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鼎1643 第0029 招納府衛（一）

    與此同時，嚴家老屋門外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不一會兒便有幾人進得院來，當先一人，面白無須，身穿圓領綠袍，頭戴烏紗，腳穿白皮靴，年紀雖不大，卻步伐穩健，正是郡王府承奉，朱由榔的貼身內侍王補真。

    「王老爺①駕臨，學生有失遠迎。」嚴廷英哈哈一笑，上前拱手道。

    ①老爺：閹人因為身心不全，說話行事有許多忌諱，就稱謂上說，一般遵從明時的官場規矩，三品以下照例以「老爺」稱呼。

    王補真笑呵呵的對著嚴廷英拱手一禮，道：「嚴秀才，咱們又見面了。」

    寒暄數句之後，王補真從身旁的一個小火者手上取過札子②，清了清嗓子，朗聲道：「郡王令：茲命梧州生員嚴廷英為郡王府從九品教授。」

    ②札子：明、清時代，委任狀叫做札子。

    嚴廷英早有準備，聞言跪地叩首：「臣謝恩，郡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把印信取了，官服換上，隨咱家進王府吧。」

    說完又取來官服補子和印信遞給嚴廷英。

    「好的，王老爺稍等片刻，學生先去內室更一下衣。」說完將王補真等人領進屋子。

    「夫人，快給諸位老爺奉茶。」

    「好嘞。」屋內的嚴妻聞言將早已準備好的茶水端了上來。

    「諸位老爺，請用茶。」

    「嚴夫人客氣了。」王補真等人笑意盈盈接過茶杯。

    嚴廷英接過官服印信後，轉身進了內室，小半柱香的時間過後，嚴廷英頭戴烏紗，身穿補服而出。

    他對著王補真拱了拱手，道：「王老爺，我們可以出發了。」

    王補真點了點頭，然後眾火者在前方開道，新落成的郡王府位於城東義第巷興平門處，離著老遠，就瞅見一座三間四柱七樓的沖天式牌樓。

    牌樓上書著「欽承上命世守代邦坊」和「天璜宗帝親藩坊」等字。牌樓後大概有一畝見方的空地，可容下數百上千人，南邊是長長的青色影壁，北面就是郡王府大門，層高的石階上兩座巨大威嚴的石獅張牙舞爪分列左右，朱漆大門有一丈高，中間是開間，兩邊再各有一間，光是一座五開間的正門，漆金描銀，那股富貴威嚴氣息，叫人隔的老遠就能感受得到。

    不過正門平時不開，只有兩旁的東西角門各站著兩名王府家丁，有人出入。

    王補真就把嚴廷英引入角門，進了角門眼前也不知是幾進的院落，五層山牆，層層升高，顯得氣勢威武。

    第一進為儀門，第二進為大廳，堂上匾額所書「瑞表堂」。大廳高大的門板照壁後，又是一個天井，每個天井與樓宇間均由黔縣青石板欄杆相隔，不過石欄板上並沒有任何浮雕，倒也顯得樸素端莊。

    等嚴廷英來到正廳時，朱由榔已坐在主位上等候多時了。

    嚴廷英二話不說，上前叩拜道：「臣嚴廷英見過王爺，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平身吧，不必拘禮。」朱由榔雙手上揚，示意嚴廷英起身，然後對安坐在東首位置的張德寬道：「這位是掛正六品典仗銜的王府家丁隊頭，以後你們同府為官，可要好好親近親近啊！」

    「應該的，應該的。」

    嚴廷英聞言朝著拱了拱手，張德寬身著畫彪武官服飾，佩昭信校尉的獅形銅牌，也起身離座，拱了拱手。

    「來人，給嚴教授賜座。」

    說完便有火者搬來椅子，放在了西首處。

    嚴廷英小心翼翼的端坐在朱由榔賜給他的椅子上，一臉的恭敬之色。

    有片刻工夫，朱由榔沒有說話，把嚴廷英通身上下又仔細打量了一眼，這嚴廷英如今行為如此謙卑，再不復元旦時的淡然狂傲，顯然是認了君臣名分，恪守禮儀，打量過後，他溫言道：「子振，這幾日過得可好？」

    「謝王爺關心，臣安好。」

    朱由榔見現場的氣氛太過嚴肅，有心調節一下，他哈哈一笑道：「嗯，一個新年過去，觀你胖了不少，看樣子確實過得不錯啊。」

    嚴廷英面色微紅，道：「都是拖了王爺的福，臣好吃好睡，好睡好吃，正所謂心寬體胖。」

    「好吧，好吧。」朱由榔擺了擺手，然後環顧了下四周，道：「今日是你們入職第一天，本該好好慶賀一番，不過如今時局艱難，王府如今正有不少麻煩事等著你們處理呢。」

    嚴，張兩人聞言收起笑容，立馬起身離座，躬身道：「吾等願聽殿下調遣。」

    「嗯。」朱由榔點了點頭，道：「咱們先解決一下王府護衛的問題吧。」

    於是朱由榔就將廣西巡撫敷衍塞責，不給足額且合格官校護衛的事跟他們簡單的講述了一下，並說了一下他打算自行招募護衛的想法。

    張德寬聽後，眉頭皺得老高，他斟酌著語氣道：「臣以為王爺招募民校充為護衛的想法很不錯，不過一時間似乎招不到那麼多合格的家丁啊！

    如今世道混亂，有武藝在身的不是成了匪就是當了兵，如果招募尋常子弟做護衛，那還得從頭訓練，臣私以為他們還比不上那些軍戶子弟呢，至少軍戶的祖上或多或少還有些技藝傳下來，勤練之下，勉強也可用啊。」

    朱由榔神情緩了下來：「廷之的考慮穩重周全，與我父王想法一致，不過我卻不這麼認為。」

    「嗯？」

    見張德寬一臉疑惑的樣子，朱由榔輕笑道：「尋常子弟固然缺少技藝根基，但正因為他們從未練過，所以可塑性強，且沒有軍中的齷蹉和鄙陋，如果廷之再輔以嚴格的訓練，仔細的傳授他們武藝，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們就能成為合格的王府護衛的，最主要的。」

    說道這裡，他收起笑容，目光如電，直視著張德寬：「是能成為孤的人！」

    張德寬聞言先是一驚，繼而一喜，最後他抱拳朗聲道：「謝王爺提點，臣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朱由榔吩咐道：「如今國事蜩螗，梧州府城周流民乞丐頗多，從明日起，廷之在州府內四處考察一下，把那些年齡在十五到十八歲之間的少年，或是機靈的，或是識字的要麼就是身體健壯身手靈活的，招個百十個過來，容孤好好挑選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