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兄弟,讓闖北抿緊嘴唇,斜目看她。
「既知你我是兄弟,又何苦這般不自重?擊西,小僧乃是出家之人。」
轉瞬,看擊西氣結嘟上了唇,闖北大抵也覺得自己的話過重了,嘆一口氣,垂著眼眸,努力保持著淡然的情緒。
「那日的事,你心知肚明,是藥物作祟,是一個意外。你放心,我不會講出去,我們往後還是好兄弟,你有什麼事,我會儘量幫你。但為了你的名節著想,平素我們還要少來往才好……」
「出家你個頭!名節你個鬼!」
擊西狂躁了,冷不丁上前,一把扯住闖北的衣領,將他狠狠推在木頭柜子上,在柜子受震的「砰砰」聲里,欺身過去,一隻腳踩住凳子,怒目相問。
「假和尚,少跟我來這一套,你以為睡了我,就算了?可以不用負責嗎?」
「——」
闖北一臉紅熱。
是羞的,也是惱的。
不知道怎麼否認,他也有些著急。
衝出而口的話,滿是氣恨。
「小僧修行一生,怎會主動做那種事。那一日,分明是你逼迫我的。誰睡誰,你心裡清楚。」
擊西眼珠子轉了轉,像是恍然大悟了一般。
慢吞吞地,她把腳放下來,鬆開闖北的領口,撫平,再撫平,安慰一般,又對他嬌言軟語。
「嗯,我睡了你,屬實不假。但你也沒說不舒坦啊,對不對?大家是兄弟,睡一回睡二回有何差別?臭和尚,你說你這個人,怎就這麼矯情呢?我那天滋味兒都沒有嘗到,就結束了,不都怪你麼?你要是能持一點,我能回頭找你算賬?得了,我不過就想再試一試罷了,成全一下,又怎麼的?」
這話說得!
李闖北喉結上下滑動。
想生氣,卻發不出來火來。
因為擊西字字句句,難看,卻都不假。
被一個姑娘說成這般,但凡男子都受不了。
可若是和尚呢?
闖北收緊發顫的手指,微微闔眼,在心中默念「我只是一個和尚,無欲則剛」大概五六遍,神台清靈了,也不覺得擊西那話有什麼侮辱了。於是,「慈眉善目」地淡淡看著擊西,他儼然一副得道高僧的樣子,語重心長地告訴她。
「擊西,我知你性子單純,少不更事。但女子要委身於人,還得選一個有情有義的如意良配才是。然,小僧自出家之日,便已六根清淨,五蘊皆空,凡七情六慾,皆是斬斷,再無男女情絲,斷斷承不得你這番重託……」
「六根清淨,五蘊皆空?」
擊西默默念叨著,愣了一愣,搖頭,壓根兒就不懂。
「這是何意?我怎生都聽不懂?」
闖北一噎,竟無言以對。
他正想對擊西解釋,並趁機弘揚佛法,卻聽擊西又字字清楚地問他。
「還有,什麼是男女情絲,皆已斬斷?你是說……」呀了一聲,她似乎受到了驚嚇,緊張地伸手去探闖北腹下,聲音恐懼地叫。
「你莫非被我一嚇,竟自斷了孽根?」
闖北一下被她抓個正著,憋得雙頰都紅了。
他平常能言善道,在男女之事,卻真真是個出家人。
可偏生,擊西當年被他撿入寺廟,就是男童打扮,廟裡清一色的和尚,也沒個女子教她什麼是羞恥,那裡曉得,捏著捏著,居然越捏越起勁,竟是不懂得放手,在他漸漸的狼變中,嘴上嘖嘖有聲。
「根本就沒有斬斷嘛,騙人!」
「擊西!」闖北驚怒,咬牙,「放手!」
「哦」一聲,她倒也聽話。
末了,還是滿眼鄙夷地斜視他。
「哼,你若真的斷了那什麼六根五蘊的,為何在離墓里,又與我那般?這可不是一個真和尚能有的反應。哼,假和尚就是假和尚,你就承認又如何?我還能賣了你不成。」
眸子一閃,她似是又悟了什麼。
「莫非你根本不行,不好意思再戰,對不對?」
闖北看著她美丨艷逼人的臉,不知當氣,還是當笑。
「擊西,你不懂得我不怪你。可你看看九爺和主上,就應當明白,何為男女之情了吧?有了情,兩人在一起,方才良配。你也應當像九爺一樣,找一個你喜歡,也喜歡你的人。與他共結連理,得長久幸福,可懂?」
「喜歡的人?」擊西聽完,笑嘻嘻地圍著他轉了一圈,然後一張臉忽地伸到他面前,笑得像朵剛剛綻放的鮮花似的,鼻子對鼻子,眼對眼,向他重重一哼。
「扯犢子淡!是不是我沒向你表白,所以你不高興?」
表白這個詞兒,是墨九教的。
她願意聽墨九瞎掰,把她的話都當成金玉良言。
於是,喃喃一聲「啐」,她又撩闖北透紅的臉,鄙夷不已。
「果然被九爺說中了!好吧,李闖北,你聽好了,我喜歡你。」
「——」
闖北受驚一般看著她。
若非被擊西完全抵在柜子上,這一刻,他肯定撥腿就逃了——
小聲的,他繼續教訓。
「擊西,你莫要玩笑,你連什麼是喜歡都不懂得。」
「哪個說的我不懂?」擊西嘴角一撇,「不就九爺和主上那般麼?九爺可以的,擊西也可以。」
九爺說,喜歡就要上。
九爺對主上,那叫一個主動。
所以,擊西堅決貫徹執行墨九的理念,根本就不待闖北做出反應,一隻手猛地扣住他的腰帶,另一隻手,出拳擊向他的面門,趁他閃躲之際,猛地將他一把撈了起來,一下子不留情面的重重拋了出去!
「砰」一聲!
闖北失神之下,竟被她活活丟在了榻上。
哦老天爺!
他這臉面——丟大發了。
闖北雙目瞪大,幾乎不敢置信。
太過吃驚,太過意外,以至他竟是忘了要第一時間爬起來。
於是,讓擊西再一次有了可乘之機——
這個姑娘,一身穿得妖滴滴,不代表人就嬌滴滴的。
擊西本質上,首先是蕭乾的四大護衛之一。
然後,她才是……眼前這個嬌滴滴的擊西。
她功夫奇高,手法又刁鑽,除了在男女天生的體力之上差一些,功夫並不比闖北弱上多少。這一次她占據了主動,先發制人,根本就不給闖北喘氣的機會,緊接著整個兒已經狠狠壓上去,準備按墨九的說法——就搞,就開搞,睡服了再說。
「擊西!你住手,再聽小僧一言——」
「莫說一言,九言都沒用。」
「擊西!」
闖北有點兒招架不住,與她搏鬥起來。
「哼,小和尚,你就從了貧尼吧!」
「——」闖北呼呼喘氣,恨得不行,又有些哭笑不得。
「你可是瘋了?」
「就瘋!」
擊西虎飆飆的,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裡,滿是跳躍的火花,像是做這件事的樂趣根本就不為睡他,而在於打他。拳頭,手足,一起並用,與闖北你來我往,越打越精神,也難分勝負。直到體力不支,她急眼了,索性拿個枕頭狠狠壓住闖北的腦袋,一隻手大力扯他衣裳。
「看你還怎麼掙扎!」
如此一來,形勢逆轉——
由於她身上貢緞極薄,身子又軟,闖北再次重蹈覆轍,吃了在離墓里的虧,不管出手往上還是往下,都不敢過多地沾她身子,反倒給了擊西壓抑他的機會。
「這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這是九爺說的,小和尚,接招吧,好好受著,這次爭氣一點,要不然,還得有下次,你可多委屈?」
闖北有一些氣喘。
也有些,惱羞成怒。
「你起開,有話起開再說!」
「起開?」擊西奸笑,「你當我傻啊?」
「無量壽佛,弟子弟子——竟拿一婦人無法!」
焦急之中,闖北光頭之下的眼,緊緊一閉,竟有些語無倫次。
「無量壽福?」擊西挑高了纖秀的眉頭,臉上布滿大喜之色,像是終於站足了開搞他的理由,「那不是道士念的?還想哄我不懂吶?說你是假和尚,你還不肯承認,現下露出狐狸尾巴了吧?」
「非福,是佛!」
「是禍是福,搞完再說。」
「擊西!」
闖北一面要與她搏鬥,一面還要與自己的心魔搏鬥。
掙扎中,他的推拒,越發無力。
實說,像這樣的情況,擊西但凡要一點兒臉面,就不會再繼續了。可她偏生並不知在這種事情上,女子當矜持,臉為何物,更是不懂。看闖北氣得吃癟,她越發高興,與他激烈地進行著衣衫爭奪戰,嘻嘻笑了起來。
「莫要怕,和尚乖乖從了我。等擊西嘗明白你的滋味兒,便不會再強迫你了。嗯,此事新鮮最好。嘗明白了,擊西就換一個人試試,看味道可有不同。假和尚,你覺得,聲東哥如何?」
闖北眼一翻,差點兒吐血。
她卻又不知死活地補充了一句。
「嗯,這回你得努力了,可別像上次那般,丟死個人!」
也不知是哪一股筋扭曲了,在她越來越緊的逼迫下,闖北「啊」一叫,突地惱恨地暴瞪著眼,狠狠扼住她的脖子,擰住她的腰,一個鷂子翻身,將還想還手的擊西,牢牢控制在手,一把丟在榻上,自下而上地壓上去,占據了主動。
到底是爺們兒。
他的手腳,比擊西利索多了。
只三兩下,就解開了擊西努力半天也沒能解開的——他的袍領。
一扯,露出一片的精壯。
那隆高的肌肉,硬硬實實,像一塊塊虬結的古銅。
而他出口的聲音,也不帶打折,又狠、又惱,滿是氣憤。
「你個不知羞的東西,非得給你一些顏色瞧瞧!」
擊西一怔,看他動真格兒的,咬一下唇,不僅不羞不怕,反倒渾身神經都興奮起來,揚起眉頭,嘰嘰直笑。
「來啊來啊,怕你不成?看我兩個誰搞誰!」
「——」
闖北氣恨不已,撲上去,狠狠摁住她。
接著,他揚手,就是一個巴掌——
這活了色,生了香的畫面哦,擊西啊一聲,臀上挨一下,目光卻更亮了起來,覺得這情趣真是非凡,也覺得小和尚比她想的更是有勁,興趣也便更大了。
「和尚,你可看見了離墓那些畫兒?」
闖北抿唇,盯著她,只扯衣服,不說話。
「那些姿勢,我兩個要不然一個個換著搞一下?」
「擊西!」闖北咬牙,一字一頓狠聲問:「你到底是不是婦人?」
擊西眨巴眼,很委屈地嘟唇。
「你不都見著了?你說我是麼?」
一雙軟軟的胳膊,蛇一樣纏上他的脖子,她笑得媚。
「不過,若你只喜男子,你也可以當我不是吶。」
「你還敢說?」
戰火徹底被她點燃了。
闖北平常不是一個俗人,一旦爆發起來,那簡直就不是人。
心底其實恐懼於擊西給他帶來的強烈惑誘,又無法抗拒這樣的心魔,他像一個迷途的孩子,有一些害怕,有一些不甘,一顆心在跌跌撞撞中前行,所有的怨與怒,還有狠與恨,都累積到了一處,想要尋一個出口——她的身上。
「啊!李闖北,你瘋了啊?」
擊西正在喋喋不休地說著關於對《秘戲圖》的奇思妙想,嘴上說得很暴很帶勁,心裡其實並無幾分浪性,大多都是一些姑娘家的好奇之心。卻沒有想到,闖北卻是一個實幹派,不待她分析完姿勢,束好的裙擺就被他強行拉開了。
「啊啊啊啊!你簡直不是人。」
「——」沒有人回答他。
「你哪裡是和尚?根本就是屠夫。」
「——」他似乎只有喘氣。
「啊啊啊受不得,李闖北!」
「——」
「一刻鐘都過了,你怎麼回事?」
「——」
擊西聽不到闖北的回答,只能看見自己七零八落的衣衫被搖擺得苟延殘喘,正如此時的她,除了呼吸,吐氣,罵人,一身的功夫竟在被他斬於馬下之後,全都使喚不出來。
「你這個傢伙,平常肯定隱藏了真本事對不對?」
擊西怒罵不已,那掙紮起來的狠勁兒,分明不像在辦事,倒像在和闖北打架。氣得恨了,甚至折起上身,狠狠掐住闖北的脖子,一雙赤紅的眼逼視著他,「你武藝精進了,比往常都要強上幾分,你功夫竟變得這般厲害!李闖北,你以前是在故意騙人的啊對不對?!」
「閉嘴!」闖北一把捂住她的嘴,「你想讓人都聽見我倆的事?」
「聽見就聽見!見不得人麼?」擊西的聲音在他的巴掌下,變得支離破碎,字字句句都像在嚶嚀,「你放開唔……的嘴,放……我還要罵人。」
會放開她就有鬼了!
闖北的狠,是擊西第一次見到。
狠狠的,狠狠的,狠狠狠狠的。
他雙眼赤色,雙頰紅若滴血。
身姿矯健如同蠻牛,沒完沒了,沒完沒了。
「一炷香了啊啊啊!」
「——」
「兩炷香了啊啊啊啊!」
「——」
「李闖北,假和尚,我一定要殺了你!」
這是擊西在暈過去之前,最後一聲來自心底的,撕心裂肺的吶喊。
------題外話------
剛才段落重複了,麻煩審編重審一下。謝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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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小主們久等,歡迎入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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