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軍 第五百八十六章：古老的幻境

    「的確是個結界，而且不是活人布下的結界，」賀長卿看著石壁上那些異道密文說，「是必須要用布結界之人的性命來施法，施法之人是獵骨人，要破解此結界的辦法其實很簡單，只需要讀懂上面的文字，默念那段咒語便可，但上面記載的事情讓我覺得很奇怪。一筆閣 m.yibige.com」

    尉遲然問「師父，為什麼會是獵骨人布下的結界？」

    賀長卿直起身子來「原來當年幫助土司釀造那種土司黃的人，是個獵骨人，原來如此。」

    賀長卿已經知道了進入那團黑煙中的咒語，但賀晨雪卻依然面露懼色，始終不敢再往前一步，甚至在後退，她覺得黑煙之中帶著一種可以擊毀任何人的恐懼，那種恐懼可以將最堅強的意志都徹底摧毀。

    胡順唐道「我們的目的是找孫岳英，可他進去了，我們也必須進去。不如這樣，唐舍你留下陪你老婆，我和尉遲然進去。」

    賀長卿問「那我呢？」

    胡順唐道「只有你能讀懂密文，萬一裡面還需要你，你也得進去。」

    賀長卿看著唐舍，唐舍舉著手中的槍「沒關係，我可以應付。」

    賀長卿將咒語教給胡順唐和尉遲然之後，三人念動咒語之後，慢慢步入黑煙之中，黑煙也在頃刻之間變成了單純的煙，而不是之前那種帶著粘液的棉花。

    走進黑煙的那瞬間，三人感覺到那些黑煙瞬間從他們的眼睛、鼻孔、耳朵和嘴巴中鑽了進去，想要制止已經來不及了，但那些黑煙對他們的身體沒有造成任何損害，只是讓他們眼前變得一團漆黑後，又仿佛置身於水中，身體開始漂浮起來。

    三人無法說話，也無法做任何事，直到他們恢復了意識，可在恢復意識的那瞬間，眼前也逐漸明亮，原本鑽入他們體內的黑煙又慢慢流了出來，纏繞他們全身之後向四周擴散，周圍的環境也發生了變化，三人立即置身於一個遍布火盆的山洞之中。

    山洞的獸皮座椅上，坐著一個臉色蒼白，不斷咳嗽，看起來無比虛弱的男子。從男子的面容可以看出，他應該是滇族人，黝黑的皮膚，臉上因為日光照射導致的裂紋，不過他的面部卻有複雜的紋身，紋的都是一些動物。在遠古滇族，這是地位的象徵，地位越高的人，臉上的紋身就會越多。

    尉遲然看著四周「這是怎麼回事？」

    「這是幻境，不是真的，」胡順唐伸手摸了下旁邊的柱頭，果然他的手直接穿了過去，「這應該是過去的一段回憶。」

    賀長卿道「對，這是結界施術者生前的回憶，他把土司黃的正確釀造辦法封在了結界只屬於自己的回憶之中，只有讀懂異道密文的人，才能進入這裡。」

    三人正說著，一個穿著灰袍，盤著髮髻的瘦弱男子提著一個皮袋走了進來，在距離獸皮座椅幾米開外停下，然後單膝跪地「小蠻王，您的身體好些了嗎？」

    「黃平先生，我說過，不要用小蠻王來稱呼我，那是其他人對我的侮辱，我原本應該是真正的蠻王，」被稱為小蠻王的人咳嗽了一陣，「在這裡，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因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叫黃平的人很明顯是一位獵骨人，只不過他手腕上有一圈紋身，那些紋身也代表著他在這裡的行動不受限制，是尊貴的客人。

    黃平道「霍爾卡殿下，您的身體怎麼樣了？」

    霍爾卡搖頭「每日必須堅持服用你所熬製的湯藥，少一次都不行，你那湯藥里到底用了什麼藥材？」

    黃平打開自己的皮袋「都是一些續命的藥材，您若不放心，可以讓您的薩滿和我一起煎藥。」

    霍爾卡立即道「不用，你起來說話吧，我只是希望身體早點好起來，然後奪回原本屬於自己的一切。」

    黃平掏皮袋內藥材的手停了下來，抬眼看著霍爾卡「您的身體不可能好起來，因為那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虛弱，恕我直言，您永遠無法變得如您父親一樣強壯。」

    霍爾卡瞬間變得憤怒，他猛地起身，卻在起身走下台階的時候直接摔倒，黃平幾步上前攙扶住他，將虛弱的霍爾卡放在階梯之上。

    霍爾卡因為憤怒，臉色變得緋紅，但很快又恢復了蒼白，他吃力地說「其實我知道，但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滇族的一切原本就是屬於我的，我父親死後，滇族各部落分裂，全都是因為我。」

    黃平與霍爾卡坐在階梯上，似乎在考慮什麼。

    霍爾卡道「遲早有一天，他們會殺了我，畢竟我是蠻王的正統繼承人，我一日不死，他們便沒有機會篡位成為蠻王，黃平先生，你還是趁早走吧。」

    黃平忽然道「有一個辦法，可以保您不死，但無法保證您重新成為蠻王，不過您可以成為影子蠻王。」

    霍爾卡疑惑「影子蠻王？」

    黃平道「就是躲在之後的蠻王身後，完成您的理想，不過在那之前，您得控制軍隊，控制一支屬於您的軍隊，而這支軍隊就在您弟弟穆讓手中。」

    霍爾卡更疑惑了「穆讓處心積慮要殺死我，他怎麼會借兵給我呢？」

    黃平道「您有一個忠心的武士叫香卡，香卡的部落就在穆讓的地盤上，穆讓一直想要除掉他，那麼您就乾脆請穆讓殺死香卡。」

    霍爾卡起身「你瘋了嗎？我讓我的仇敵去殺死忠心我的人？」

    黃平道「是的，必須要這麼做，只有這麼做，才能夠挑選出您身邊最懦弱的人。」

    霍爾卡不明白，黃平只是看著他道「霍爾卡，你現在是自身難保，拼也是死，不拼也是死，你找來香卡，讓我來說服他。」

    這個場景很快便煙消雲散，洞穴|內的一切如煙一樣消散，緊接著幻境又變成了一處山坡。山坡之上的大樹下，黃平正在對身著皮質甲冑的香卡說著什麼，香卡的臉色很是凝重，但最後還是雙膝跪地，對著黃平磕頭。

    因為這個幻境中，尉遲然等人站得比較遠，所以根本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但很快幻境又發生了變化，變成了一個生機盎然的村落，村落中男女老少都在忙碌著，臉上都帶著幸福的微笑。但他們的微笑很快被騎馬疾馳闖入的士兵打斷，那些士兵高呼著香卡的名字，而村子中的壯年立即手持武器擋在他們跟前，與他們對峙。

    士兵拔出闊刀，二話不說，直接劈下了離自己最近的那名男子的頭顱，緊接著一場慘絕人寰的殺戮開始了，無數的士兵從村落的四面八方湧入，開始殘殺著村落中的那些老弱婦孺，雖然大部分人都在反抗，但還是有極少人嚇得抱頭躲在角落。

    長達一個時辰的屠|殺之後，村落之中只剩下了二十餘人，這二十餘人都是放棄了反抗，願意臣服穆讓的人。

    鮮衣怒馬的穆讓緩緩走進血流成河的村落，用嘲諷的眼神看著唯唯諾諾跟在自己身旁的哥哥霍爾卡，讓自己的手下展示被砍下來的香卡的頭顱。

    霍爾卡滿臉的害怕，不過還帶著笑，不斷感謝穆讓除掉了反叛者，恢復了部落的安寧。穆讓哈哈大笑，此時霍爾卡卻看著那活下來的二十餘人道「這些人原本也是叛逆，既然已經臣服於您，不如就賜給我當奴隸吧。」

    穆讓只是看著霍爾卡，而霍爾卡低頭道「我也是您的……」

    「不，你是我的哥哥，」穆讓冷冷道，「永遠都是，您如果是奴隸，那麼我是什麼呢？這些人就賜給你吧，希望你餘生安分一些。」

    霍爾卡趕緊緻謝，帶著那二十餘人飛快離開，穆讓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淡淡道「哥哥，你的餘生不長了。」

    幻境到這裡的時候，又開始消散，在消散和重組的過程中。尉遲然問「這是什麼意思？這個霍爾卡是瘋了吧？為什麼要聽黃平的去殺死忠於自己的人？」

    胡順唐道「也許是一種權宜之計，拖延時間，先讓自己手下忠於自己的鷹|派人物送死，讓他的弟弟穆讓以為他完全喪失了鬥志，從而掉以輕心。」

    賀長卿沉思片刻道「不僅僅是如此吧，我估摸著是一石二鳥？」

    說著的時候，幻境再次產生了變化，這次的幻境是鐘乳洞，而洞中是黃平指揮著村落中的倖存者在修建著釀酒的設施，在他旁邊還站著霍爾卡和一些士兵，那些士兵無比殘忍地對待那些倖存者，倖存者臉上全是恐懼，就如屠村那天一樣，他們只是害怕被殺，只要活著，什麼都願意做。

    霍爾卡終於問「黃平先生，為什麼？」

    黃平道「我們需要懦弱的人，我們必須從這其中挑選出最懦弱最膽小的人，哪怕只是一個。」

    霍爾卡問「您要用異術嗎？」

    黃平道「差不多吧，只不過這次的異術和往日你所看到的完全不同。」

    霍爾卡問「既然您有強大的異術，為什麼不幫助我奪回一切呢？」

    「很簡單，因為我只有一個人，一個人的異術無法強大到對付軍隊，」黃平解釋道，「當然，如果我用異術幫助你贏回權力，我也違反了異道的規矩，會被異道追殺。」

    霍爾卡立即道「只要我贏回權力，成為蠻王，誰還敢動你！」

    黃平笑道「殿下，您不了解異道，更不了解獲得權力後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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