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身打扮很考究,一看就是老江海的阿姨,不管家中如何簡陋擁擠,只要出門就保持腔調。
她拍打掉褲子上的塵土,看了一眼旁邊的車,那眼神來回提溜著看,別看這些老弄堂里的阿姨很窮,縮在市區這麼多年,那見識一點不差,道:「哎呦,小姑娘,你就是住在前面大宅子吧,我看到過你幾次。」
「是呀,阿姨,你沒事吧?」
「沒事,你車子沒碰到我,我是被嚇的,你這車速可真是太快了。」
「是是,我的錯,第一天提車子,沒摟住,太抱歉了,阿姨,要不我帶你到醫院檢查一下吧。」
「不用,真不用,沒毛病檢查什麼,那不成碰瓷啦。」阿姨換了個角度瞄了瞄車屁股上的冒煙管,心裡咯噔一下,她上次聽在汽車雜誌上班的外甥說起過,越好的車子,屁股後的管越多,心道:「這車子好啊,恐怕得好幾十萬,到底是有錢人家。」
劉晨和倪步也下來了。
阿婆倒沒訛詐的意思,看著劉晨面生,道:「咦,這小伙子是誰啊?沒見來過。」
金冬兒笑道:「他是我們老闆,後面的房子就是他的,我們只是住在裡面的員工。」
「阿姨,您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吧,這樣我們都放心,要不我們給你出點營養費吧。」劉晨也很客套地問。
阿姨好奇地打量這年輕人,哇,原來這才是東家,傲氣道:「沒事,真沒事,拿你錢那是沒有道理。」
倒是虛驚一場,劉晨也放下心來。
「呀,小伙子,你是哪裡人啊?」
「徽州。」
「哦,你才二十來歲吧。」
「差不多。」
「了不起啊,了不起,這車子真漂亮,怕不得五十萬吧。」
奇怪了,這阿姨也不要錢,也不離開,竟興致勃勃跟劉晨聊天,金冬兒也不明所以,對車子也很喜歡,接話道:「那可不止,五十萬隻能買個輪子。」
阿姨顯然被嚇得不輕,連拍胸口,「那麼貴啊,這是什麼款式啊?」
「r8,阿姨。」
這阿姨倒是話很多,東拉西扯攀談個不停,弄得劉晨聽無語。
「冬姐。」
金冬兒聽著聲,一看是張念來了,連忙招呼一聲,張念很禮貌地喊道:「倪哥,劉……」
她看到劉晨,驚詫地長大了嘴巴,「劉總回國啦。」
到底是江海戲劇學院的高材生,這演技絕對一流,其實她就是知道劉晨今天回來,才趕了過來。
劉晨看到她也很意外,有些驚艷的感覺,素雅的淡妝,穿衣搭配恰到好處,一個皮筋簡單地扎了頭髮,背了一個小書包,一副學生的氣息,她的皮膚本就白嫩,很是明艷動人。
「嗯,剛回來。」
張念踩著點來,可真看到人,一時又不知怎麼表現,輕咬嘴唇,這才注意到停好的車,驚奇道:「冬姐,哪裡的車,好漂亮。」
金冬兒得意道:「這以後就是姐的座駕啦,晚上帶你到江邊兜兜風哈。」
小姐妹之間的嬉笑玩鬧罷了。
金冬兒大大咧咧沒注意到,她買了高級成衣、名牌包包,這些都是張念可望不可及,本就自卑的小姑娘心裡落差越來越大了,一下子蹦出一台車,兩人的差距一下子變成天塹,敏感的張念覺得自己就是只醜小鴨,眼底滿是暗淡,還有羨慕,甚至是嫉妒。
「好呀,太棒了。」張念歡呼雀躍,任誰也看不出她的哀傷,竟冒出了一個念頭,若沒有劉晨,冬兒姐也跟我一樣,她也是靠男人。
阿姨在一邊興致勃勃地看著,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金冬兒不好意思道:「實在對不起了,阿姨,你有什麼不適,隨時過來找我,我們先進去了。」
「沒事,沒事,你們回去吧。」
幾人進了院子,最後一個進去的張念往那邊瞄了一眼,發現那個阿姨還在。
阿姨圍著車子看了看,嘖嘖嘴道:「有錢擰就是有錢擰,買個車子都那麼高級,我毛阿婆才不要你們一點錢呢,沒得格調。」
心裡倒有些興奮,走回後面弄堂的時候都有些發飄,一進門口就看到樓上的老祝搬著一個抽風機回來,穿著一件破衣服,滿是油污,若是平時肯定捂著鼻子就走,今兒破例停了下來。
「我跟儂剛,後面那戶有錢人新買了一輛小車,老高級了,屁股後面好多個管子,那座椅都不一樣,一個輪子哦,一個輪子哦,要五十萬,我的老天呢,能買套大房子……」
「東家是個小年輕,厲害著呢,徽州人,哎呦,阿拉江海寧都沒得錢,有大鈔票都是外地寧哦。」
毛阿婆都快客串說書了。
顯然,後面一個弄堂就一戶人家,而前面住著十八戶人家,對後面神秘的大院子很好奇,大傢伙聊天時一直眾說紛紜,有人說看到一個漂亮姑娘進進出出,一定是大戶人家的千金,有人說還有一個男人,平時極少出門,有人又說兩個小娘。
「我都搞清楚啦,那個漂亮女孩和那個悶葫蘆男人都是打工的,真正大老闆是個小年輕,還有個女孩是那個女孩的朋友……」
毛阿婆又抓到了曉琦爸爸,興致勃勃地說道。
「毛姐,你怎麼知道那麼清楚?」
「認識唄。」
在這種老式江海里弄住著各色人等,但凡有些本事的人都搬到大房子裡住了,留下的人大多是底層,沒什麼錢,身上偏有股子驕傲,唯一能夠炫耀的資本就是人脈了,認識誰誰誰,這是很好的談資。
幾人進了院子後,金冬兒很是興奮,太高興了,最大的原因是劉晨回來了,其次,有了一台喜愛的車,像個花蝴蝶一樣,張念越發的落寞,只是她掩飾很好,尤其是劉晨進屋後都沒看過她一眼,而是顧著和倪步交流什麼竹子盆景,用心打扮一番毫無作用,也是啊,冬兒姐那麼漂亮,我又怎會被人家入眼呢?顧影垂憐起來。
越發覺得自己是個無人問津的醜小鴨,到處流浪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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