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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衡瞧著眼前少女,憶起當初她把自己從匪人手中救下,悉心照顧予以住處,就像在暗無天日的牢獄之中向他伸出的一隻手,把他從泥潭拉出。
是他對她起了不該有的心思,是他把那份溫馨美好親手掩埋,如今能再見,是他盼了無數個日夜,忍了無數非人折磨才求來的結果。
可他不能靠近,他與清歌成為她的侍衛,便註定他只能遠遠的保護著她。
他已經把靈魂賣給了惡鬼,能驅使的不過是一副軀體罷了。
溫衡退後一步,抱拳恭聲行禮:「屬下溫衡見過小姐。」
那雙滿是疏離的眸子叫安錦舒面上的笑容冷卻在臉上,看來對於當年自己把他送走一事他還有所介懷呢。
可是當時她也是因為害怕,只有送他走才是最好的結果。
「你叫溫衡,那你呢?叫什麼。」安錦舒轉頭問向清歌。
清歌抱拳,笑容可掬:「屬下清歌。」
「清歌姐姐,我為何看你這般眼熟呢?」安錦舒故意嬉笑道:「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清歌面色如常:「屬下兄長說屬下長了一張普通臉,恐是因為屬下與小姐哪位舊識相像吧。」
「嗯......」安錦舒眸帶笑意,意味深長看著她:「我也覺得,清歌姐姐確實長得像我一位舊識.....」
她此話說的莫名,且似話裡有話聽得清歌一怔,眸子閃動以為是自己哪裡漏出了馬腳,可一想絕無此等可能,應是自己多想了。
溫衡見少女似有意忽略自己心中難受,他想上前說些什麼,可一想又能說什麼呢?
從前她是都護府矜貴小姐,而他是人人厭棄的乞丐。
如今她是主他是仆,二人更是天壤之別......
溫衡握緊手中長劍,知道暗處有雙眼睛一直在盯著自己,若自己想陪在她身邊便只有掩藏好自己的感情與心思。
「我院中平日裡也無事,我鮮少出府,無事時你二人便各自忙各自的事便好。」安錦舒輕聲笑道,然後她眼眸閃亮朝清歌道:「若是清歌姐姐方便,可否等天兒稍稍暖和一些教我劍術?」
清歌自是沒有拒絕的道理,但她對於劍術並不精通,她所精通之器物乃是暗器,要說劍術.......她看了眼旁邊執劍佇立之人,溫衡倒是對劍術造詣頗深。
可她並不會向安錦舒引薦溫衡,她沒有這個義務。
安錦舒進了屋子,把那道炙熱視線隔絕在了門外,紅鯉一進屋子便驚疑不定道:「小姐,奴婢沒看錯吧,那人是奴婢想的那個人嗎?」
「你沒看錯,是他。」
紅鯉驚訝捂嘴:「奴婢還以為他死了。」
「不止是你。」
就連她都以為他死了......
安錦舒坐下端起茶盞飲了口茶,秀眉皺起,面色凝重。
原以為找了這麼久都無影無蹤之人怕是早不存活於世,可不曾想他最終還是按上一世的軌跡到了顧卿辰身邊。
看來有些事哪怕有她干預也不會改變,但其他的便也罷了,她絕不允許她安家在走老路。
顧卿辰把他身邊之人送到她跟前安錦舒可不會一廂情願的認為對方是為了她的安危著想。
他連她娘必會選中溫衡與清歌二人都算計好了,看來他是鐵了心要與她不死不休了.....
「這兩天送去端親王府的信還是被退回了?」
紅鯉點頭:「是的小姐,郡主這一次好像真的很生氣。」
「玉棠為追阿弟不惜放下架子,洗手做羹湯,結果發現喜歡了那麼久的人「心儀」之人竟是她一直倚賴的閨中密友,她難以接受不聽解釋也是正常。」
安錦舒嘆息一聲,此事她真是比竇娥還冤,都怪顧卿辰那廝不講武德,用如此下作手段詆毀她。
顧瑤生氣總有一日能想通,可她卻等不了那麼久,她急需探子去邊塞為她打探消息,如今顧瑤閉門不見,懷安哥哥被滯留宮中,她還能找誰?
安錦舒心頭冒出一個人來,但她不確定對方是否會幫她.....
第二日一早安錦舒去如意院給自家祖母請完安,用完早膳後便坐上馬車出了門。
由著有清歌與溫衡二人曲氏便也未曾多加阻攔,這二人的武功她都是見識過得,自是信得過才會把她二人放到安錦舒身邊。
紅鯉覺得有些悶,伸出頭去想透透氣。
結果剛探頭便覺兩道視線望著自己,往後一轉便見馬上二人冷著臉目光如炬盯著她,嚇得紅鯉一個激靈縮回了腦袋。
正捧著詩集看著的少女見她這慌張神色抬眼瞅了她一眼關切道:「怎麼了這是?大白天的見鬼了?」
紅鯉拍拍心口心有餘悸道:「小姐是沒瞧見她二人的眼神,跟要生吃了奴婢似得。」
安錦舒失笑:「放心,她二人恐是沒有吃人的習慣的。」
說罷安錦舒闔上詩集撈開帘子往馬車後望去。
溫衡一襲玄衣墨發銀冠坐於馬上,身軀凜凜相貌堂堂,一雙眼光若寒星,正坐於馬上不動聲色觀察周圍人群。
而他身旁的清歌一襲暗紅錦衣如火如霞,楚腰衛鬢眉目清秀,她的頭髮被風吹起,眼神犀利神態昂揚,舉止間流露出自信與果敢,盡顯颯爽英姿。
嘖.....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啊。
安錦舒瞧著眼前景色只覺賞心悅目,若不管她二人身份單看樣貌,這等容貌養在身邊每日看一看絕對延年益壽。
溫衡感受著少女打量視線抓著韁繩的手微微收緊,他的視線從街頭掃至街尾,自天上掃到地上,可偏偏不敢去看眼前少女。
清歌勒馬不動聲色湊近他用只有他二人能聽見的聲音笑道:「你可知曉咱們這種人最怕的是什麼嗎?」
溫衡斂眉並不作答,清歌見他沉默微微一笑道:「感情,我們這種人最怕的便是感情,有了感情便代表有了軟肋,而軟肋對於你我這種人而言是致命的。」
清歌冷眼掃視他渾身上下:「你且問問你自己,關鍵時刻你是否能保住馬車中的人,又如何配得?」
清歌的話顯然刺中了溫衡的某個傷口,溫衡眸光如刺般回看向她:「沒有感情便是行屍走肉,你是,我不是,何況......」
溫衡目光散去狠戾裝滿複雜情緒望向那正探頭看向他的少女,只見他緩勾唇角,生冷麵龐稍顯柔和。
「小姐是天上皎月,我這等人只用分些她得光芒便足夠了,並不奢求其餘的東西,此生能守著她,護著她,便足矣......」
他並不貪心,如此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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