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會被自己不在意的事情所傷,庾樓月自然也不可能為了一個耳光哭泣。於她而言,雪蓮此刻就是死在她面前,她也不會因此掉半滴眼淚,她的淚水全都是為著她的哥哥。
自今為止,她也未弄清楚個中緣由。她不過是趁哥哥不在時,偷偷跑出去玩了「一小會兒」,儘管她承認這「一小會兒」持續了好幾天的時間。回來之後,哥哥並未責怪她擅自外出,而是告訴她,他已將她託付給了雪蓮。
開什麼國際性的玩笑?她不過是偷跑出去一會兒,也不至於不要她這麼嚴重!她大腦當時便短路而停止了運作。她本就天生愚鈍,思考不了太多彎彎的問題。這個問題雖沒有什麼彎彎,但她的大腦硬生生短路了,根本處理不了。於是她將這件事理解成了:她剛到家,最疼她的哥哥,笑眯眯的告訴她,我將你賣給人販子了。這根本是不可能發生的嘛!於是她直接忽略了哥哥剛才的話,臉上露出一個因偷跑出去被抓現形的微笑,下一秒便鑽進了哥哥懷裡撒嬌。
雪蓮重複了她哥哥庾影軒的話說:「小妖,你因人類而存活,而如今是到報恩的時候了。你服務於本尊,本尊替你報恩,對外則宣稱兄妹。」之後便強行在她左手腕上綁了繩索,說是憑繩索能找到他的所在,之後他留言讓庾影軒好好教導她一下,便離開了。
雪蓮剛離開,庾樓月便對他的背影好一頓拳打腳踢,嘴裡還碎碎念,若是相信他的鬼話,除非天演島從此不再有妖怪!之後又扯腕上的狗屁鏈子,她又不是狗,憑什麼栓著她!
之後鬧騰夠了,向哥哥求助,哥哥只是將她緊緊擁在懷裡,捨不得放開,仿佛他一放開,妹妹就會消失不見了。他是在拿生命來疼惜他這個妹妹,但凡他還有一絲一毫辦法,他絕不會再讓他的妹妹離開他半步。他將他的頭埋在她的脖頸里,滾燙的熱淚不斷灼燒著她的脖子,說:「如果我娶你,能讓你永遠留在我的身邊,我寧願當你的丈夫。"
庾樓月自從那時起,便真切的知道,自己非離開不可了。可是她不想離開,骨子裡不願意相信哥哥會放她離開。可雪蓮的那一巴掌,徹底將她從虛妄中打回了現實。她現在唯一能理解到的是:哥哥要將她送離天演島。報恩說,她是打死也不會相信的。
或許是哭累了,在不知不覺中睡去。在睡夢中她仿佛又回到了萬窟洞,外面在下著鵝毛大雪,洞裡雖燃著篝火,但天生畏寒的她,還是凍得直打顫。她裹著被子來到哥哥的房間,站在哥哥的床前。哥哥臉上掛上了寵溺的微笑,掀開了自己的被子,她興奮的現出了原形,鑽了進去。天真的地問:「哥哥,狐狸為什麼不會冬眠?」哥哥將她裹進懷裡,笑道:「搖光山不分四季,你豈不是要睡一輩子?」她往哥哥懷裡縮了縮,說:「天樞山四季如春,我們為什麼不搬到哪兒去?」哥哥突然沒了言語,只是緊緊抱著她。
她正沉溺在這個夢中,不知為何竟又被扯到別的夢裡去了。這個夢讓她覺得焦躁不安,她不想待在這裡,她想走出去,但漸漸迷失在其中。
她似喝了孟婆湯,忘記了前塵往事。這一世,她似是一隻水妖。看著人世滄桑,千年,萬年。沒有人願意停下來聽她說一句話,哪怕是一個字。他們只要一看見她在靠近,就會拼了命的跑。她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跑,她只是要跟他們說說話而已。
逐漸,她身體裡的東西越來越多。但這些東西就像是毒藥,讓她很難受,她很想將那些東西弄出去。於是就不停的泛濫、泛濫,可這樣反而將那些東西增加了。她在痛苦的哭泣。
此時,有人撫摸著她的身體,問她為什麼這麼悲傷。她歡呼她雀躍,終於有人願意聽她說說自己的孤獨與痛苦了。那個人告訴她說,並不是別人不願意聽她說話,而是聽不懂她的語言。她身體裡的東西雖然讓她很難受,但那個人的國家就是依附於她身體裡的東西而存在的。她因此覺得,那些不好的東西的存在,是有一定的用途的,因此也不覺得那麼難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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