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李府,滿院找不到李巨鹿,這讓急著想去半水河畔的李鳳梧極為光火,這貨跑到哪裡去作甚了,隨手拉來一個奴僕喝問。
那奴僕是去年李府殺仆事件後新招的,鮮少到西院,因此哪曾見過自家小官人如此黑嘴黑臉的模樣,嚇得雙腿直打擺,哆哆嗦嗦指了指東院。
李鳳梧蹙眉,李巨鹿這貨跑到東院作甚?
之前去都督府見張浚,因不知恭王趙惇看上了淺墨,待得知曉後李鳳梧才有些後怕,自己和淺墨有婚約,趙惇若是心狠手辣,找人在途中將自己殺了,淺墨還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因此李鳳梧現在急需要李巨鹿在身邊。
距離東院老遠便聽見陣陣驚呼聲,暗自鬱悶,這你妹老子都火燒眉毛了,你的兒媳婦都要被人搶走了,李老三你這貨還有心情搞娛樂活動?
闖進東院,卻儘是李府中人,也無甚活動。
月季圃前,花開正艷,東院裡清香撲鼻。
李老三大腹便便坐在椅子上,母親葉繪、二娘周月娥分坐在腹部同樣隆起的三娘周約素兩側,一眾下人圍站在一旁。
李巨鹿這貨便是那說書人,添油加醋的將從朱喚兒和耶律彌勒那聽到的蘇園學會說與眾人聽,一旁的朱喚兒和耶律彌勒笑不可抑。
顯然李巨鹿吹噓的有些厲害了。
李鳳梧擠進人群,一腳踹在李巨鹿腿上,「滾蛋,少在這吹噓。」又對眾奴僕喝道:「大白天的,不用做事的麼,都散了!」
李巨鹿訕訕的看著李鳳梧,怯怯的問道:「小官人,我哪裡說錯了麼?」
李鳳梧沒心思理他,李老三有些看不下去了,嚷道:「大郎你這是作甚,巨鹿說的可好了,聽說大郎你在蘇園學會獨占鰲頭,壓過了狀元之才的木待問,真是個一樹梨花壓海棠,我李家先祖都覺得很是光彩吶。」
李鳳梧翻了翻白眼,你妹的李老三,別亂用典好麼,你說我一樹梨花壓海棠的對象是朱喚兒、耶律彌勒還好,怎能是木待問?
無奈的道:「若想聽,讓喚兒和玉兒說罷,巨鹿,跟我出去一趟。」
帶走李巨鹿來到半水河畔的文宅,不需小廝吩咐,李鳳梧便徑直前往正廳,因李府殺仆案而名聲大噪壓過其他四位訟師的惡訟師文啟來如今春風得意,這段時日又賺了不少,越發顯得精神了。
李鳳梧也不確定,文啟來的精神煥發是否是因為知曉了恭王趙惇看上了文淺墨。
文啟來見李鳳梧一副心急火燎的模樣,著實有些暖心,也不忽悠自己這未來女婿了,淡然說道:「不用著急,我文家不是趨炎附勢之人,淺墨更不是朝秦暮楚的風塵女子。」
原來老狐狸已經知曉。
想想也是,這貨在建康的情報系統不輸王統和宗平,焉能不知這些事情。
聞言倒是心安了許多,哪知老狐狸忽然冒出一句,「不過王妃的誘惑還是很大啊,大得我文啟來都有些難以招架。」
李鳳梧苦笑,別說你,特麼的是個正常人都難以招架。
「小妹怎麼想的?」
文啟來眼睛一瞪,撫著山羊鬍須,甚有泰山的威勢:「我又不是她肚子裡的蛔蟲,你不會自己去問啊!」心裡卻是在想,我要再去問,還不被那丫頭給攆出桂影院。
去就去。
李鳳梧才不給文啟來面子,起身就向桂影院行去,留下文啟來愕在那裡,你這小子……也太不把我放在眼裡了吧。
好歹我也是你未來泰山好不?
桂影院裡,因栽了不少四季桂,此時正是花開時節,院子裡清香陣陣,黃花綠葉之間,一紅一綠兩襲長裙分外顯眼。
文淺墨正和長姐文淑臻一起,彎腰修剪著一株桂花樹下的柏樹盆景。
李鳳梧咳嗽一聲。
文淑臻率先起身,看見是李家小官人,便眼神曖|昧的笑,對著自家小妹妹努努嘴,不著痕跡的找了理由離開了桂影院。
金釵之年的文淺墨,僅從五官和身段上來說,已稱驚艷。
此時站在花叢中俏然笑,笑容里蘊含了萬分柔情千般思念,便如一副春景,三分清幽三分嬌俏三分和煦還有一分不可一世的驚艷!
桂花環繞,一掛黑色秀髮如瀑布劈落在地,陽光暖心。
四眼相對,千言萬語便融化在空氣里,相思苦不苦,唯有汝心知。
李鳳梧笑了笑,溫柔如風,「真巧。」
文淺墨吐吐舌頭,俏皮至極,微微福了一福,「原來你也在這裡。」
儼然又回到白橋相遇。
李鳳梧忽然覺得,自己什麼都不用問了。
伸出手,接過淺墨手中的剪刀,「我陪你。」
文淺墨嗯了一聲,在一旁盈盈而立。
桂花飄香,時光靜好。
溫柔了故人……
李鳳梧回到建康的消息,很快傳到了許多有心人的耳里,其中便有那位開府儀同三司、鎮洮軍節度使、恭王趙惇。
建康有兩處行宮。
一處是原昇州府治改建成的行宮,一處是吳國後主孫皓修建的昭明宮,論規模和奢華昭明宮遠遠勝過昇州府治,且趙惇欽差之前,趙昚也說過他大可住在昭明宮。
昭明宮內絲竹聲聲,酒水曲觴源源不斷,年輕美貌女子扭動著腰肢歌舞,趙惇愜意享受著,直到聽到朱茂才說了句文家小娘子的未婚夫回到建康,趙惇才揮手示意所有歌女離開。
趙惇能夠干倒趙愭和趙愷最後登基為帝,又怎會如歷史評價一般庸碌,自然知曉朱家父子的算盤,卻也不點破,各取所需罷了。
你朱家父子要富貴,我趙惇給的起。
但文家小女確實罕見,只要能將她帶回臨安送給皇爺爺,父皇立太子時候,皇爺爺稍微為自己說點話,未嘗不能逆襲趙愭那蠢貨。
不過眼下有個麻煩,那文家小女有婚約在身,自己得想辦法將之廢了。
實在不行,那就使點手段,區區一建康富賈,就算是張浚的侄孫又怎樣,我趙惇要你三更死,誰能留你到五更。
揮手讓朱茂才上前,「按照之前的計劃行事吧。」
朱茂才貓腰點頭,不放心的問道:「殿下,萬一這計劃失敗……」
趙惇端起的酒杯又放下,不滿的盯了朱茂才一眼,「區區賤民,殺了便是,這還需要本王教你麼……瞧你緊張的,又不是三伏天,怎的大汗淋漓,放心,不需你父子出手,本王有的是人。」
朱文修也算有才能,自己要打敗趙愭和趙愷還要拉攏他,若這一次真到了需要取那賤民性命的地步,自己從臨安帶來的人足夠了。
郭瑾是撈不出來了,如果朱文修再廢了,這會讓朝堂那群站在自己身後的官員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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