽早已落下去了,』最後他說道,『草地很濕,從森林各處吹來涼風。
一個不知為何物的東西在我四周沉思地望著我。怎麼?你還活著,查拉圖斯特拉?
何故?為何?因何?何往?何處?如何?仍然活下去,不是愚蠢嗎?——
啊,我的朋友們,從我內部提出這些問題的,是夜晚。請原諒我的悲傷!
夜晚到來了:原諒我,夜晚到來了!』
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
說完這幾句,涼子握起拳頭輕輕地敲了敲我,「夜已深了,我們要一起穿越森林。」
「可是森林是哪裡呢?」
我問了,但是她並沒有回答我。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逢世小姐沒有度過這次難關,涼子你……會覺得悲傷嗎?」
「姐姐教會了我很多。」她說。
「姐姐也很喜歡我。」
「死去了就什麼都沒有。」
「所以姐姐是空。」
她到底說了什麼……其實我並沒有聽懂。
總感覺我們都漸漸開始變了,變得連自己都無法看透……
可是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已經忘記我們在手術室的門口坐了多久……
恍惚之間,我已經沉入夢中……
渺遠的音樂聲幽幽地響起,似乎是柏遼茲的《幻想交響曲》的第五樂章——《女巫安息日夜宴之夢》。
夢裡,我正靜躺在一口燃燒著暗金色的濁火的棺槨之中,上方是如蛛網般層層龜裂的緋色天穹,無數面容扭曲的妖魔與女巫圍繞在我的周圍尖嘯著起舞,天痕的中心有漫天星辰隕落。
我看到許多模糊的黑影念著同一的話語在我的身邊經過,其中有一個身影讓我感到極為眼熟。
會是誰呢?
在一股莫名的心念的驅使下,我向著那個黑影緩慢而艱難地伸出了右手。
有某種東西此刻正被我緊緊地握在手中,而後被那個黑影一手接過。
漸漸地清晰了……那張面孔。
你是……
當《末日經》的樂曲聲恢宏地奏響之後,那張麵皮突然開始逐漸地剝落,有黑色的淵流自那雙眼之中不斷地溢出,然後將我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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