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覺得紀先生學識淵博,談吐不凡,與他交談了一番受益頗深。他還邀請我去書院做客,我也應承了下來。」鄧岸遷說道。
「你去書院?我不是剛說了讓你少跟他們來往?」鄧老夫人對於孫子的不聽話很是鬱悶。
「紀家和宋家又不是完全一回事,再說了,書院有騎射場,我還可以藉此練習武藝,不然等回了京城都該荒廢了。」
鄧岸遷說的句句在理,鄧老夫人又不能實話實說阻止孫子去書院的原因,頓時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悔恨當初怎麼就想起邀請紀家了,只得鬱悶叮囑:「郾城的書院估計也沒幾個認真向學的,你去那裡可別被不學無術的人影響了。」
「祖母,您既然對郾城這般看低,為何還來這裡小住?」鄧岸遷越發不理解鄧老夫人所作所為的意義,忍不住問道。
「還不是道聽途說這裡空氣好,誰知道會是這樣。」鄧老夫人心虛,生怕鄧岸遷看出問題,擺了擺手打發幾個小輩,「你們歇息去吧,我也要睡下了。」
鄧岸遷和鄧芬寧攜手回去,鄧芬寧問道:「四哥,你既然要去書院練習騎射,為何還要向夏娘詢問騎射場地的事情?」
鄧岸遷腦海瞬間划過宋夏娘刁鑽的樣子,不禁微微一笑:「多問問總不是壞處,萬一有事還能多個選擇…」
「哦。」鄧芬寧聽得似懂非懂,不過她聽話慣了,還是最親近的四哥所說的話,完全無條件信任,「四哥,我覺得夏娘挺好的,我還可以繼續跟她交朋友麼?」
「嗯……」鄧岸遷猶豫了一下,宋夏娘一看就不是老實人,讓鄧芬寧跟她來往會不會被欺負?況且鄧老夫人才剛叮囑不要跟宋家往來,轉身就違背她的話似乎有點說不過去。不過,鄧芬寧性子內向,在京城也沒什麼朋友,要是能有個同齡人一起玩玩興許會活潑一些。
思考了片刻,權衡了各種利弊,鄧岸遷終於點頭:「你難得交個朋友,挺好的。不過,商戶人家終歸比咱們家複雜,你跟她來往要多留份心思,別單獨跟她一起,多找幾個人一塊,儘量不要讓人覺得是你主動跟她來往,免得祖母那裡你不好交代。」
鄧岸遷考慮挺周到,可是多找幾個人一起玩,鄧芬寧覺得為難,她又沒什麼朋友,還能找誰一塊?總不能找袁湘兒吧?頓時小臉一垮,哭訴道:「可是四哥,我也沒別的人可以一起玩了啊……」
鄧岸遷想了想,那倒也是,實在不行自己就捨身陪妹妹吧,再找上幾個相熟的,儘量不引人注目。
宋夏娘並不知道自己被鄧家兄妹列為了可來往對象,就算知道她也沒時間陪鄧芬寧,自從宴席結束之後,宋家姐妹們有幸參加將軍家宴席的消息就傳開了,商戶圈子裡的小姐們都對京城來的貴人很是好奇,少不得借了舉辦聚會的名義把宋家姐妹們請了來打聽消息。而宋夏娘又是幾姐妹裡面交友最為廣泛的,故而受邀頻率最高,今天是張家小姐辦了個賞花會,明天是王家姑娘開了個品茶會,每天都往外跑,簡直比宋老爺應酬還多。雖然每次講述的內容都差不多,而且鄧家並沒有多麼禮遇宋家,但是宋夏娘就是有那個本事,舌燦如蓮,把一丟丟的見聞說得繪聲繪色,引得姑娘們對她既羨慕又嫉妒。
這天,宋夏娘又出門了,邀請她的是文月月。
按理說,文家跟宋家是親戚,最先能從宋家得到消息的應該是文家,可是奇怪的是,不僅文月月沒有第一時間來八卦,就是文夫人也一反常態沒登門。直到宴席結束數天,文月月才下了帖子請宋夏娘到府上一敘。
文月月的帖子難得寫的文謅謅的,宋夏娘看了就好笑,想聽八卦就直說唄,還非得寫成「數日未見,妹甚思念,望能一見。」簡單一句話,卻帶著一絲絲曖昧,又用薰香的信封裝著,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給情郎寫的呢。
宋夏娘決定等見面要好好笑話她一番。
到了文家,文月月聽聞宋夏娘來訪甚是驚訝,嘟囔道:「二表姐怎麼來了呢?」心下里納悶,卻也迎了出去。
宋夏娘看見文月月就俯身行禮:「文表妹,數日不見別來無恙啊。」
文月月一愣:「二表姐,你這是幹嘛?」
「不幹嘛,跟你見禮啊。沒看出來麼?」
「可是,你幹嘛跟我行禮啊?怪怪的。」
宋夏娘徑直直起身子,嘲笑道:「怕壞了你的禮數嘛。」說完亮出手裡的帖子,笑道:「小樣,沒想到幾天不見你倒是長知識了,連帖子都寫的文謅謅的。」
文月月懵了:「我沒寫過帖子啊,這也不是我的字……」
「那怎麼送到我那了?還說是你送過來的?」宋夏娘也奇怪,拿過帖子又看了遍,確實比文月月的字工整許多,而且言語也不似她的口吻,要是擱在平時自己肯定會覺得不對勁,可是這段時間邀請的帖子太多,送貼子的人又言明是給二小姐的,就把這些漏洞都忽略了。如今再看,這帖子真不是出自文月月的手。那會是誰呢?又怎麼送到自己手上?宋夏娘納悶,把帖子湊近了瞧,只覺得似乎隱隱有股藥味。
電光火石間,宋夏娘想到了某種可能,立即把帖子收了起來。
「你知道是誰送錯帖子了?」宋夏娘的動作讓文月月起了疑惑,脫口問道。
真正的原因目前可不能告訴文月月,宋夏娘胡亂編了個理由:「不知道,不過要好好查查,這些下人做事太馬虎,必要嚴懲不貸。」
「哦。」宋夏娘做事向來齜牙必報,這種說法倒是符合她的風格,文月月也不再多問,轉而說起自己感興趣的話題,「不過你能來我很高興,聽說你們去鄧家宴席了,有沒有什麼有意思的事情啊?」
宋夏娘心思一轉,起了套套話的念頭:「也就那麼回事,這都結束好些天了你才想起問我,我還以為你沒興趣呢。本還想先告訴你,讓你也沾沾光,在大傢伙面前顯擺。沒想到,你都沒搭理我,沒轍,這些天我都只能先應付張家王家姑娘什麼的了。」
「你以為我不願意搭理你啊……」文月月一臉鬱悶,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們家這段時間可壓抑了,我爹我娘都不讓大哥,二哥和我出門,尤其是大哥,都被關起來了。」
「啊?這是怎麼回事?」都關禁閉了,難道事情比自己想得更為嚴重?宋夏娘只覺得小心臟都興奮起來。
「我大哥不知道犯了什麼事,被我爹我娘發現了,發了好大的火,還拿了家法伺候,前兩天躺床上都下不了呢。不過,他們說事都關起門來,也沒讓我和二哥知道。唉,真倒霉,害得我都不能出門。要不是你今天誤打誤撞過來,我都快憋死了。你快說說,那鄧家院子漂亮嗎?鄧公子英俊不?……」
文月月好幾天沒能出門,壓抑了許久的八卦心全都爆發了。宋夏娘還沉浸在方才的訊息里,哪裡顧得上搭理她?敷衍了事地說了說宴席的大致情況,緊接著又轉回主要話題:「……文表哥犯了事,怎麼還牽連你們不得出門?就算別的地方不讓去,咱們兩家關係這麼好,總不至於連我家都不讓去吧?」
「可不是嘛!」文月月說起這就來氣,「最奇怪的是,我娘還特別叮囑不讓我們上你家去。莫名其妙的,不然我早就去找你了。」
被關禁閉,還禁止跟宋家接觸,沒有鬼才怪。
宋夏娘基本可以斷定,文濟生和肖梅的事情已經暴露了,只不過被文家壓制了下來。
如果好好利用這次機會,說不定宋春娘的婚約就能順利接除,想來她會很高興看到這個結果吧。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如果把消息透露給宋春娘,以後事成了必然會記著自己的大人情的。
事不宜遲,宋夏娘腳底抹油,藉口說家裡有事就奔向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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