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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揚州城論誰的風頭最盛,那都護府必排第一。
上至名門貴府,下至大街小巷人人皆知安家大權在握,不可同日而語。
兩個大漢面面相覷,他們能瞧出來說話女子氣質不菲,光她脖子上的鎏金瑪瑙項圈都不是普通世家能享有的。
據說安大將軍此次大退蠻夷從蠻夷皇室奪了無數奇珍異寶,這瑪瑙品質絕佳,絕非凡品,恐也是那蠻夷皇室的珍寶,面前人能佩戴此物,身份是誰自是不必多說。
大漢哪怕有賊心,思量下來卻也沒了賊膽。
現在得罪安家,那就是自找罪受,都不用安家出手,自有那巴結安家的人上趕著替安家出頭,他二人恐怕前一刻綁了人,拐個彎人頭就落地了。
思索明白後其中一個大漢立馬後退一步含腰恭維道。
「哪能啊,貴人可別與我們這等粗人一般見識,我二人被狗屎蒙了心,貴人大人有大量,放我二人一馬。」
安錦舒毫不在意他的鬼話,無一分動搖之色,稚嫩面容之上此刻滿是森冷言語更是凜若冰霜,周身散發著壓迫感。
「若想要我放你二人一馬也並非不可,限今日,把此人的賣身契送到都護府來,過期不候。」
話畢,她吩咐在不遠處等候的車夫背起地上的人拉著紅鯉返回了馬車之上。
直到馬車走遠,撈起帘子看不見那兩個大漢的身影時兩人才徹底鬆了口氣。
紅鯉拍著心口滿是劫後餘生的慶幸:「還好還好,剛才真的嚇死奴婢了。」
安錦舒剛才雖然一直從容淡定,可那畢竟是強裝出來的,此刻一鬆懈下來她頓感驚心動魄。
那兩個大漢明顯畏懼都護府,否則她們哪能如此輕易脫身,看他倆的樣子明顯是殺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也不知曉她的話對方會不會聽.
若不聽......
安錦舒的目光落在車廂角落那一團糟粕的人身上,若那兩個大漢沒有把此人的賣身契送來,她屆時還真要麻煩爹爹為其善後了。
剛才沒有發覺,此刻冷靜下來後背一陣寒涼,安錦舒才發現她的後背不知何時已被冷汗浸透,這會子衣裳貼在她的後背之上又濕又黏難受得緊。
她沒了心情,叫車夫掉了個頭,換了條道返程了。
待回到家,安錦舒叫紅鯉安置好那叫花子,接著去換了身爽利的衣裳,喝了熱茶才緩過來。
等她在看見那叫花子時對方早已洗去了滿身污穢露出了污泥下的真容。
只瞬間安錦舒便捏緊了掌心,心口位置好似隱隱做疼,對方呼出的綿薄氣息此刻都仿佛有了實質變成了一把把尖刃刺入了她的心臟。
面對顧卿辰她亦有三分愧疚,可面對此人她除了恨便什麼也沒剩下。
她竟然冒著那般危險救了這麼一個無情的劊子手。
溫衡,哪怕對方如今的狼狽模樣與她記憶中的模樣相差甚遠,可這張臉就算燒成灰她也認得。
顧卿辰最得力的暗衛與屬下,聰明睿智,武力超群,他是顧卿辰最尖利的那把刀,只有他不想殺的人,沒有他殺不掉的人,
上輩子她被顧卿辰囚禁在地牢之中,就是此人受命日日鞭笞折磨於她。
她永遠忘不了他鞭笞她皮開肉綻之後把一桶螞蟻倒在她的身上叫螞蟻啃食她的血肉,最後用鹽水潑向她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極致痛苦。
此人無情冰冷到極致,他天生就是為殺戮而活,與顧卿辰那樣的人相輔相成,也只有顧卿辰那樣狠厲又有野心的人才能駕馭他這把寒刃。
安錦舒臉色發白,重心不穩倒退一步,手撐著桌子這才避免軟下腿去。
這一刻她仿佛感覺事情都脫離了掌控,自她重生後,很多事情都沒有按照上輩子的路線發生,而溫衡是她重生後最大的變數。
他是顧卿辰的得力下屬,此刻卻被她救了?
那顧卿辰上輩子是如何得到此人又如何叫此人給他賣命的?
那如今人都已經在她這裡了,她要把他扔出府去嗎?還是說留著他,叫他為自己賣命?
他又能否心甘情願為她賣命呢?
安錦舒的腦子亂的如一鍋亂燉的粥,怎麼也想不通。
她的目光驟然凝在床上少年身上,其它的她暫時想不通,可有一件事她很篤定,此人她絕不會留在身邊。
她決定等人醒了,就叫人把他扔出府去,反正他如論如何也死不了。
她救他這一次,已是後悔至極,總不能在養著他給自己找不痛快吧。
怪不得他倒在他們馬車前時她總有一種心悸之感,原來那直覺不是叫她救人,而是趨勢她趕緊走的,怪她沒多想,早知是他,她管他去死。
回到院子安錦舒依舊心驚,她坐立難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怎麼都不舒坦。
她思來想去,最後莫名其妙竟想到去君蘭閣。
既然對方是顧卿辰的人,那她就把人送過去不就成了?這樣一切不就回到正軌了?
安錦舒頓時茅塞頓開,可突然想到她前面才往對方院裡塞了十來號人,還藉此好好作弄了對方一番,如今在給對方塞人似乎有些於理不合。
她想來想去覺得她還得親自跑一趟才行。
君蘭閣內木檀香的白色煙霧自翠鳥吊墜香爐中裊裊飄起,絲柔縹緲,散發著清幽冷冽的香味縈繞在屋中經久不散。
安錦舒端著她的專用玉瓷杯坐在席上邊喝邊觀察著與她一樣席地而坐的人。
真是賞心悅目呢,她暗暗想著。
雙手捧著的杯子擋住了她略帶驚嘆的眸光,直到杯中茶水見底她才收斂好神色抬眼,眸中早已一片清無。
顧卿辰放下手中玉瓷杯,青蔥白指掂起茶盞給她續茶。
見他墨發輕垂,舉手投足間透著矜貴,安錦舒捏捏手中帕子腦子裡都是在想:這人啥時候背著她學習禮教儀態了?
「近日不見阿弟出門,可是在屋中練字?」
顧卿辰放下手中茶盞語氣中透著淡淡的冷:「我如今的身份尷尬,不好亂走動。」
意思就是他的確在屋中練字。
「阿弟作何這麼想,你儘管出去走動,誰敢嚼你的舌根子我第一個饒不了她。」安錦舒盯著他認真道。
顧卿辰唇角微扯,沒有拒絕安錦舒的好意:「謝過阿姐,若有那個人,我定告知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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