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黎明號 第一百一十五章 Kraken 續

    挪威海怪忽然改變了行動模式。

    它似乎終於厭倦了這種追逐遊戲，kraken放棄了對陸遠他們的襲擊，僅僅是用揮舞的觸手逼迫他們湊在一起。

    「它要幹嘛？」雅克說了一句，可不等他聽到陸遠回答，答案就已經出現。

    在已經快被削成獨木舟的「瑪利亞號」兩側，忽然上百根大大小小的、殘缺的完整的觸手，一起豎了起來！然後交錯的穿插纏繞，瞬間就將「瑪利亞號」捆綁了一個結結實實。

    「它要拖我們下水！」陸遠抓著雅克的肩膀，躍到輪舵台的邊上，從艉樓上的那個圓洞鑽進了船長室。儘管「瑪利亞號」現在就像個大廢品，但是船長室居然還完好無損……

    「困在這裡是死路一條！」雅克說道。

    船底下，挪威海怪發出巨大的一聲吼叫，上百根觸手一起用力，將船隻向水下拖去！儘管它只要稍微加大一下力量，船隻就會像胡桃一樣被夾碎。可是那樣的話，或許兩隻小蟲子就要混在船隻的碎片當中，逃的不見蹤影。

    它很聰明。

    「現在離開也是一樣！我們要是現在跳進海里，那就像案板上的魚一樣顯眼！那傢伙的觸手，在水裡簡直難以想像。」陸遠在水裡和大章魚纏鬥過，當然知道那傢伙的厲害！可以說對於需要游泳的人類來說，大章魚的觸手在水中，簡直靈活到無解。

    現在只能拖延時間。寄希望於一會兒情況發生變化……

    在船隻咯吱咯吱的抗議聲中，「瑪利亞號」被挪威海怪拖進了大海。

    冰冷的海水像瀑布一樣。從圓洞開口倒灌進船長室。由於船體整個是傾斜的，而且不得不說，船長室的密封真的不錯！陸遠拉著雅克，躲到一個位於高處的房屋角落裡，當船長室被海水灌滿之後，這裡成了一個氣泡空洞，裡面的空氣暫時夠陸遠和雅克呼吸一段時間。

    「先在這裡堅持一下！雅克。我有個禮物……」兩個人漂浮在海水裡，只有頭部伸進了氣泡。陸遠拿出來兩個古怪的東西。遞給了雅克一個，比劃教會他怎麼戴在臉上，「這個是水下呼吸器，能用半個小時！只要堅持下去，我相信我們還有機會！」

    還好他進入世界的時候，無意中帶了兩個。

    這時候，挪威海怪的觸手從圓洞伸了進來。它那讓人噁心的碗裝吸盤在甲板上滑動著，觸手的頭部繞著順時針的方向偵測著房間。挪威海怪真的很難歸併到烏賊，或者章魚的類型。它既有內骨骼，又能通過觸手來感知情況，非常的不科學，艾珂雪一定喜歡極了……陸遠乾脆的揮動雲龍槍。將一根試圖伸靠近的觸手直接砍斷。

    大章魚頓時激動起來！它搖晃著船體，將船像個玩具一樣的甩弄著，順便聚集了大批的觸手在圓洞外！準備挨個兒伸進來？陸遠攥緊了雲龍槍。

    角落的空氣，僅僅讓兩個人呼吸了二十分鐘，其中陸遠只使用了很少的比例。他的內功已經接近後天巔峰。漸漸有了內呼吸的趨勢，所以循環消耗的氧氣不多。可是因為期間要不斷的戰鬥和閃躲。船隻的翻滾也讓角落的空氣產生很多細小的氣泡，分散在房間內部，氧氣消耗的速度超出了預計。

    不過他們的好運，看來還是走到了盡頭……觸手在外側的一次不經意的抽打，直接在兩個人的頭頂新開了一個大洞，儲藏的空氣咕嘟咕嘟的變成了大氣泡，飛快的飄了出去，陸遠甚至來不及阻止。

    他看著還剩下不到四分之一的空氣，只能無奈的攤攤手，將頭伸進那個狹窄的小空間裡，貼著雅克的耳邊對他說道，「雅克，看來沒什麼好機會做掉它！我衝出去突襲一下。你抓緊時間上浮……」

    陸遠正準備往外游出去的時候，突然發現雅克的一隻手，牢牢的抓住了他的衣服……雅克艱難的划動另一隻手，讓自己轉過身來。

    「雅克！」雅克的樣子陸遠大吃一驚！因為他看見雅克每一次呼吸，似乎都非常的痛苦！他的臉色泛著缺氧般的鐵青色，鼻子和嘴邊，都流出絲絲的血跡。「你怎麼……等等！是我……」陸遠一下子明白過來。

    「雅克……」陸遠將他緊緊的抱住，試圖將九陽真氣輸送進去，治癒他。可是……雅克的身體內部，已經千瘡百孔，徹底沒有痊癒的可能……陸遠在他的身邊低下頭來，充滿懊悔的看著雅克。看著他的表情，年青的雅克努力做出笑的樣子，將那個能用三十分鐘的水下呼吸器，重新放回了陸遠的手裡。

    「船…長…裝…昏迷……」雅克一邊急促的呼吸，一面說道。「殺…掉那…只怪物。」

    「雅克！」陸遠的眼睛，忍不住紅了起來，這…是他犧牲的第一個同伴！

    陸遠一直在戰鬥，憑著卓越的直覺和武力，重創了魔法生物挪威海怪，這一點足以自豪。之前就說過，在這個低魔的世界，只有這些體型巨大的魔法生物，才是真正的霸主！雖然挪威海怪遠遠比不上九頭蛇海德拉，但也是黃金級傳奇生物。之後船隻被拖進水裡，陸遠也一直飛快的轉動著思緒，尋找突破口，實在不行就打算直接上浮，讓一切回到起點！儘管困難，但也並非做不到。

    正是因為一直有事情占據著他的思路，加上雅克發現自己總是在拖後腿之後，強烈的自尊心，阻止了他在這個過程中發出任何痛苦的聲音，這讓陸遠一直忽略了一個基本的事實——水壓！

    在水下，不僅僅是沒有空氣而已。在水下對人體殺傷力最大的，還是不斷增加的水壓。可問題在於陸遠不同，他的身體體質18，內功日臻化境，鍛體術提升到中級階段，還有罡氣護體，並且「回春」特性還在每時每刻修復著他身體的細小損傷——這些東西同時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他已經很非人類了。

    也是因此，陸遠對環境壓力的變化並不敏感，幾百米的水壓變化對他來說其實是差不多的……可雅克只是個普通人，哪怕他有著白銀級的評價。只要不是體質特長，他在這方面就是一個普通人。

    雅克，沒有留下更多的言語，他就在陸遠的懷裡，漸漸失去了生命……

    那個被陸遠打動，起鬨讓奧古斯特談判的雅克。

    那個不想當瞭望手，卻喜歡火槍的雅克。

    那個第一次賺了大錢，但依舊很自律的雅克。

    那個抗拒去英國學習，總是躲著陸遠的雅克。

    那個全船人都離開，只有他留下來陪著陸遠一起戰鬥的雅克……

    往事忽然就清晰的出現在他的眼前。陸遠的思緒已經充滿了懊悔，他還不知道雅克為什麼離開了火槍隊，當了逃兵。他也不知道雅克是不是有了女人，有了後代。他不知道如果雅克走他安排好的路，未來會怎麼樣。他更加不知道，剛剛聽說了雅克與奧古斯特是少年玩伴，自己該怎麼把這個消息告訴給奧古……

    陸遠不知道，自己眼睛裡的液體，是海水還是眼淚。看著又伸進來的觸手，憤怒的斬斷了它，再攪成碎片！

    掀開自己的那張大床上面的床板——儘管這張床不是吊床的型式，但是遵照海上的傳統，它還是做成了棺材的形狀。如果船長戰死，它往往就是船長海葬時候的居所——至於上面的床板是用來欺騙那兩個女人的。

    陸遠將雅克放進去，蓋上自己的被子，在他身邊擺好他的火槍、霰彈槍，還有陸遠的佩劍「塔納托斯」……

    「再見，雅克！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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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觸手再度伸進船長室的時候，船隻已經又被向下拖行了數百米深度。

    觸手碰觸到了恰恰漂浮在圓洞附近的，陸遠的「屍體」，然後反射般的僅僅纏繞住了他！儘管那屍體的頭上戴著奇怪的塑料罩，但是觸手又不長眼睛。

    沒遇到絲毫的反抗，沒有被那柄鋒利的長刀砍傷。雖然身軀還很柔軟，但陸遠一動不動的漂浮在那裡，和一具新鮮的屍體沒有任何分別。

    kraken是一個吃人的專家。

    它停下了繼續下潛，但也沒有上浮。它知道，人類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一個奇蹟，但是奇蹟不總是發生對嗎？它用觸手來來回回的感知著陸遠，直到自己確信——那的確是一具剛死的屍體，至少也是瀕死——女神知道，那是它的最愛。

    kraken將陸遠緩緩的向自己的口部拖動著，小心翼翼，因為它頭上的傷口還在傳來陣陣疼痛，儘管有痊癒的那一天，但那可真難熬。他將腕足分泌的麻痹粘液，仔仔細細的塗抹到陸遠身體的每個角落，甚至將他包裹起來，就像蜘蛛乾的那樣。

    作為活了一千年的魔法生物，挪威海怪的智力不比人類稍差，只是本能有些難以遏制——強者無需遏制需求。

    現在它滿意了，就算陸遠之前是在假裝死亡，現在他也該毫無反抗的能力。

    kraken期待的張開嘴巴——科莉布索最憎恨的人，超級難纏的小東西，現在讓我好好咀嚼你的味道……

    它那廣闊的嘴巴再度像怒放的花朵一樣，向著八個方向張開，露出無窮盡的牙齒，齊齊發出「咔咔」的聲音！

    本該絕對昏迷的陸遠，睜開了憤怒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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