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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上一次的文海自駕行不同,這一次李崢開車,無論是心態還是車技都穩了許多。讀字閣 m.duzige.com
因為他知道,整條高速上,沒人的車能撞得過他的。
一邊開車,還一邊指向後備箱。
「那邊還有gps定位,我們如果在山裡翻車了,救援隊可以很容易找到。」
「此外還有一周的儲備糧、應急醫療包、管制邊緣的刀具和小型淨水裝置。」
「理論上,我們只需要淨化自己身體排出的水分就可以活很久。」
「有關昆蟲和野生蘑菇的食用指南我也看過了,穩的。」
「唔……」林逾靜聽得愈發恐懼起來,「我們到底是去霧山,還是橫跨塔克拉瑪干……」
「有備無患嘛。」李崢笑道,「這大概就是一家之主的覺悟吧。」
林逾靜回過頭去,看到各種大包小包的應急物資,雖然很過分,但還是搖頭一笑:「不過,你確實用心了啊,我以為你會帶一車卷子呢……」
李崢眼兒一瞪,聽得險些踩剎車:「早說啊,現在掉頭列印卷子去自習室還來得及。」
「唉……」林逾靜無奈嘆道,「果然還是在勉強自己……其實我都行,做卷子和去野營都可以。」
「???」李崢神色一緊,意識到事情並不簡單。
基於「女人說話反聽」的原則,她應該是有明確意向的。
如此推測的話,毫無疑問——
這是一個陷阱!
「說好了野營,就要野營。」李崢厲聲道,「我喜歡野營。」
「真的不用強迫自己。」林逾靜歇倚在車窗上,隨手點起玻璃,唔唔一嘆。
李崢也是心下一涼。
什麼情況,情緒如此低落?
這也是陷阱麼?
權衡一番後,李崢才試探性開口:「你如果不舒服……要不我們不玩這麼大,隨便找個地方放鬆放鬆?」
「沒事。」
沒事?
女人,不存在沒事的。
她們的存在本就是事兒。
李崢想了想,決定賭一把。
因為有車輛安全性的保證,他人生頭一次,選擇了單手扶方向盤,右手默默地搭在了林逾靜身上。
林逾靜一個抽縮,唔了一聲,但也沒把他拍走。
李崢這可就穩了,一面擼一面隨口笑道:「有啥煩惱就說唄,是課太簡單了還是老師講得太慢了?」
「是專業的事情……」林逾靜又是唔唔一嘆,「天文學……有點無事可做的感覺……」
「不是有很多大的天文項目麼?」
「都要等,還要等很久,望遠鏡和天文衛星就算建成了,也還要等很久積累數據,之後再從中找出值得研究的部分。」林逾靜呆望著天空道,「雖然討厭出國,但有的時候,真想看看旅行者一號傳回來了什麼啊……」
李崢稍作思索後,逐漸又回歸了雙手扶方向盤的狀態。
「我是不是可以這麼理解——」
「鑑於我國天文望遠鏡與歐美差出一兩個代際的差距,你將來所能接觸到的天文數據也會極其有限,甚至說都是歐美天文學家半個世紀前研究過的東西。」
「至於新一代的大型望遠鏡,我們的項目雖然已經上馬,但距離能研究出一些東西,可能還有10年的距離。」
「嗯。」林逾靜點頭道,「很長一段時間內,我能接觸到的觀測數據,反倒不如nasa和歐洲天文台公布出來的有吸引力。」
「所以你最近連飯都不跟我吃,就一直在煩惱這個?」
「沒啊,我一直在學習。」
這就顯得很敷衍了。
但李崢有辦法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在敷衍。
學輪眼——卍解!
【林逾靜】
【學力:2268】
作為對比,李崢自己經歷了這周后半段的狂學,學力也不過是4327而已。
這個進步已經很誇張了。
「唔……」李崢開著車有些發顫,「黃二以後,你的學習強度我有點不適應啊。」
「那你知道為什麼嘛?」林逾靜扭頭看著李崢傻笑道。
「哈,我就知道。」李崢興奮抬眉,「你終於也喜歡上學習了啊。」
「唔……」林逾靜艱難地揉了揉腦門。
原因當然不是她喜歡學習……
而是她喜歡的李崢喜歡學習。
她只是不想差太遠,從齊頭並進,逐漸變成被李崢哄著玩罷了。
那……
那不就成第二個張小可了嗎!
林逾靜本來比較低沉的情緒,又被這個給激起來了,有些生氣地扭向窗外:「我警告你,永遠不要哄我。」
「唉?聊得好好的怎麼就突然說這個了?」
「就是不許哄!」林逾靜扭頭瞪眼。
「好好好,不哄不哄,不氣不氣。」
「你這就是在哄。」林逾靜瞬間找回了叫囂揮拳的感覺,「狗狗才要哄。」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李崢啼笑皆非,「好好好,我反過來……你愛咋咋地,我學我的,與你無關。」
「唔,這就對了。」林逾靜這才滿意點頭。
李崢還從未見過這種要求,這個層數已經超越自己情商的極限了。
不過,似乎這樣顯得自己地位很高的樣子。
那就這樣吧。
還是聊學習開心一些。
李崢轉而問道:「話說我最近集中學習了一下凝聚態方面的事情,你們學到了麼?」
「???」林逾靜驚道,「我最近剛好也在學這個。」
果然,還是學習快樂啊!
去你娘的感情,今後我們只聊學習。
李崢這可就來興致了:「你學到什麼程度了?」
「普通的研究生狀態吧。」
李崢聞言大笑:「啊哈,這你就不行了,我起碼是優秀的研究生。」
「我是自謙。」
「學習上不存在自謙,你就是不自信。」
「掉頭!取卷子去!」
「別急。」李崢呵呵一笑,「帶了,我出去過夜,卷子能不帶麼?」
「就知道!」
「斗題還是晚點再說吧,」李崢又問道,「學下來以後,我對前沿科學有了新的理解。」
「!!!」林逾靜好像被戳中了一樣,瞬間滿面光彩地比划起來。
「就是這樣,上大學之前,我一直以為越到前沿,隨著專業的細分,各個領域的距離會越來越遠。」
「誰知道恰恰相反。」
「前沿科學的部分恰恰是各個學科重新交匯的路口。」
「之前粗分的物理、化學、生物,反而在每個領域都重新組合起來。」
「比如你剛剛搞的電鏡,就是物理學家發明的用於生物研究的設備,結果化學竟然也很好用。」
「凝聚態也是,有大量的化學和材料學內容。」
「就感覺是各個領域的精英,走到無路可走,突然開始互相串門了。」
「100%同感。」李崢也振奮道,「凝聚態我本來以為是個多難的東西,結果學的時候我莫名其妙的順利,現在想想就是學科大雜燴啊。」
事實上,凝聚態的具體內容並沒有它的名字本身這麼高大上。
大約相當於「固體物理+材料學+物理化學+化學物理」。
本質上還是研究物質結構與性質。
落實到應用上主要還是集中在材料方面。
也許只是為了與那幾個看上去很土的專業進行區分,才取了這麼個高大帥氣有物理味兒的名字。
客觀上來說,全世界搞物理的人,70%都在搞凝聚態。
原因無它,這個有應用價值,好拿經費也容易出成果。
同時,這個看上去「髒髒的」專業,最終也成為了大多數「志在統一場論的物理天才」的最終歸宿。
李崢和林逾靜則相對更單純一些,理論物理固然是聖杯,但他們也沒有過於執迷,何況這種事執迷了也沒有用。
不知不覺,他們也都成為了「撒大網型選手」。
這一路的氛圍也從「感情磨合」瞬間過渡到「學習探討」。
談起凝聚態,這就很快扯到其中最熱門的「拓撲材料」方面了。
如果凝聚態的概念常人還能勉強理解,那理解拓撲幾乎是不可能了,它本身就是艱澀的高等數學概念。
但身為堅持「費曼學習法」的李崢,他對自己的要求是很高的。
對他來說,吃透一個概念的終極標準是——
能在50個字以內,解釋給劉新。
上至廣義相對論,下至俄羅斯小學微積分。
當然,基於劉新的知識結構,這類解釋總是要忽略一些嚴謹性,用一些接地氣的比喻。
比如拓撲材料,翻譯給劉新的話,就只能粗暴地成為「耐艹材料」了。
所謂耐艹材料,就是你不管怎麼扭曲它,撕扯它,凍它燙它電擊它,它的性質都能完美如初,沒有一絲改變。
理論上,甚至你可以將它的原子排成一條一維直線,它的本質卻可以依舊與最初無二。
可以說是一種量子味兒很濃的宏觀展現了。
前沿就是這樣,本來已經是材料學、物理、化學的多人運動了,然而精細到拓撲材料這裡,就連量子物理也興致勃勃參與了進來。
……
霧山腳下的停車場,當李崢停穩車子的時候,已是大汗淋漓。
並不是開車累,而是聊的爽。
果然,學習才是最極致的享受。
與學院裡的人一起研究固然開心,但那個節奏還是太老年了,哪有跟靜靜碰撞香啊。
同樣,林逾靜也重新體會到了高中時薄汗透輕衫的窒息感。
大學之所以平淡而無聊……
原來只是因為渣味兒不夠!
「果然啊……我們搞錯了。」李崢關上發動機,振振點頭,「男女朋友那一套去死吧……學習,我果然還是只想和你一起學習。」
「唔!」林逾靜壞到了失語狀態,「別停,該說石墨烯超導了。」
聽到石墨烯這個詞,李崢眉頭一皺。
「哦哈!」林逾靜卻是眉色一揚,「袁園第二?」
「閉嘴……」
「哈哈哈哈!」林逾靜捂嘴狂笑,「袁園二世,袁園接班人,純國產袁園……」
「好玩麼?」
「特別好玩。」
沒辦法……
說到物理學中的,凝聚態中的,拓撲材料中的,超導拓撲材料中的,石墨烯。
就繞不開袁園這位少年天才。
相對於李崢,他更加根正苗紅,出身於科大少年班,成名於加州伯克利。
當李崢橫空出世的時候,媒體很自然地會拿他對飆22歲即登上《nature》的袁園。
李崢本人當然也很尊重他,只是一天到晚被稱為xx第二就會很吐。
非說的話,他寧願被叫李毅二世。
不虧,而且隱隱顯露出一股霸氣。
二人就這麼一面聊著石墨烯,一面背包登山。
這對旁邊本來齊齊整整出行、快快樂樂出行的三口之家們,無疑又是一次心情上的重創。
「沒人比我更懂石墨烯。」
「說你是袁園第二你還來勁了,那你告訴我石墨烯的一維結構體現是什麼?
「納米管。」
「零維。」
「泰勒烯。」
「三維?」
「三維……石墨烯的三維是什麼?」
「石墨啊,渣渣!」
「媽的……竟然輸在這麼無聊的問題上……那你能說出三種石墨烯的製備方法麼?」
「化學氣相沉積法、機械剝離法、分子組裝法,這種問題太笨了,渣渣。你現在腦補一下石墨烯的六角蜂窩結構,設其中兩個碳原子之間的距離為a,立刻心算出它的二維倒格矢。」
「等等,這個我得停下來瞪個眼……嗯a/2(3,+-√3)。既然你將水平拔高到這裡,我們不妨討論一下fermi能級吧……」
本來和和美美的一家人,看著這樣兩個人飛速掠過。
不知不覺,就內卷了起來。
「你瞅瞅人家,跟你差不多歲數……你上學都學什麼了?」
「語……語文……」
「背一個《長恨歌》。」
「啊?有這個嗎?」
這一路,如飛雲掠日,旁人根本看不清二人,只聽到「緊束縛模型」、「i-v曲線」一類去你馬的名詞,便被甩在腦後。
登頂之時,二人已將凝聚態盤了個通透。
雖然沒有合影的意思,但還是走到了立著海拔石碑的山頂制高點。
透徹淋漓,就有種吶喊的欲望。
李崢也不管不顧,這便對著群山,開始大喘氣。
「別別別!」林逾靜緊張地看向周圍,「不要在這裡喊奇怪的話……」
「誒,是非常正經的話。」李崢一吸牟足,魔性大發地衝著群山大吼——
「林逾靜,我想和你一起研究課題!!!妙不妙啊!!!」
畢竟是一位體質強者,這一吼中氣十足,回聲嘹亮。
直把周圍的人都聽傻了。
這踏馬是什麼?
究極直男學霸的自殺性表白?
這本來應該很羞恥,林逾靜卻被莫名點燃了。
在李崢的推搡之下,對著群山廓著手,使勁擠著眼睛唔唔回應。
「妙啊!凝聚態妙啊!!」
周圍人都癱坐了下來。
這是……一對文曲星,隕落成魔了?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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