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古的聲音不小,大宴上每個人都聽清了。
滿座皆變了臉色,視線紛紛投入當事的幾個人。
有大汗在座,大家雖有驚,卻不敢言驚,也不敢胡亂說話。
氣氛一時陷入僵持。
自古男人對女人的爭奪,有時候並不僅僅只為一個女人。說到底,再強的女人在時下男人眼中,也無非是一個高級物品,是一種可以彰顯男人能力、地位的東西。像墨九這樣的女人,普通男人或許不敢染指,甚至想都不敢想,但越有權勢的男人,越要競相逐之,說到底,便是緣於一種不肯服輸的雄性生物原始本能,是叢林時代雄性爭奪優良雌丨配權的一種延伸……
蒙合眸底那一剎划過的陰鷙,每個人都瞧見了。
他對墨九,志在必得。
可不論他再怎麼爭,人家有了孩子就不一樣了。
也就是說,阿依古斷了蒙合的退路,也把他逼到了極點。
暗流涌動。
剛剛熄滅的戰火,又要燃起嗎?
眾人心都懸到了嗓子眼,暗自忐忑。
蒙合雙眸危險地眯起,手指慢慢圈緊,神色卻慢慢一展,帶著一種懶洋洋的態度,瞄一眼墨九和蘇赫的方向,當著滿座人的面,突然就笑了。
「不知大姑有沒有聽過一個傳聞?」
阿依古說賜婚,他又扯什麼樣傳聞?
眾人都有疑惑,卻不敢言。
只阿依古笑著望他:「大汗所指是——?」
「得墨九者,可得天下!」
蒙合擲地有聲的話,一字一字極是清晰,足可傳入眾人的耳朵。
大宴上鴉雀無聲。
每個個都屏氣凝神地安靜著,大氣都不敢出。
這個傳聞,確實有。
那是基於千字引與墨家武器引伸出來的。
但只在民間,並沒有到達天下皆知,連皇帝都要在意的程度。
蒙合這個時候,特指這個傳聞,是想要說什麼?
很明顯,若阿依古一定要蘇赫和墨九成親,還逼得這麼急,急得連蒙合冊封公主的時間都不給,那是不是表示他有野心?這個傳聞的梗,蒙合拋得極好,語言的藝術被他發揮到了極點,就連墨九自己都覺得,估計有了今天蒙合的話,任何男人想要娶她,恐怕都得先掂量掂量,到底配不配得上「天下」這個野心了。
當然,阿依古可以表示自己從來沒有聽過。
不過,現在蒙合已經說了,你總該知道了吧?
大汗都說了,你還執意要娶?
而且在這句話里,蒙合其實還有一個潛台詞沒有說,卻人人都懂——只有擁有至高無上權力的男人,才可以擁有墨九。
呵呵一笑,阿依古果然那般說了。
「還有這樣的事?看來是我孤陋寡聞了。」
「傳聞而已,有幾個當得了真?大姑沒有聽過實屬正常。我聽過,也是一笑而過。只是今天突然想起,說出來供大家一樂。」蒙合笑容坦蕩地看著阿依古,又給了她一個台階,表明了自己絕對沒有要與蘇赫搶女人的意思。
接著——
就在眾人鬆口氣的當兒,他卻拋出一個深水炸彈。
比之前的話更讓墨九吃驚,也更讓他們始料不及。
「有一件事,我原本準備回到哈拉和林大朝時再公布的,但既然事情剛好說到這裡,我就一併說了吧。」
眾臣都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蒙合銳利的視線環視四周,掠過蕭乾不動聲色的臉,若有似無地一笑,慢吞吞握著酒杯,輕嘬一口,才又笑道:「這也是一樁好事。列位都知,南榮與我北勐在先汗時期,就有交好。七公主與南榮安王的婚約,至今還有效——」
席上,扎布日臉色猛地一變了。
蒙合眼風掃了一眼自己這位皇叔,唇角一勾,「這件事大家都知曉,我就不再說了。如今要說的是,南榮皇帝欲與我北勐親上加親,將南榮公主許配給我北勐的王爺。哈哈哈,此等好事。大家說,我能拒嗎?」
眾臣一聽,臉上皆有喜色。
至於答案麼?這種好事,當然沒有人會拒絕。
歷史上的國與國之間打交道,最喜歡做的事就是聯姻。
裙帶關係,也最適合緩解兩國的矛盾衝突。
然而,聯姻看上去只是簡單的一男一女結為夫妻,箇中其實頗有講究。
一般來說,都是弱國的女兒嫁往強國,偏遠小國嫁入中原大國。說白了,無非把自己嬌生慣養的公主當成某一種禮物,用做政治上的籌碼。之前先汗準備將塔塔敏和親,很大程度因為蕭乾在南榮,而當時北勐在中西亞地區開闢了多處戰場,場子扯得太大,戰線拉得太遠,收放不能自如。畢竟冷兵器時代,那個時候,他們需要南榮這樣的盟友,在經濟上可以給予援助,地域上可以用做緩衝,形勢上還可以博得一個美名。
而現在不同,北勐各個戰線都是勝利,疆域越來越寬,指哪打哪,打哪贏哪,早已非當日可比——
故而,塔塔敏的婚事,其實也有政治考慮。
與其說是扎布日胡攪蠻纏讓蒙合不敢踐行當日諾言,不如說現在的北勐已經強大到根本不需要公主去聯姻,甚至把公主聯姻當成羞恥的地步了。蒙合對扎布日的要求,所以一直以拖來解決。
那麼,南榮將公主嫁往北勐,又為哪般?
北勐要南下的風聲,南榮不可能收不到。
現在的南榮,亦是新帝登基,但國極富,民卻不強,武力遠不如北勐,就像一塊已經煮熟的肥肉,分分鐘讓人想要叼一口,景昌帝讓公主聯姻,當然也是想先穩住北勐,以免倉促應戰,亂了陣腳。至少,得給他一點緩衝的時間。
他這個時候,打不起。
同為新帝的蒙合,在這一點上占盡了優勢。
所以,對於宋熹的聯姻請求,他的大笑,就是態度。
那表示狂妄、諷刺、自大。
滿桌的王公大臣,只要有國家榮譽感的,大概心情都和他一樣。喜悅之情,不勝言表。眾人竊竊聲中,右丞相伊爾曹站起身,喜不自勝地拱手道:「大汗,不知南榮欲以哪位公主出嫁北勐,又許給哪位王爺?」
這也是墨九想知道的。
宋熹就一個親生妹妹,玉嘉公主,人都痴傻了,不可能來聯姻。除了玉嘉之外嘛,非宋熹親生的姐姐妹妹,那就多了。反正皇室女兒多,隨便逮著一個嫁嫁,把當前的難題解決了就好——
她豎起了耳朵。
卻聽蒙合道:「南榮景昌帝的堂妹,紫妍公主。」
墨九心裡咯噔一聲。
宋妍?哦對,宋熹繼位,宋妍從郡主晉為公主了。
不過遠嫁到北勐哦——可憐的姑娘。
她在為宋妍擔心,蒙合卻繼續丟炸彈。
「紫妍公主是賢王的女兒,南榮至化帝還在時,就已極受寵愛,景昌帝也把她視為親妹。如今將紫妍公主遠嫁,景昌皇帝極有誠意,我們也不能委屈了公主。可如今北勐皇室,尚未娶正妃的王爺,只有蘇赫一個——」
怪不得這個時候說出來。
這哪裡是炸彈啊?
墨九覺得完全就是惡意。
也許不僅有蒙合的惡意,還有宋熹的?
她思忖著,蒙著藥布看不清別人的表情,也根本不知道,座中的文武群臣幾乎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她這個剛剛為蘇赫王爺懷了孩子的女人。
戲劇化的一幕啊!
這反轉,讓墨九哭笑不得。
蒙合的意思說得很明白了。
紫妍公主身份尊貴,不可能做妾。雖然北勐和南榮不同,這裡的男人可以一夫多妻,也就是說一個男人可以擁有地位相同的好多個妻子,沒有妻妾之分。但人家南榮人畢竟不信那一套啊?那是一夫一妻的國度,已經結過親的男人,再娶女人入門,他們肯定都會視同於妾。
那麼問題來了。
蘇赫還能娶墨九嗎?
就算給她墨九個面子,算她平妻,要不要先等公主入門?
怪不得阿依古說時,蒙合雖有驚,卻不慌。
人家根本就早有了後招。
說不定,就等著阿依古主動提出來,往裡鑽呢。
就算墨九懷上了孩子,能大得過國家大事嗎?
公主與王爺的聯姻,那不僅僅兩個人的事。
一時間,氣氛有點曖昧。
大家都安靜著,沒有人說話。
「大姑,你看這事兒——」蒙合深濃的黑眸里,暗帶了一絲笑意,把大宴演繹得像一個暗鬥的現場,而他本人,一步一步逼迫著阿依古和蘇赫,似乎早就想好了對策,明顯又打了一個漂亮仗,「公主身份尊貴,肯定不甘屈於人後的。我以為,等公主一到再另行相商,若公主不介意,再賜婚較為合適,大姑,你說呢?」
阿依古還能怎麼說?
墨九心裡暗自嘲弄著,哪怕看不見,也知道,阿依古無法拒絕,就連蕭乾也無法拒絕。今兒蒙合用了兩個硬。一個是得墨九得天下,二是紫妍公主和親。一緊一松,一內一外,兩件大事捆綁著他們,如果還要掙脫了求娶墨九,那就是忤逆了。
「大汗說得極是。」阿依古聲音柔和,回頭看一眼蕭乾,「那你們再等等吧,從臨安到哈拉和林,也用不了多長的時間,想來不久,紫妍公主就該到了。」
墨九沒有聽到蕭乾的聲音,也不知他什麼表情。
只從阿依古輕快的聲音里判斷,對於宋妍的事,她似乎是……樂見其成的?
大宴又恢復了吃喝的節奏。
關於賜婚的不愉快,似乎就這樣過去了。
可墨九的內心,卻是崩潰的。
一個人眼睛看不見,處於黑暗之中,原本就容易壓抑,想著這些事兒,她的心更是突突的跳。孩子的事被曝光了,接下來還不知道會有多少風波等著她。宋妍又要來了,她倒不擔心宋妍搶走了蕭乾,而是覺得這件事,遠遠沒有這麼簡單——
可憐的女人,永遠都是犧牲品。
遠嫁北勐,她嫁不了蕭乾,這一輩子可怎麼辦?
唉!她若有似無的一嘆,聲音極小,除了她自己,估計無人能見。
一隻手突然從桌下伸過來,握住了她的手。
墨九身子僵了一下,想要縮回,那手又緊緊捏了捏——
她明白了,是蕭乾。於是,回捏一下,表示自己不在意。
「吃飽沒有?」她聽見了他的聲音。
搖了搖頭,她想想,又點點頭,「沒胃口。」
「想吃什麼?」
「什麼都不想吃。我有點想吐——」說著吐,她突然一陣噁心,不爭氣地就嘔了起來。蕭乾拍著她的後背,趕緊抱了她出去。
這樣一來,墨九懷孕的消息,似乎就被坐實了。
孕吐反應,眾人都看在眼裡。
蒙合神色微涼,眾臣的反應,各有各的不同。
但自此一宴,北勐的水,是越來越渾了。
……
額爾著過火災的地面上,到處光禿禿的焦黑色。
墨九被蕭乾抱了出來,外面涼風一掃,空氣清淨不少,她大口吸幾下氣,心裡就又舒服了許多。幽幽嘆口氣,她摸索著抱緊蕭乾的脖子。
「我好多了,不想吐了,你放我下來吧。」
蕭乾嗯一聲,沒有說話,將她放在一張石凳上坐好。
這裡原本是一個小花園,著了火之後,竟像一片廢墟。
墨九雙手摸過去,逮住他的胳膊,仰著頭,扯著嘴唇一笑,「宋妍嫁過來的事,真的還是假的?蒙合該不會是為了糊弄咱們,隨口那麼一說吧?!」
遲疑一瞬,蕭乾道:「他不敢胡謅。」
也是,這種事情,堂堂天子,哪怕胡說八道,授人以柄?
蕭乾輕輕摸一下她的頭,「傻子,不要想太多,你養好身子,護好我們的寶寶,其他事情,都交給我來解決,可好?」
「嗯。」經過這麼多的事,墨九早已不像當初,動不動就焦灼了。
人每天一睜開眼,就為解決事情的。不管發生什麼,擔心沒有作用。
她想了想,又偏著頭問:「阿依古知道我懷孕的事嗎?」
這一回,蕭乾考慮了很久。
「應當是不知道的。」
聽了這話,墨九懸著的心落下去了。
如果她不知道,用懷孕來搪塞蒙合,為他們爭取婚事,那麼也情有可原,如果她知道了還這麼做,要麼傻缺,要麼那心機就可怕了。
沒有內部矛盾,就是好事。
墨九心弦鬆開,笑吟吟地握住蕭乾的手,晃了晃,又悄聲笑問:「接下來,我們怎麼辦?你該不會真要讓我和宋妍一起嫁給你吧?我靠!不行,絕對不行,就算那個女人是宋妍,我也辦不到。」
「不會的!」蕭乾反手握緊她,「交給我來辦,好嗎?你養好胎就好了。」
他似乎真的太緊張她肚子裡的小寶寶了,不願意她為此操半點心。
墨九考慮一下,也就應了。
「那好吧,就辛苦夫君了。」
「我應當應分的,就怕你不願意我為你辛苦。」
難得蕭乾在墨九的調教下,越來越懂得表達情感了,這話取悅了墨九,她笑著點頭,由著蕭乾又將她抱回了大宴上。
歌舞昇平,人人喜樂。
一切看上去都那麼平靜。
可墨九的耳朵,卻似乎聽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隱藏在平靜之下的硝煙味兒,越來越濃郁了——
……
次日上午,滿載獵物的圍獵大軍從額爾小鎮開拔,回到皇都哈拉和林。
三日後,蒙合大汗下旨冊封義妹墨九為賽罕公主,舉世皆知。
賽罕意為「美麗」的意思,足見蒙合心裡的墨九有多美。
除了金銀玉石,首飾布料之外,蒙合還御賜了墨九一座漢家建築的府邸,在冊封的次日動工。
七日後,蒙合於萬安宮舉行冊封大典。
聲勢浩大,隆重、奢華。
那禮程,堪比冊立中宮。
墨九從來沒有想過北勐也有那麼多的繁文縟節。
而且,是她非常非常討厭的禮儀。
幾日來的各種道喜聲,讓她恨不得宰了蒙合。
是的,她的情緒非常的糟糕。
一來懷孕身體不適,影響了她的心情。二來回到哈拉和林好幾天了,她的眼睛也沒有恢復,看東西仍然有一點問題,重影,糊塗,見到強光就流淚。蕭乾讓她晚上睡覺時還得繼續纏藥布,白日天光太亮的時候,出門就得戴一個帷帽避光,極是不便。所以,她滿心不得寧安,更不願意配合蒙合演戲了。
為了隆重的大典,蒙合特地派了兩個妃嬪來幫她,教授一些北勐的禮儀,其重視程度可謂北勐之最。然而,墨九連漢家禮儀都不想學,更懶怠應付這個了。
於是,她以眼睛不便為由,根本什麼都不學,能不參加的活動也都不參加,就連冊封那個萬民空巷的極奢大典,她也只是由玫兒牽著去走了一個形勢,接下了蒙合御賜的公主寶印和金冊,就懶洋洋地回來了。
在她的公主府邸沒有修好之前,她依舊住在蘇赫的王府里。
對此,外面的說法很多,但墨九對流言蜚語一概不理會,只當聽不見,不知道。她從來都是率性之人,活著是為自己高興的,哪管人家的嘴說什麼?她要治眼睛,有蕭乾在身邊很方便。而且,隨著懷期的增長,她身體的不適反應越來越加大,這給她造成了極大的心理負擔。
沒有辦法產檢,她不知胎兒情況。
想到她的蠱,失顏症,想到各種惱心的事情,她有時候會莫名煩躁,覺得這個孩子來的根本就不是時候,他們也根本就不應該要小孩。可轉念,想到蕭乾形單影隻的孤獨樣子,又不免軟了心腸。
左一下,右一下,心緒浮躁,她懷孕居然還瘦了。
就這麼煎熬著,一個月過去了。
算算日子,已是景昌元年的十一月初十。
她肚子裡的胎兒,兩個多月了。
孕期反應加重,她每天總感覺累和困,懶得不愛多想,卻心思很沉,懶得不愛出門,整天就呆在王府,蕭乾在時,就呆在他身邊,由她伺候得像個老佛爺。他要有事出去了,她就像個遊魂似的,蕩來蕩去。
這些日子似來,府中之人,基本已經默認了她和蘇赫的關係,把她當成了王府的女主人,她也習慣了這個王府的一草一木和人際關係。
大抵閒懶的日子過久了,她幾乎忘記了很多重要的事情。
比如,蕭乾的比武奪帥。
比如,宋妍還要嫁過來。
「玫兒——」揉著太陽穴,墨九闔著眼睛問:「今兒什麼日子了?」
「姑娘日子過糊塗了。十一月十一了哩,王爺比武奪帥的最後一日了。」
十一月十一。
她平常不記農曆,可這個日子卻敏感。
因為在後世,雙十一,是光棍節,還是「剁手節」。
不過——比武奪帥的最後一日,也就是最後決勝負的日子?
怪不得他今日走得這樣早!
一個月來,他每天都在忙,卻從來不在她的面前忙。不管外面有什麼惱心的事,到了她的面前,也都溫聲軟語,不給她擺半點臉色,只報喜不報憂。
墨九幽幽一嘆,「這貨也真是,唉!」
「姑娘嘆息什麼?王爺對姑娘可是真的好。」玫兒目光里露出一抹羨慕來,緊緊抿了一下唇,臉上微微浮上一絲暗淡,「若是曹師兄待我也——」
說到這裡,她突然意識到失態,趕緊閉嘴,羞澀地低垂下頭,拿起煲好的粥,不停拿勺子翻攪,看著粥碗上裊裊的熱氣,不吭聲了。
墨九彎了彎唇角,沖她伸出手來。
「成了,別裝了,把碗給我,心都飛走了,人也趕緊去找他吧!」
「不行。」玫兒就著勺子餵她,「王爺交代了,要好好照顧你。我不能偷懶。」
墨九張嘴吃了一口,「搞得我像廢人似的,還影響你們小情侶花前月下。其實我哪有那麼脆弱?現在我已經差不多適應了,只要不出門,在屋子裡,完全可以自己照顧自己。」
她正說著,墨妄突然匆匆進來了。
「小九——」
聽他聲音略沉,墨九一怔。
「什麼事這麼急,師兄?」
墨妄道:「我剛剛得到消息,紫妍公主的嫁儀,已到哈拉和林三十里外的鄂爾渾河岸。送親的人,是南榮宰相蘇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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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底了,月底了哈,小主們手上有月票的,都放碗裡哦。要過期了!化了可惜。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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