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林家溝,蘇桂枝到處找了一通,都沒找到糯米粉,跑出去問:「媽,你把糯米粉放哪裡的?」
穆春花愣了一下,扭頭道:「老頭子,老五是不是沒送糯米粉過來?」
林茂光吸著煙鍋,皺著眉頭想了想:「老五好像就初一來了一趟,初二就老大一家過來了,老大那天不還去鄉里醫院看荷花兒了嗎。一筆閣 www.yibige.com」
穆春花一拍大腿:「我說有啥事沒想起來呢,這個老五,初二有事沒過來,後面總該找個時間過來吧,這一大家子都還等著她的糯米粉包湯圓呢。對了,荷花兒那丫頭沒死吧?」
蘇桂枝撇撇嘴,說:「荷花兒是個命硬的,哪裡那麼容易死,五妹也是大驚小怪的,就是一個小傷口,縫兩針的事兒,還鬧得整個村子都知道了。」
林茂光煙鍋子在板凳上敲了敲,瞪她一眼,說:「好了,老五沒找你們麻煩就算好的了,以後蘭花兒你也好好管管,沒輕沒重的。這回好在弄傷的是荷花兒,要是換了村里其他的孩子,幾百塊錢你敢不賠?」
林茂光在家裡還是很有威嚴的,一句話數落得蘇桂枝縮著脖子不敢嘮叨了。
黃燕見了,心裡暢快得很,隨口落井下石:「媽,荷花兒是蘭花兒弄傷的,初一那天五姐來要錢又沒要到,我聽說蘭花兒初四就出院了,這麼多天五姐都沒過來,怕是心裡還恨著呢。」
林長軍懶懶的道:「要換了是我,我也恨呢。」
蘇桂枝沒好氣的道:「那你咋不借錢給她?」
林長軍翻了個白眼兒:「憑啥啊?事兒又不是我家虎子乾的,憑啥要我給錢?再說了,就我那點錢,還不夠我打牌抽菸喝酒的。」
黃燕道:「是呢,蘭花兒做的事,哪有叫我們給錢的道理?」
「行了,別吵吵了,現在的問題是,今天的湯圓咋辦?」
林茂光有些生氣,自打肖世和走了之後,每年初二回娘家,老五都會送這樣送那樣,其中就有湯圓粉、芝麻餡。幾年下來,他們也習慣了,好些年沒準備了,誰知道今年老五沒送呢。
蘇桂枝小聲說:「要不去借點?」
林茂光當場就啐了她一口:「你見誰家正月十五去別人家借糯米粉的?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
蘇桂枝囁嚅道:「那就不吃嘛……」
「那怎麼行?正月十五不吃湯圓,你是想咒咱們家今年不能團圓啊!」穆春花沒好氣的道,她是老派人,對這些東西很是忌諱。
黃燕小眼睛滴溜溜一轉:「媽,要不然讓大嫂帶著蘭花兒去給五姐道個歉?五姐一向心軟,這回也是寒了心了,要是大嫂和蘭花兒能夠誠懇的道個歉,五姐順了氣,還怕她不給爸媽送糯米粉過來?」
穆春花眼睛一亮:「還是老二媳婦聰明,老大媳婦,你就帶蘭花兒去一趟許家灣,快點回來啊,家裡還等著下鍋呢。」
蘇桂枝的確是一個很厲害的人,能夠把男人管得服服帖帖的,不過在婆婆面前還是不敢放肆,她還惦記著爸媽這一間大瓦房呢,還有他們老兩口這些年存下來的錢,可不能便宜了老么。
於是,只能不甘不願的帶著女兒前往許家灣。
一出家門,林蘭就嘟著嘴說:「媽,我不要去給荷花兒道歉。」
蘇桂枝心裡正煩著呢,聽了女兒的話,一巴掌呼到她身上,罵道:「都是你幹的好事!現在連累老娘跟著臊皮(江州話丟臉的意思)!你不想去,剛才在家裡怎麼不跟你奶奶說?」
林蘭癟著嘴就哭了起來,蘇桂枝一邊打,一邊罵,一邊扯著她往前走。
且說肖清荷從村子的這頭跑到那頭,再跑回來,幾圈下來,就出了一身的汗。
正跑著,忽聽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回頭望去,只見一個滿臉刻薄相的女人牽著一個哭哭啼啼的女孩子,眼神閃爍的看著她。
「荷花兒啊,你的傷好了呀?」
肖清荷沒見過這人,只好含混的「嗯」了一聲。
那女人又道:「我就說嘛,不過是個小傷,哪有什麼嚴重的,就你媽喜歡大驚小怪的。」
肖清荷皺眉,這人誰啊,說話這麼難聽?
不想理會她,肖清荷繼續跑步。
「哎,荷花兒,別走啊。」蘇桂枝叫住肖清荷,眼神閃爍道:「你媽呢?在家不?」
「我媽打豬草去了。」
「打豬草去了啊?」蘇桂枝面色一喜,咳了兩聲,說:「荷花兒啊,是這樣的,你媽今年忘記給你噶公噶婆送糯米粉和芝麻餡了,這不今天元宵節嗎,家裡等著包湯圓下鍋呢,你趕緊去給我把糯米粉和芝麻餡拿來。」
聽了女人這話,肖清荷就知道她是誰了。
自己兩個舅媽,么舅媽家只有一個兒子,比她小一歲,三舅媽家有一兒一女,兒子比她大四歲,女兒和她同齡,長些月份。
這樣看來,眼前這一臉刻薄相的女人就是她三舅媽了,而她手裡牽著的女孩子,就是弄死原主兒的真兇林蘭了。
肖清荷挑了挑眉,望著蘇桂枝,說:「家裡為了給我治病,還欠著兩百多塊錢呢,哪裡還有湯圓吃。」
見過不要臉的,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她記得很清楚,初一那天,媽回娘家一分錢也沒借到,這才過去多久,他們就忘了?還好意思來要東西,多大的臉?
「倒是三舅媽,我的頭是被蘭花兒姐推倒弄傷的,按理說,這看病的錢應該三舅三舅媽負責吧?你們啥時候給錢?」
蘇桂枝面色一變:「你這孩子,瞎說啥,初一那天就已經跟你媽說清楚了,不關蘭花兒的事。」
肖清荷冷笑道:「我是嘴笨,不愛說話,但是三舅媽要以為我傻就錯了,誰推的我,我能不知道?我媽心好,念著兄妹情分,不和你們計較,可你們也別蹬鼻子上臉!話,我今天就撂這裡了,你們一天沒把醫藥費給了,就別想從我家拿走一針一線!」
蘇桂枝惱羞成怒:「有你這樣跟長輩說話的嗎?小野種就是小野種!」
肖清荷冷冷的看著她:「推卸責任,見死不救,長輩?你這樣的人也配當長輩?」
蘇桂枝被肖清荷清凌凌的眼神看著,似乎心底所有的陰暗都沒了遮掩,羞惱得抬手一巴掌就扇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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