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砍馬腿!」沖在最前頭的長戈手大喝一聲。看小說網 m.kanxiaoshuo.net
騎兵隊的包抄並沒有做到打擊的同時性,在右隊脫離接觸的時候,左隊剛和官兵交上手。
甲騎的衝鋒不能動搖長戈手的決心,每一個騎手的面前,都有七、八個長戈手豁出性命迎上去夾擊。向戍的副手剛剛做出踹陣的姿勢,一個官兵就悍不畏死地飛身撲上,副手不得不一矛貫穿此人的下腹。
馬匹巨大的能量被長戈手的屍體盡數吸收,向天上飆起的血箭足有三尺之高。副手還沒來得及拔出武器,一隊長戈手已然攻了上來,戰馬嘶鳴著試圖穿越人牆,冷不丁三四根長戈的前刃從各個角度襲來。
就仿佛是車刀車入零件,馬腿從鋒刃上快速掠過,戰馬不受控地飛了起來,脛部的肌肉霎那間被撕開,仿佛被虎兕的獠牙狠狠撕開。
咸腥的液體飛濺到一個長戈手的臉頰上,他條件反射般閉上了眼,青銅的鋒刃也抗不住巨大的衝量,被扭曲成不規則的線形,徹底報廢。
向戍的副手架不住慣性,從馬背上凌空飛起,隨即一頭扎向厚實的黃土地,扭斷的脖頸汩汩地流淌著溫熱的血漿。
被扎穿下腹的長戈手僵硬地倒在血泊中,瞪大的雙眼無聲地訴說著生前的忠貞,只手捂住腹部的豁口,夾雜著糞便的腸子一如擠牙膏般斷斷續續地冒出。
出乎公孫孔叔的意料,向戍的騎兵衝鋒宛如蜻蜓點水一般淺嘗輒止。
為首的向戍見分毫不能撼動官兵的本陣,摧毀不了後者的餘勇,就拉開了口哨,帶著部下繞了回去。公孫孔叔瞄了一眼西沉的太陽。
「傳令,前隊加速進攻。」
催命般的鼓點聲又一次作響。既然敵騎也陷入了疲軟,公孫孔叔催動步兵迎頭撞向了叛軍的步隊。
向戍才整隊完畢,見到官兵和叛軍步隊再一次撞了個滿懷,憂心不已,也不管騎兵縱隊的不齊整,拍馬回身。
「騷擾兩翼,迫使他們減緩追擊,掩護步隊。」
向戍的騎兵從左翼殺氣騰騰地逼近,官兵左翼地近戰士兵聽到奔騰的馬蹄,趕緊駐足作出迎擊的姿態。
凶神惡煞的騎手吃了一頓流矢後陡然轉向,虛晃一槍從側方繞開。正面前排的官兵已經和叛軍步兵交手上了,但是因為向戍在兩側來回不斷地跑動,不得不分心照顧側翼,誰也不敢保證向戍哪一次衝鋒會不會假戲真做,萬一有所懈怠,露出破綻,被打穿防線可就得不償失了。
正面的步兵來回拉鋸,叛軍這邊士氣已泄,一次次舉頭望向天際,企盼太陽快點下班;官兵也左顧右盼,唯恐下一刻騎兵不期而至,故而前頭倒下隊友後,後排的填補出現了開小差的情況。
……
「不追擊了。」悽厲的鳴金在千呼萬喚中響起,夜間的涼意漸漸穿透了士兵們沒穿內褲的襠部。
叛軍脫離了接觸,退到了城門的另一邊,公孫孔叔也沒興趣和對手繼續糾纏下去了。
官兵此時個個精疲力竭,他們揮汗如雨地撕殺了兩個多時辰,都口乾舌燥,汗透衣甲了。
傷兵們自不必說,戰死的官兵也被杵臼下令一一回收。公子盻冷冷地注視著下面,瓮城的內門被打開,國人自發地跑來給杵臼拾掇戰場。國人們或是兩人一組,或是三人一組,把死者堆砌到一邊,把戰馬集中焚燒,哀嚎陣陣的傷者被當成保護民眾的英雄,帶入居民區里妥善照料,炊煙裊裊升起,老百姓們簞食壺漿,用熱水和熱食伺候著庇護著他們的軍人。
「明日事,為之奈何?」
公子盻沒有第一時間回答鱗氏。他們今番沒有拿到任何的優勢,晚上士兵也不可能如同官兵一樣,得到很好的照顧,戰力的差距只會越來越大。
箭矢也不夠用了,還要浪費氣力去打劫野人,以免挨餓。叛軍上下一度肅然,絕望的氣氛如同陰雲一般,盤旋不定。
「明日打草谷、退兵。」
公子盻喟然長嘆,他喚來心腹之人「明天,你再北上,找山戎碰碰運氣。」
…
自古以來,敵前撤退都是兵家最大的考驗。昔日拿破崙從莫斯科撤軍,之前法軍未嘗一敗,但俄軍借著西伯利亞的寒冬,銜尾直追,大小四十餘仗,不曾一敗的拿破崙也對此束手無策。數十萬大軍能活命回到法國的只剩下兩萬人。
有明一朝,孫傳庭面對闖營的追擊,逃出生天者亦不過兩位之數。
公子盻在劫掠糧草後,一早就踏上了人生中最艱險的旅途,仿佛李世石被阿爾法狗逼上了漫長的治孤之路。
因為沒有了強力的騎兵,杵臼的部隊慢慢地尾隨著公子盻的軍隊。
宛如附骨之蛆,叛軍無論如何也甩不掉緊追不捨的官兵。
商丘的國人自發地為官兵提供追擊的糧昧,使得杵臼的士兵能夠長時間地保持充盈的體力。
人類是世界上最擅長追擊的獵者。即使麋鹿可以在短時間內迅速拉開和人類的距離。但是憑藉不依不撓的追蹤,麋鹿沒有時間覓食,最終總會成為耐力持久的漢子的盤中餐。
叛軍亦然。
在接下來的幾天裡,叛軍的行軍越來越遲緩。面對如影隨形的追擊,叛軍搭建的臨時營地,越來越簡陋,尋找水源,伐木取材,這些瑣事一次次消耗著叛軍士兵的體能。
但是劫掠來的糧草始終有限,士兵們的伙食從一天兩頓,減少到了兩天三頓,戰馬也因為沒有及時找到水草豐茂的寶地而逐漸掉膘。
「照這個速度走下去,我們十天都未必到達鞌地。」
公子盻憂心忡忡地說道。
春秋行軍,一天的距離大約是三十里(周制),是為一舍。現在叛軍走幾個時辰就要停下來安營紮寨,以免被追兵幹掉。三天都走不了一舍。
「這麼走下去,遲早要斷糧。」窮途末路的公子盻期盼著杵臼如同在國都時候的那樣,托大一頭撞上深溝高壘的營牆,那樣或許還有一線機會。
可惜再也沒有可以凌虐的國人作為人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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