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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擱淺沙灘的鯊魚……沒想到公孫孔叔的口才如此了得。」公子卬讚嘆道。
「然後孔叔就說,往者不可追,當務之急是救出公子卬,擒獲三桓這樣的野心家,兵術不行,那就用詐術。我們都被他的說辭折服,讓君子們載著空車,打著各種旗號,把樹枝拖曳在戰車的超乘(車廂的尾部擋板)上疾馳,一邊抽打馬匹,讓它們遠遠地發出嘶鳴聲,虛張聲勢,果然奏效。」武功道。
「那公孫孔叔現在何處?我要去見見他。」公子卬高興道。
武功頓時臉上一陣尷尬,訕訕道「孔叔現在好像對你有些不滿,似乎是關於我們擁立你的事情。你說話最好謹慎點。」
公子卬見到公孫孔叔,後者沒有給他一點好臉色,斥責道「我原本以為公子是忠臣孝子,才設計把公子救出來,沒想到公子覬覦大位,我現在後悔了。」
「孔叔何出此言?」公子卬問。
「你又何必裝蒜,我都知道了,武氏、穆族、襄族的人在我不在的時候,偷偷擁戴你。」公孫孔叔眼睛一斜,一副你休要瞞我的意思。
「誤會啊!」公子卬辯解道。經歷了三桓的事情後,他早就拋開了對宋國君位的想法。宋國的國君行事本來就要被強大的公族掣肘,區區一個三桓就夠他喝一壺的了。即使費時費力,宰了三桓這些大公族,那宋國也和亡國差不了多少,畢竟整個宋國識文斷字的,不是公室就是公族,歷史上楚國很快就要興兵來寇,收拾了公族,自己和孤家寡人也沒什麼區別了,拿什麼抵抗外辱。
更何況,公族之間盤根錯結,收拾起來需要很多的兵力、糧草。現在拱衛國君的左師、右師部隊基本上被自己打殘了,都城的大火又把十七年積蓄的財帛和糧食統統變成了焦炭。
若是現在當上了宋君,和沒兵沒糧的漢獻帝有什麼區別,到時候不知道哪裡冒出來郭汜、李傕都可以把他當作傀儡玩弄於股掌之間。
「我不欲稱孤道寡,手下人擁立我,也不過是看在太子死了,而我有一些微末的才能。」公子卬道。
「公子杵臼與我入都城,戴族、盪氏、耏氏都決定擁戴他,你的想法是什麼?」孔叔的稱呼漸漸不客氣起來。
「我當然雙手贊成,杵臼是我的仲兄,既然伯兄遇害,理當由仲兄繼位。我和仲兄關係這麼好,小時候就從來沒有和仲兄爭奪過玩具,長大了怎麼可能為了爭奪君位而撕破臉呢?所謂兄弟齊心,其利斷金。當初我願意侍奉太子江,現在我侍奉兄長又有什麼分別呢?」公子卬毫無猶豫地把燙手的山芋甩了出去。
「公子能這麼想,就再好不過了。」孔叔擠出笑容,再次把稱謂改了回來,「新君還在國都等待你的音信呢。」
……
鬧了這麼一出,公孫孔叔就帶著重要的貴族回到都城參加杵臼的繼位儀式。
末了,安葬了太子江的棺槨,新君杵臼就開始著手加封自己的卿大夫。
現在公子杵臼把原本太子江的家大夫統統收入囊中,按照他的想法,這些人跟著伯兄至死不渝,那跟著自己一樣會忠貞不二,況且內亂重,公孫孔叔強大的記憶力和高超的辯術令他印象深刻。
「我想封你做我的司馬,執掌國政怎麼樣?」宋公杵臼對公孫孔叔道。
「不可以,應當啟用原先的司馬樂豫。」公孫孔叔回道。
新君杵臼氣極「之前推翻偽君御的時候,樂豫出了夜間拔營的臭點子,搞得我命都快要沒了。況且這個老頭子不僅不知兵,還傲慢無禮,狂妄自大,這種人怎麼可以託付國家呢?」
公孫孔叔長嘆一聲。「當初,周天子之所以能夠令諸侯臣服,是因為調教出六軍的兵威;後來犬戎相攻,喪師辱國,轉進至雒陽,即使是鄭伯都跑到王畿之地,搶奪小麥;比起這個,另一位周王更慘,虢公擁立的周攜王,姬余臣直接被晉侯攻破城池,斬下好大的頭顱。
周室如此,宋室難道不是這樣嗎?
當初宋殤公與鄭國交兵多年,把嫡系的左師和右師都拼光了,被華督這個小人殺害。
宋愍公攻打魯國的乘丘失敗,貳廣的部隊被打垮,掏空府庫贖回俘虜,衛隊還沒來得及重建,得罪了實力派軍頭南宮萬,在蒙澤被南宮萬用棋盤拍死。
偽君御縱然千錯萬錯,但是他上台後刮地三尺也要重建自己的貳廣,也正是這個原因。
現在國君你一沒錢,二沒有可靠的貳广部隊,在實力強悍的公族面前,不過是刀俎邊的魚肉,除了韜光養晦,積蓄實力,還能做什麼呢?
樂豫的愚蠢和自大對樂氏而言是禍患,對國君而言是良藥。讓樂豫執掌大權,他越是飛揚跋扈,其他公族的仇恨就都會落在他的頭上,替我們消災擋難;等到我們羽翼豐滿,他的愚蠢,卻能讓我們輕易地剪除他。
這樣的執政,不用他,還用誰呢?
宋殤公、周攜王等或君或王,平日裡和臣子並沒有私下結緣,臣子們卻聚集在一起,陰謀相攻,其中的緣由,不過是權力而已。
現在看看君上你身邊的公族,成公時,是不是像一條條狗,臥則臥,行則行,彼此之間沒有爭鬥;但是舊主一死,權力真空,就仿佛在狗堆中丟下一塊骨頭,齜牙咧嘴地彼此表露出兇相。
公子卬、桓族、戴族在我看來都是這樣的惡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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