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黎明號 第五十八章 每個人的舞台

    「隱蔽！」

    愛德華高舉指揮劍過頭頂，畫著圈兒，做出了指揮的手勢，他喊叫著命令，隨即和他的副手一起跳下高台，飛快的鑽進地壘里！他的聲音已經喊得沙啞無比，甚至能感覺到絲絲咸意，可他現在真的已經顧不上了！

    「隱蔽！快躲起來！」

    炮手們相互喊叫著，蹲在了封閉炮台的石牆後面。

    「轟轟」的沉悶聲音接連響起，這就像是在兩百年前的君士坦丁堡，城牆被投石車砸中時一樣，震盪著、石屑紛飛、煙塵瀰漫，最終堡壘里的人卻安然無恙！

    愛德華很相信莫羅要塞的建築質量，儘管很多炮台都已經被摧毀了。

    挺過了這一輪的炮擊之後，愛德華帶著副手再度跳上高台，他喊叫「裝填！」，並作出像打高爾夫球一樣的姿勢。可惜他已經徹底發不出聲音，他的副手代替他喊叫出來，他點點頭，四處張望著。

    「水！快給我海水！」

    炮手們同樣沒有損失，都在趁著炮擊的間隙，努力的潑水給大炮降溫！海水的儲備已經不足，有人直接扯開褲子往上面撒尿！愛德華對著他比劃了一個髒話的手勢，炮手們哄堂大笑！士氣高昂！

    「狗娘養的海盜！我們還能再來一次！」他們裝填好了六門大炮，將炮位的射擊定位在那艘大船所在區域！然後齊齊的看向指揮台上的那位，他們對那傢伙真是佩服透了。

    炮手們都在隱蔽很好的炮位內，可指揮台為了視野開闊，設置在空曠的高處！指揮官要想保命，就只能指望眼前那道大半人高的城牆，邊指揮邊祈禱它真的能起作用了！

    可那傢伙就好像天神附體一樣，漫步在槍林彈雨之中，至今毫髮無傷！

    等到炮手紛紛豎起小旗，愛德華用力的揮下指揮劍，「fire！」他低聲的說著。

    「fire！！！」他的副官用盡全力的喊著，卻發出了破鑼般的聲音，讓愛德華指著他嘲笑著，僅僅兩次他就弄破了嗓子！

    「fire！！！」，炮手點燃藥捻，然後大家一起捂上耳朵背過身。

    「轟轟！轟轟！轟轟！」他這邊的炮台次序的噴射出六道火焰！紛紛命中在目標大船的邊上，僅僅激起了船高的海浪！但其中有一道劃著迷人的弧線，準確的延伸到那艘三星蓋倫帆船上，並惡狠狠的正中船腰！

    那艘船似乎靜了一下，甲板上的水手臉色恐懼的看著中炮的位置，甚至有些人劃著十字祈禱著！可惜，今天幸運似乎站在愛德華這邊！那處中炮的地方，隨即發出了炮台這邊都能聽見的斷裂聲——他們不但在它的腰上開了一個大洞，還很可能打裂斷了船的肋骨！

    「喔吘！！！！喔吘！！！！」炮手們擊掌怒吼著，恨不得能發泄出胸中的興奮！他們戰果纍纍！這是他們今天的第八次命中！要知道，本炮台前後僅僅發射了122發炮彈，就有8次擊中目標！在海戰中，這是個神奇的命中率！

    興奮的副手正要下令再度炮擊，徹底收下這一戰果時。他的指揮官愛德華卻揮揮手，「留給友軍吧」，搶先跳下了指揮台，邊跑邊用指揮劍在頭頂畫圈兒。

    畫圈兒是「隱蔽」，打高爾夫是「裝填」，當頭猛砍是「射擊」，這是從未指揮過大炮的愛德華發明的方法，事實證明，指揮炮台並不難。

    「隱蔽！」副手只能下令隱蔽，然後跟著愛德華狂奔。

    「快滾進去藏起來！」看到指揮官都在狂奔，老炮手們急忙踢著年輕人的屁股，一個猛撲躲在了最結實的基座後面！

    果然大家剛剛隱蔽好不到十秒鐘，來自其他船的報複姓炮擊就再度落到了炮台上！由於莫羅要塞的炮位已經被擊毀了超過半數，現在敵人的進攻也開始變得流暢起來，也分成了主攻和掩護，呈波浪前進！

    「我們有上帝！」哪怕硝煙還在瀰漫，水手們依舊興奮的大喊著！

    副官崇拜的看著自己的隊長愛德華，簡直五體投地！要知道，愛德華不過只是一名火槍隊長！他和開炮其實毫無關係，也沒有機會進行學習……可是，當下午他們的巡邏路線經過這裡時，恰逢摩根突襲哈瓦那港！可當時這個炮台卻一片混亂！因為他們的指揮官和副指揮官都有事出去了，此時並不在炮台坐鎮！

    於是他的上司愛德華，為了大局考慮，毅然決然的以高階軍官的身份接過了指揮權！就是這樣一個火槍隊的隊長，卻能在危急時刻挺身而出！而且他的指揮非常的犀利，在附近的炮台紛紛被拔除的時候，他憑藉著戰場上的敏銳觸覺，一次次的的下達了正確的指揮命令！帶著大家死裡逃生！

    不要說那些水手喊他「上帝」，因為本炮台至今的戰損依舊是零！除了兩門大炮被擊毀，人員毫髮無傷！而且愛德華並不是避戰！在他的指揮下，整個炮台的炮擊命中簡直有如神助！至今已經擊傷、擊沉6艘戰船，在所有炮台的戰績中，絕對是名列前茅的！

    正是因為本炮台牢牢的頂在前面，才為後面炮台的射擊提供了良好的射界，這一點的功勞是誰也無法抹煞的！愛德華……他成英雄了！

    而現在的英雄，一臉嚴肅的看著夜空，讓大家以為他在等候著戰機，所以也都老老實實的蹲著，等候指揮官的命令。

    其實他的嘴角勾起一絲笑容，正在回憶過去的事情——那個……非要他叫「姐夫」的討厭男人，卻給了他一個足以立下天大功勞的好機會！按照他的計劃，炮台的正副主官是他找記女勾住，然後灌醉的，這完全可以推到摩根的探子身上……

    擅自擔任炮台主官？他是「恰好」巡邏到附近，又「恰好」是唯一的軍官，因此他敢於接管，事後只要交一個檢討，沒人會追究這種事情。而且現在的愛德華也有了自己的靠山，內內的父親，海軍大臣。

    即使自己是英國人，陷害這種事情也不會再落到自己的身上……

    至於為什麼炮擊的那麼准，跑的那麼恰當？愛德華摸了摸衣領，裡面掛著一個絕對不能曝光的青銅十字架，總督勒布朗的幸運項鍊，「幸運+3」！

    或許勒布朗最近一直倒霉，就是因為丟了這個……

    敵人的攻擊已經是強弩之末，愛德華開始在心中考慮著檢討的措辭——英雄的待遇，就在眼前了。

    「我們還在這兒！我們是英雄了！」愛德華低聲的對身邊的副官和炮手們說道。

    他的聲音沙啞，而且音量也高不起來。

    可炮手們一個接著一個的傳遞著指揮官的這句評價，很多人熱淚盈眶，「是的！我們還堅守在這裡！我們是當之無愧的英雄！」

    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

    看到摩根盯著莫羅要塞最西北角的一座炮台出神，程於月也忍不住搖搖頭毫無辦法！

    那裡面的人簡直有著鋼絲般的神經和難以想像的頑固！

    到了後期的時候，每次艦隊炮擊，那裡都是重點！可只要一到炮擊的間隙，炮台里的人又像蟑螂一般活蹦亂跳的跑出來，在艦隊的身上狠狠的咬上一口！七八輪的炮擊，收穫居然是僅僅摧毀了兩門大炮！

    她忍不住說了句，「那裡面一定是個高級軍官在指揮！」

    因為那座炮台實在太厲害了！

    前後十幾輪進攻之後，作為最前線的炮台之一，它依舊堅挺不倒，牢牢的卡在那裡！這還不說，它的還擊至少造成了海盜方七八條船的戰損！這簡直讓人無法接受！

    「不是……」摩根搖搖頭，「炮擊的很散亂，時機不是很好，快速的射擊不但降低大炮的壽命，還成倍的增加爆炸的風險……我只能說，他是個運氣極好的傢伙！

    你們接下來如果還在哈瓦那的話，幫我打聽一下那傢伙是誰！」

    摩根好像很看重這個人？程於月疑惑的拿出自己的望遠鏡，仔細的觀察著那個炮台——果然，程於月瀑布汗——那個軍官毫無經驗的探出半個身體，向這邊張望著，絲毫沒意識到自己現在有多麼危險……

    「還真是個菜鳥！」

    見識了半晚上的炮擊，程於月也迅速的成長為一個準軍事吐槽家了！

    「不過，不用打聽了！」程於月放下望遠鏡，對著摩根說道，「他叫愛德華.威廉士，哈瓦那的一名火槍隊長，英國人……」

    「英國人？」摩根有些驚奇的重複了一下，因為他自己就是隸屬英國的海盜私掠艦長。雖然別的國家人在本國效力的也有，但是升職上總是有著很大的限制，相比愛德華遇到的也是同樣的情況。「這真是太好了，我會來找他的！現在通知下去，避開那座炮台。給我把火力集中到右側，我們開始攻擊皇家炮台！」

    隨後他低聲的對著程於月說了句，「輪到你們的人上場了！」

    程於月點點頭，在隊伍頻道里，用強化的道具將信息傳遞了出去！

    她現在總算是看明白了摩根的意圖——摩根之前絕對是打著直接攻占哈瓦那的主意的！那時候什麼黃金白銀，都是他的！當現在摩根轉為攻擊皇家炮台，為潛龍隊牽扯注意力的時候，就說明他終於放棄了在今天攻陷哈瓦那，讓出了主角的位置，開始配合了。

    可又能讓他配合多久呢？程於月心裡一點都沒底……

    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

    「出來吧，我知道你在。」

    陸遠僅僅將「塔那托斯」的劍尖下垂，絲毫沒有放鬆警惕的說著，「只有你會在這裡停留，因為這裡才是你真正的家園；只有你會去喚醒逝去的亡魂，因為他正是你殺害的；也只有你，還會對『皮薩羅的黃金』念念不忘，寧可繼續在世間徘徊……你說對麼？親愛的總督夫人，玫蘭妮女士！」

    在陸遠的面前，從房屋的地板縫隙，從黃金石頭堆疊的孔洞，從牆壁、從屋頂、從一切地方，滲透出細細的煙霧出來，漸漸的組成了一個女人的樣子，她依舊穿著盛裝打扮，神色妖艷嫵媚，正是西班牙皇家總督的妻子，玫蘭妮.皮薩羅！

    「傑森，羅伯特爵士的僕人，一個自稱是下等人的聰明人！」玫蘭妮，或者說她的靈魂，已經開始呈現出女妖的形態，她用帶著懷念和凶利的聲調陳述著，「我就知道，如果有人能找到黃金，那個人一定是你……」

    「謝謝……運氣而已。」陸遠謙虛的點點頭。

    「那麼，告訴我，聰明的傑森，是你怎麼知道我的黃金在這裡的？！」玫蘭妮的眼睛閃爍著妖異的藍光，如果凝視著，就會發現它們在像萬花筒一樣旋轉，會讓人失去知覺。

    「玫蘭妮是個弱女子，她是怎麼將黃金裝上馬車，然後又將馬車趕進總督府的呢？！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直到那天我看見了這棟別墅，若有所悟。答案就是，幾噸重的黃金並不需要拉很遠的距離，而她，至少需要一個有實力的同夥幫著搬上車……」

    陸遠並沒有說出真正的原因，而是胡編亂造著。真正的原因牽扯太多，他不覺得有細說的必要。

    這時，又一陣齊射的炮擊聲響起！

    玫蘭妮飄到窗邊，看著一窗之隔的街道，卻永遠無法出去。她因為對黃金的眷戀，而在死後回到了這裡，甚至轉化成守護黃金的女妖，從此都無法離開這個房間。

    「那麼，親愛的傑森，能為我做一件事情麼？

    買下這裡，然後讓它永遠的荒蕪下去……這就是我唯一的要求。對於你的服務，我可以拿出這裡的一半黃金作為報酬！怎麼樣？

    聰明的傑森。還有什麼，比這樣的金錢賺的更加輕鬆的呢？或者……你還需要別的什麼？」她舔著嘴唇，儘管是女妖的形態，可玫蘭妮依舊美艷的驚人！她的聲音里充滿了蠱惑的意味，讓人忍不住去憐惜她，保護她，占有她，順便幫助她達到一切願望。

    可惜，精神的影響都對陸遠無效。

    「那你能告訴我，我為什麼要放棄這裡全部的黃金，選擇只拿走一半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