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事有不可對人言
勃泥國是宋代對文萊以及加里曼丹島諸國的稱呼。
趙興停頓了一下,繼續說:「勃泥國那裡,流經國都的河邊(文萊河)有一條宋人街,蜿蜒五里長。你到那條街上告訴宋人,大宋水師已經成立了,以後可以給他們提供護航行動,而且我不打算追究他們滯留藩國的行為,讓他們儘快來廣南登記。
你詢問下勃泥宋商,我記得那個島上有幾口油池,自己往外冒石脂。你告訴他們,我們打算購買那種石脂,有多少要多少,全要求用大鐵桶裝運,鐵桶可以向我們購買,我給他們一個好價錢……對了,自長江出海後,你拐上密州一趟,向密州訂購平板『馬船』,專門販運這種石脂。
你要告訴宋商,我準備長期訂購,讓他們替我大量採購這種石脂,而後等我的船到了,一起裝運……」
万俟詠聽到這,吃了一驚:「大人,你是說勃泥有一條宋人街,還綿延五里路,這該有多少宋商聚居,怕有一萬人吧?怎麼官府從沒有記錄?也沒聽人說過?」
「亞洲科威特」勃泥有條宋商街,這事跟趙興沒關係。純粹是正常的歷史。
趙興出了一趟海,發現這時代南洋各國國都附近,都有大量的宋人在聚集經商,不止是文萊。而在真實的歷史上,文萊後來被阿拉伯宗教侵入,經歷過一次文化毀滅,這些宋商的存在,連文萊國本身也沒有記載,直到後來,考古挖掘才發現。
滯留海外的宋商是一群「被時代遺忘的人」。而南洋一帶有許多類似命運的人,但他們現在都是趙興南洋聯盟的成員。趙興這幾年已經逐步將南洋宋人凝結起來,集合成一股龐大的勢力,以此左右南洋的命運,只是這種行為依舊屬於「被時代遺忘」的行為——大宋國內根本不知道,國外知情的人也沒有對官府說的興趣。
陳不群聽到趙興提醒,他是知道內情的人,連忙隱晦的回答趙興:「老師放心,我這趟回來,先去勃泥,然後去麻逸,再去獅子城(新加坡),而後爭取闖入印度洋,試探向那片海洋的海盜宣示我廣南水軍的存在。」
陳不群話里另一個意思是,他會跑遍南洋聯盟的各個聚點,通報那些成員趙興的存在,告訴他們如今南洋聯盟已經獲得了大宋官方身份,可以就近隱蔽的支援海外宋商,這種支援甚至可以帶上官方色彩……
趙興點點頭,陳不群跑步走向遠處軍港,緊接著,大船開始升帆,逐步駛出港口,趙興目送著大船出港,突然拍了一下大腿,懊惱的說:「阿也!我忘了告訴他:廣南建設需要大量的奴隸,南洋諸島上那些崑崙奴實在好抓捕,我需要他抓捕七八十萬奴隸來,替我節省築路費用……」
万俟詠催促說:「行了,大人,千頭萬緒總不可能一天做完,這事,等他回來我找機會告訴他。現在我們趕快去提舉司吧,黃大人他們在那裡等急了。」
香港提舉司衙門,蘇門四學士已經洗浴完畢,門前的游泳池裡,幾個孩子還在貪玩的撲騰,大人們已經開始收拾住房,準備安頓下來。
趙興這座衙門既然建在香港,便仿照香港的別墅建築風格,門前修了一個碩大的游泳池,門後蓋了間寬敞的蒸汽浴室和熱水池。這座別墅全用巨大的石塊建成,沒想到建成之後立即風靡整個香港——因為香港靠海,以前很少人居住是因為颱風時常上岸毀壞民居,使百姓無法定居,這種石材結構的石屋一出,立刻解決了颱風困擾,使得各處衙門順利安置下來,隨後,附近鹽商便依附官衙左右修建了成片的開放式別墅住宅。
不久,這片地區也成為了香港一景。
此際,洗浴完畢的學士們已經換上了趙興準備的薯莨紗,正坐在屋檐下揮著扇子乘涼。綽號「肥仙」的張耒比較胖,他一邊吃著僕人遞上來的水果,一邊直呼喚倭女將扇子舞快點。而黃庭堅等人則一邊吃著西瓜,芒果等時鮮水果,一邊還有精力看游泳池裡,小孩的嬉水,他們的女眷則守在游泳池邊,生恐孩子們發生意外。
除了這些女眷外,游泳池裡還有幾名倭女以及當地雇來的夷寨少女,有廣西烏滸人(宋代對壯族的稱呼,也稱僚人)、有五溪蠻(瑤族)、有彝人,但她們都沒穿自己的民族服裝,反而穿著類似現代比基尼泳裝的兩塊布,在水池裡照顧戲水的小孩。那些風流學士與其說照看孩子,不如說在注意夷寨少女。
聽到趙興過來的腳步,黃庭堅轉過臉,張了張嘴又把話咽了回去。張耒哼哼了一聲,嘴沒閒著只能揮手招呼。晁補之一邊擦著汗一邊飲用解暑的酸角涼茶,嘴裡只唔唔吱吱兩聲。秦觀嘴快,馬上替眾人把話說出來:「我早就說了,離人是個講究人,到嶺南也不會虧待自己。
你們瞧,人都說嶺南苦,這哪裡是苦,分明是『天上人間』。瞧瞧,這美色動人心,風景入人眼,實在是——酒不醉人……」
趙興停在沙灘椅邊,兩名倭女邁著小碎步跑到趙興身邊,替他脫下官服,轉眼間,趙興變成一件大短褲,一件汗衫的沙灘裝,他一頭栽倒再躺椅上,呻吟著回答秦觀:「少游兄,你剛才說的話只能在心裡想,怎麼能說出口呢?」
秦觀嘿嘿一笑,又問:「你這是衙門嗎?我怎麼看的像勾欄……不對,說是勾欄,但更像住宅,而且裡面空空蕩蕩的,沒幾個僕婦伺候,相比你在杭州的宅子,可是冷清。」
趙興搖頭:「什麼勾欄……你可不要亂說,幸好她們聽不懂你的話,否則,你我今天可沒好日子過——這裡的女子都是我『大將軍』中、『大將』的姐妹、家眷。我僱傭她們,是為了減輕士兵的家庭負擔。
少游,可別怪我沒事先警告!夷人性子烈得很,喜歡對郎君下『鍾情蠱』,被夷人女子愛上是幸福的,因為夷女會把自己的郎君當作天神伺候,但……她們可不是隨便就能愛的,因為她們需要你終身專情。一旦背棄,她們會發動蠱術,與你同亡。
至於這間房子,它是我自己掏錢建的,此外,我在廣州也建了幾套房子,都是我自己掏錢建的,它不能算是官產,產權只屬於我自己。諸位師兄可以在這兒放心居住。哈哈,新的廣南提舉鑄錢司衙門我沒花大心思整理,就整了一個軍營、一個庫房,專門存放錢幣的。平常我懶得去提舉司衙門辦公,便在家裡多修了一批屋舍,讓官吏們在我這裡辦公。
因我這裡又涼爽又舒適,吃食也多,官吏們也喜歡在這兒辦公,順便還能讓孩子在後院的家學上學。那些孩子們放學後,也喜歡來我這池塘戲水。幾位師兄,你們也把孩子留在這兒吧,又可以學習又可以玩。師兄們沒事,還可到家學裡教導學生和自己的孩子,這也算是消磨時間吧。」
「得了吧!」秦觀不屑地說:「一瞧這些女娘的服裝,就知道出於你的惡趣,這裡天氣雖熱,哪能穿這麼少?誨淫誨盜的……可我甚是喜歡!」
正說著,万俟詠帶著一隊從吏抱著厚厚的文書過來,他先向黃庭堅等人施了個禮,歉意的說:「黃大人、張大人、晁大人、秦大人,幾位都不是外人,我就不客氣了。我家大人公事繁忙,我就在這裡問幾句,一會就處理完。」
黃庭堅等人欠了欠身回禮,万俟詠轉身向趙興匯報:「大人,最近糧價漲得厲害,廣南東路來了三十萬民夫,那些民夫的家人還在陸續結伴來廣南墾荒,現在雖然是夏收了,但糧價還是降不下來,過去每斗米賣二十三文,近日已經漲到五十一文了,大人看怎麼辦,再不採取措施,恐怕民怨沸騰。」
「發錢」,趙興乾脆的說:「五月份有什麼節日?」
「端午節」,秦觀嘴快,掰著手指頭回答:「現在是五月初二,眼看就是端午了。」
「那就以端午節的名義發『節賞』,每戶給十斗米,再添一貫錢——除去廣州府,整個廣南東路七十多口萬人,八萬多戶,家家發一貫,加上大米錢,官府最多花十萬,這錢我們出了」,趙興懶洋洋的回答。
万俟詠皺了一下眉:「大人,今年我們已經發下去六十萬貫了,這會兒再發錢,百姓手裡的錢多了,物價不是還要漲嗎?」
趙興拍手回答:「漲了好啊!我們調集人手大量墾荒,糧價翻一翻,意味著我們的墾荒收入平白的翻一翻,這種美事哪裡去找。万俟兄,不用擔心,物價上漲意味著投資旺盛。你沒看如今各個府學的學生都已經紅眼了,據說還有人還發明把絹紗貼到窗戶上當窗紗的用途。
如今咱廣東讀書人都紅了眼睛的辦坊場,物價上漲,他們就要提高工人的工資;處處辦廠,工人就好找工作,這家工廠給的薪水低,他就留不住人,如此一來,薪水也就節節上漲……
只要百姓收入上漲超過物價上漲,這物價上漲就是好事,慌什麼。今年端午節給個府學、縣學供應的廩米再加一倍,各官員的節賞要超過正薪——讀書人的收入都上去了,誰還會抱怨。」
万俟詠在卷宗上做了個記號,招手叫過另一個人,繼續匯報:「大人,自從上了新機器後,各鑄錢司鑄造的新錢沒有定數,我們需要趕緊去虔州提舉司,要回往年的鑄錢檔案,以確定各錢監明年的鑄錢量。」
趙興笑的很奸詐:「各地鑄錢司積弊很多,虔州提舉司不想交給我們往年檔案,我還正不想要。正好就借著這個機會——新機器新人事,我們打造一個全新的、完全由我們自己掌控的廣南錢監。
各大錢監之所以鑄錢量沒有限制,那是因為鑄錢的邊角料都歸他們了,給官府鑄的越多,他們自己落的越多,他們當然要瘋狂鑄錢。但我們無需恐慌,因為我們鑄造的是金屬貨幣,每個錢幣都是真金白銀,拿到哪裡去都要認可它的價值,而且我們還有一個廣州市舶司。那裡通向整個南洋,通向整個世界。
整個南洋不是都流行我大宋貨幣嗎?沒事,就讓他們多鑄錢,鑄的錢酌情上交朝廷一部分,剩下的錢都花在廣州身上。下令:各市舶關卡無須認真,默許我宋商攜帶宋錢出境,讓宋商拿著這些錢去各國採購商品,讓南洋諸國替我們承擔通貨膨脹的後果,用我們的銅板把他們的財富與勞動產出全買回來。
我們不怕,鑄錢越多我們越像一塊大磁鐵,把周圍諸國、諸省的財富都吸納到廣州來,這就叫『強勢經濟的中心效應』。別怕鑄錢多,告訴各大鑄錢監,我從不怕幹活努力的人,去年的約定都算數,讓他們鑄,我如數、一個銅板不少的、按約定給他們提成。」
万俟詠隨手在卷宗上做記錄,黃庭堅笑著插嘴:「常聽說離人做賬的手段非同一般,做過的賬目別人都看不懂,我今天算是領教了這雙『生金手』。」
趙興得意的解釋:「其實這不算什麼,就是俗話說的『萬惡的』『寅吃卯糧』。我把它叫做『赤字經濟』。一年花了幾年的錢,這筆錢投下去,無論他們生產什麼,都要給官府上稅,比如:買糧食,糧商要上稅;坐船旅行,船商要上稅,去酒館吃喝消費,酒館上稅……
這筆巨量的錢投下去,官府的稅收立刻可以大飛躍,而且是不止一倍的增長。而後,我們就需要控制上報了,上交朝廷的稅收,匯報一個小額的增長。多出來的稅收一部分用來歸還赤字,一部分用來持續投入,維持持續的高增長。等幾年過去了,赤字還清,稅收又成十倍的增長,當地經濟自然就起飛了。
不過,這種手段需要一個廉潔的官府。因為在這中間,如果又一個貪官將高增長的部分貪墨了、或者有一個急功近利的官員為了圖政績,把那多餘的部分上交給朝廷,第二年地方經濟就要崩潰。因為還清赤字的錢沒有了,府庫里空空如也,官府還欠一大筆債,連持續投入維持發展的錢也沒有,如此一來,地方經濟必然壞到不可收拾——比如呂惠卿現在在環慶路做的,就是這種『崩壞』。」
晁補之不知道是不是熱的還是怎地,他一頭的汗珠,也不知是冷汗還是熱汗,他頻頻擦著汗,說:「幸好,我在揚州接你的位子後,蕭規曹據,完全照你的辦法運作,把你留下的窟窿都填補上了,否則的話,揚州這個天下樞紐,也要崩潰。」
趙興點頭回答:「幸好接任的是恩師與你,否則,揚州經濟確實會崩潰,但現在,它的賦稅上漲了五倍有餘……我才從揚州來,聽說雖然揚州赤字還清,但那裡的地方官還在向朝廷隱瞞賦稅的增長,多餘的錢都用來維持水軍,剩下的私下瓜分了——幸好,他們是按照我留下的分成比例,進行瓜分的。」
黃庭堅好奇的問:「環慶路那裡情況很糟嗎?」
万俟詠已經忙完了手頭的卷宗,插嘴回答:「呂惠卿去年憋了一年沒撈到油水,年底,硬是將朝廷發下的茶藥錢、戰爭補貼,都扣下不給票行還款,結果,今年各大票行拒絕向環慶路發放新款。恰好二月份的時候,梁太后再出兵打鄜延,環慶路既沒有軍費又沒有軍糧軍械,無法出兵支援鄜延路,結果梁太后再破金明寨,大掠五十日而還,附近各路府坐看西夏兵入境,不敢出動。
經此一事,我看梁太后已知道了環慶路虛實,明年一定轉攻環慶路,到時候,環慶路再湊不出軍糧來,還是一個敗亡的結局。
唉,環慶百姓可苦了……」
眾人一起嘆了口氣,万俟詠拿過最後一份卷宗,笑著說:「大人剛才說廣南學子已經紅了眼睛,不停的在版權局註冊各物事的應用法,這裡還有一份涉及到大人——大人在連州談到帆布水龍帶,談完後忘了在衙門裡註冊登記,連州有一名學生連怎麼紡織帆布都不知道,第二天卻去登記水龍帶的應用。
剛才,下面的官員把這個登記報告送上來報批,嚇了我一跳……大人看怎麼辦?」
趙興嗖地站起來,眉毛一揚,剛要要咆哮發怒,轉念一想,又好氣又好笑。
搶注!
我趙興發明的東西居然被宋人搶注了,什麼世道!
趙興手指彈動,若有所思的說:「這倒是個好機會——商鞅變法,需要取信於人;西門豹治水,也要使百姓信服,可見我們無論做什麼,都需要建立政府信用。不如就借這個機會,讓廣南百姓知道,我們是講信用的,答應百姓的事情,一定要遵守規則,遵守律法。」
万俟詠收好了卷宗,問趙興:「趙大人的意思,打算如何建立官府誠信呢?」
趙興繼續說:「跟他打一場官司如何?」
蘇門四學士在這個問題上插不上嘴,他們唯有靜心傾聽趙興跟他師爺的交談。
此時,厚道的黃庭堅望向趙興的目光已經有點變了,他看了看趙興,又看了看万俟詠,那神態,仿佛看見了兩個大陰謀家在他面前策劃驚世駭俗的大陰謀一樣,目光里既有惋惜,也有不解與責備。
張耒心寬體胖,他一點沒在意趙興做什麼,萬事無憂的繼續啃著滿桌子上奇異的熱帶水果。秦觀的眼睛已經被游泳池邊戲水的比基尼少女所吸引,這個時刻,他喝著涼茶,穿著昂貴的薯莨紗,身邊有人給他打著輕羅小扇,如果不是師兄弟們還在身邊,他幾乎懷疑自己不是在貶謫,而是又回到了官場宴遊中。
四個人當中唯一最關切的是晁補之,他凝神傾聽万俟詠與趙興的交談。只聽万俟詠建議:「若是如此,程正輔那裡需要打個招呼,此外,大人不合適親自出面。若大人出面了,恐怕程正輔會頂不住壓力,明顯偏向於大人。如此一來,本來是好事,反留下一個仗勢欺人的局面。
可若是我們這邊,出面的人若份量不夠,也不會引起廣南百姓的重視……」
趙興拍手:「對了,就讓胡姬喀絲麗出面,這帆布紡織技巧是一賜樂業人獻給太祖的,胡姬也是胡人。別人搞不清她與一賜樂業人的區別,讓她出面打官司,份量足夠。」
万俟詠附和說:「這倒是,胡姬客氏與大人的關係誰都說不清,既不遠又不近,她出面剛剛好。只是程憲那裡需要交代清楚,免得他直接判了。」
廣南東路的刑獄歸程正輔管,他的治所在韶州。要告狀必須到韶州告狀,這就意味著趙興必須開放道路——自去年開始,趙興就打著修路的旗號封閉了省內的幾條官道,這幾條官道也不是不准許人走,只是盤查嚴了。
趙興馬上指示:「程憲那裡你親自去一趟,乾脆把實情交代給他,就說我只是想讓廣南百姓知道,我是個守規矩的人,一切按規則辦。所以,法律該怎麼判就怎麼判。
另外,眼看快夏收了,百姓來往不便,我們通向惠州連州的道路也修好了,索性從今日起開放所有州內道路。下令:修築惠州道路的民夫抽調回來,開始修建從英州通向韶州的道路,這條路,依舊按照惠州道路的規格修建,每十里修建一個歇腳亭,每三十里修建一處驛站……
你你一張布告,宣布:那些歇腳亭與驛站的經營權下月開始拍賣,告訴他們經營歇腳亭與驛站無需上稅,也無需繳納費用,但沿途道路由他們負責維護,維護的費用就從他們的收入里支付,官府不再撥款。」
稍停頓了一下,趙興又說:「程憲那裡非得你親自出馬,喀絲麗的身份你不妨說的含糊一點,讓他心裡明白就行……」
喀絲麗的身份沒法不含糊,她是趙興的小妾,而且是一個過了服役期限的妾。按照大宋法律,現在她最多只是個婢女身份。但她在趙興身邊卻相當於一個秘書,與廣州藩商打交道恰恰是她的長項,所以她來廣州不及一個月,已負責監管趙興在市舶司的大量案牘——但也正是因為喀絲麗這種身份,才方便擔任原告。
万俟詠匯報完了,轉身準備告辭,黃庭堅連忙阻止,說:「離人,按說這話不應該由我這個罪官說,但你剛才講變法,講取信於民,舉得例子極為不妥,商鞅、西門豹,都是什麼人,這個例子傳出去,怕是御史又要跟你過不去了!
再說,地方私自立法,行立法權,這可是謀逆,是圖謀不軌,若廣東無人首告還則罷了,若是有人告了,那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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