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空城,烽煙漸濃。
是夜,浩浩蕩蕩的潰兵終於趕回襄陽。
入城後,京西南路安撫使張明之便病倒,一眾隨從官僚盡皆狼狽不堪,守城大計自然交給了安豐軍的將領。
如今張超戰死,張明之病倒不省人事,安豐軍副都統制司馬貫月自然接過城防事務。
不過司馬貫月在吳家集大戰中,結成拒馬陣時位於前線,受不了不輕的傷,是以只負責大方向的防禦戰略制定,細節落實交給了正將彭見青。
紇石烈答魯的大軍隨後將到,襄陽城幾乎是徹夜運轉,不斷將諸多大石運至城頭,一座座床弩、投石車也紛紛搬到城頭。
一捆捆的弩箭盡數從庫房裡搬出來。
大宋弱軍,但裝備真不少,雖然隆興北伐耗費了大部分國力,但襄陽府作為京西南路的咽喉之地,庫房裡的弩箭、床弩、投石車、塞門刀車等倒是準備充足。
襄陽即將死戰。
……
……
就在京西南路防線吳家集大敗的時候,兩淮防線也起了變化。
誰都沒料到,一向穩重行兵的紇石烈志寧竟然也會劍走偏鋒:占領盱眙軍全境後,大軍並沒有修整多少時間,等到初期輜重、糧草補充後,竟然先一步派出了拐子馬和鐵浮屠南下!
整整一萬五千拐子馬和八千鐵浮屠,如迅猛洪獸,直撲滁州!
沒有步卒拱衛。
金國騎軍就這麼肆無忌憚的南下,撲進了滁州境內。
施行的方針也是一貫的以戰養戰,騎軍走到哪裡,便劫掠當地糧草補充後勤,看那架勢,幾乎讓人以為他要用騎軍叩開滁州城門。
騎軍叩城,就算是再紙上談兵的文人也知曉不可為。
李顯忠和趙惇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正欲調動軍隊迎戰之時,卻發現一萬五千的拐子馬和八千鐵浮屠竟然轉了個彎,沒有撲滁州城。
而是轉彎之後,大軍壓境奪取了滁州城西的清36363636,m.●.c⊥om流關!
這一手出乎所有人意料。
清流關距離滁州不過區區幾十里地,原本是個無關緊要的關口,畢竟濠州未失,金人若是孤軍占領清流關,極有可能要遭受滁州、濠州兩地駐軍的夾擊。
但紇石烈志寧卻是以騎軍占領此關。
騎軍的優勢就是機動性……雖然重騎軍的機動性略差,但那是鐵浮屠,不能以常理度之,
如此一來,滁州就顯得很尷尬了。
主動出擊吧,可特麼滁州到清流關一帶,全是開闊平野,滁州這區區五千騎兵,還不夠拐子馬和鐵浮屠舔牙縫。
若是以步卒出擊,在滁州到清流關這一帶的地形上,沒有四萬以上的步卒,根本擋不住一萬八千拐子馬和五千鐵浮屠的衝鋒。
滁州境內確實有六七萬兵力,但不要忘了,紇石烈志寧已經率領三萬步卒不徐不緩的進逼滁州——攻下盱眙軍後,紇石烈志寧部又得到泗州兵力補充……
如果不主動攻擊清流關,那麼滁州就難受得要死。
清流關的拐子馬和鐵浮屠,就如一顆釘子,釘在滁州的胸口,若是出兵,則要面對拐子馬和鐵浮屠的撞陣,若是退出滁州,則要面對拐子馬的撕咬……
這要是被拐子馬撕咬上,那就會重蹈符離之潰的悲劇。
對此李顯忠很是無奈。
早知如此,當初就是滁州成五千輕騎盡死,也要攔下拐子馬和鐵浮屠占據清流關……自己和趙惇當時都以為拐子馬和鐵浮屠是先鋒軍,要兵臨滁州城下的。
哪裡知曉紇石烈志寧會出此奇招。
如此一來,滁州便陷入無法動彈的窘境。
不能進,亦不能退。
偏生清流關的金人騎軍也是如此,滁州不動,他們也不動,只是放出兵馬四處掠奪糧草——其目的昭然若揭,就是牽制你滁州兵力,不讓你趙惇和李顯忠逃了。
李顯忠和趙惇商議之下,最終決定放棄部分軍鎮,收攏兵力至滁州,尋找機會將清流關的拐子馬和鐵浮屠趕走。
盱眙和滁州之間的來安軍鎮不敢動,而滁縣西側的燕歸軍鎮,三千兵力接到軍令,大軍開撥不過兩個時辰,就遭受到兩千拐子馬的長途奔襲。
兩次撞陣後,兩千拐子馬損傷不過兩三百騎。
但燕歸軍鎮的三千兵馬卻死傷大半。
如此一來,滁州越發不敢動彈了,只能加急送報建康,要求毫州和廬州的駐軍共同出兵夾擊清流關——但廬州兵馬稀少,濠州要提防紇石烈志寧部,自顧不暇……
如此一來,滁州陷入大有被紇石烈志寧這一手釘死的絕境。
建康的陳俊卿慌了。
你妹啊,這樣一來恭王趙惇凶多吉少,可又不能抽調淮南西路的兵力,揚州等地的兵力雖然已經開撥,但紇石烈志寧部卻也穩紮穩打的進逼滁州!
沒辦法,奏報臨安罷。
看官家有沒有辦法,從其他地方再抽調兵馬過來:一定要騎軍來支援!
滁州戰線步卒不輸紇石烈志寧部,但這一萬五千的拐子馬和鐵浮屠是個大殺器,必須想辦法將這個釘子拔除。
滁州被釘死,建康城內的趙愭高興得不要不要的。
如此一來,自己那個三弟也不敢動彈了啊。
他要是敢撤出滁州,勢必要受到拐子馬的撕咬,但他作為淮南東路的制置使,又不能丟下大軍一個人帶著親兵逃出滁州。
如此,他只能坐以待斃!
如果建康不是有個陳俊卿坐鎮,趙愭肯定要將滁州送來的軍報視而不理。
滁州被釘死,形勢一片衰敗。
淮南西路形勢卻有些詭異而複雜,先是有捷報:慶王趙愷親率四千大軍,趕製花靨鎮,擊退了妄圖偷取花靨軍鎮的金軍,斬敵甚眾。
其後留下一千兵馬戍守花靨軍鎮,趙愷領著兩千五百餘精兵返回壽春。
其後又發生了一件震驚了整個大宋朝野的大事:安豐軍正將、長豐軍鎮守將趙川不顧節度使趙愷的軍令,欲要領軍撤退至濠州定遠軍鎮。
大軍開動之際,被忠翊郎、安豐軍部將宗平以違逆軍令的罪名,一劍抹了脖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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