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十一章 來自非洲的禮物
剩下的日子裡,趙興簡直是在用現代銀行觀念衝擊那些商人,經過一個多個的商談,這些人已經完全傾倒於這份龐大的計劃。沒辦法,誰叫趙興是首領,擁有一批優秀的會計師呢。原本大宋第一銀行也應該由那群以色列人建立,加上趙興現代知識的一點撥,這群猶太佬立刻將中世紀的銀行更新換代為近代銀行理念,這樣作出的計劃,當然嚴謹到找不出縫子來鑽。
這同時也是一份嚴密的自我約束條約,在大框架下,每個股東都像是整台機器的一個零件,他們唯一要做的就是遵守規則,然後數錢。
1090年二月,曹家曹麟終於動了,他們決定加入其中,而後又有三四家票行加入,於是,新成立的聯票行便成了一個資本金三千萬貫的超級大象。
新票行的名字取名為「興業銀行」,以此區分於原來的票行,它旗下有十多家票行加入,出去的業務相當於央行,只聯絡這些票行,進行通兌通存業務,而後慢慢的向貨幣發行過度,這一切都需要時間,在這方面趙興不急。
隨著興業銀行的確定,更多的以色列人來到杭州小村,加入到趙興旗下,那座以色列村落持續擴大,並將趙興建的小莊園包裹進去,成了一個占地面積比趙興城堡還大的小村鎮。
此時,越州知州是錢勰,一切都好商量,以色列人占據的是灘涂荒地,又能給錢勰增加丁口稅,所以錢勰大筆一揮,不停的給以色列人批地。而他自己也趁著休假的日子,穿過以色列人的村落,偷偷來杭州玩耍。自然對以色列人進行政策警覺。這一切都是後話了。
開春時分,杭州的道路徹底整修完畢,蘇軾又開始更為雄心勃勃的設想,他覺得杭州處在江深處,從杭州過江抵達海邊港口明州,走起路來實在不方便。所以他提議挖一條短小的運河,從杭州大運河開始,讓運河船一直行駛至海邊,這樣一來,海運的貨物可以直接通過運河運到京城。
別說別人,連趙興也被這雄心勃勃的計劃嚇倒了,他連忙勸止:「老師,你安生點吧,三十萬貫,你既整理了河道,疏浚了西湖,還整修了道路,設立的貧民醫院,如今你還想開挖運河,你還讓其他官員活不活?你還讓人敢不敢來兩浙當官?」
蘇軾孩子胸襟,他玩笑的反問:「那又怎樣。」
高俅明白趙興的意思,他馬上解釋:「蘇公,離人兄的意思是說,我們幹這麼多活,只花了三十萬貫,二十萬石米,這中間要多虧了離人的運作。
譬如這修路,在這以前,我從不知道修路還能掙錢,但離人做到了,他把路段分割出去,叫附近的人認購,誰認購,路兩邊任其修建歇腳的亭子與商鋪。亭子可以彰名,鋪子可以獲利。名利雙收之下,認購的人也不惜代價,甚至十幾家湊份子購買通路權。
這通路權所獲得錢物,除了修路外,就是購買路兩邊的閒地,這些閒地通了道路之後,地價上漲數倍,倒讓我們資金充足。
可是蘇公,外人不知道這裡面的運作,太深奧了,連我現在都如在夢中,這一環套一環的,我是看不懂了,外人能看懂嗎?
外人既然看不懂,就要說我們怎麼這麼點錢,幹了這麼多事,還有餘錢。別人來看這個事,這點錢怎能拿下來?要的錢多了,人還不指著蘇公幹過的事,責其貪賄,這以後讓人如何到杭州做官?」
蘇軾尤不甘心,他緊著招呼高俅:「休要多言,我說你寫,寫個條詞報上去,離人,你早做準備。春耕過後,我們就動手。」
說完,蘇軾瀟灑的一揮袖子,背誦起他早已打好的浮稿,高俅愁眉苦臉的捏起筆記錄,趙興愁眉苦臉的揉著額頭走出官邸,迎面過來了瀟瀟灑灑的秦觀,他閒閒的沖趙興打了個招呼,搖搖晃晃的走進官衙,趙興望著這廝悠閒的背影,揉額頭的手更加用力了。
秦觀跟在蘇軾身邊,簡直如同廢物一樣,連詩歌都寫的很少,每日裡只顧風花雪月,而蘇軾一副大包大攬的態度,任秦觀胡鬧,瞧的趙興直發愁。
趙興不知道,正常的歷史上,秦觀在杭州的經歷也如同一個廢材。蘇軾太寵愛這位學生了,高俅又太能幹了,結果這三個人蘇軾管出主意,高俅管執行,秦觀只管玩耍。
如今添了個趙興,秦觀更加惡劣了,秦觀現在要錢有錢,要閒有閒,還滿肚子的才華,現在簡直變成一個女性殺手,從七八歲的小孩到五六十歲的老婦,他本著有殺錯沒放過的態度,處處體現他對女性的關切,結果……
趙興唉聲嘆氣的返回自己的城堡,程阿珠正在陪著孩子玩耍,整個大樓里,陳伊伊忙著籌備銀行,廖小小忙著教導新來的倭女,喀絲麗最近迷上了宗教,經常去小教堂轉悠,大家都跑的沒影子,程阿珠則完全清閒下來,陪著孩子玩耍。
寶兒快兩歲了,已經會說話會走路,正是頑皮勁最大的時候,樓上樓下爬個不停,程阿珠則追著孩子從樓上爬到樓下,再從樓下繼續攀登,臉上洋溢著幸福,一點不覺得累。趙興閒暇無事的時候,也愛抱著這孩子玩耍,聽聽孩子騎在他頭上指揮他走來走去,此刻正好得閒,他也跟在孩子後面,爬上爬下。
程阿珠鼻尖滲著細膩的汗珠,她見到趙興圍著孩子轉,連忙推著趙興,勸解說:「官人且去吧,這裡有奴家陪著,便已經夠了,官人是做大事的人,我聽說又要挖運河了,還有銀行,伊伊忙的腳不沾地,官人且去看看吧。」
趙興關切的查看了一下程阿珠的臉色,確定對方這番話出於真心,才小心的問:「阿珠,最近我太忙,咱夫妻連相聚的日子都很少,你不會怪我吧?」
「瞧你說的,官人何必對妾身這麼客氣呢,常言道夫妻一體。官人在妾身沒有生子之前,堅持不與姬妾同房,這份恩情奴家怎麼不能領會?如今奴有嫡子在,還愁什麼,只想著與官人天長地久
,又何必在意朝朝暮暮。」
阿珠居然也學會詩的語言,這大宋的文化氣息可真是濃烈,趙興摟抱阿珠,親熱一番,這才告辭。
等他走到樓門口,看見程爽帶著微笑望著這裡,源業平也帶著笑意,似乎很欣慰的樣子,他聳聳肩,邁步向樓外走去。
源業平在他背後嬌聲呼喊:「長門殿,那位藩商索迪來了,他說這會兒帶回來你需要的東西,叫什麼,鴕鳥。他的船正停在江口,怎樣,是否讓他今夜入港?」
長江口外,有一連串的沙洲,這就是現代所說的珠江三角洲。原本這些沙洲由水軍駐防,那些駐防的水軍屬於明州。但後來,明州水軍不善經營,小島上沒人願意戌守,結果近乎於荒廢。
趙興是去年才開始在沙洲的幾個小島上修建燈塔。因為這些沙洲的存在使得洋面情況水流複雜,而趙興的船隊對這條洋面使用最頻繁,所以他只得獨立修建燈塔給所屬的船隊指路。
燈塔是一個沒有產出的行業,而燈塔的維護費高昂,一般人不願做這麼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趙興的燈塔修建好了之後,杭州、明州附近的客商都沾光,借用燈塔的指示夜航,但趙興的燈塔都有自己特別的燈光信號,那些不知情的人無法辨別這些燈光信號,很吃了幾次虧。
隨後,各地船隻要求趙興公開燈光信號的秘密,趙興藉機向各家收取了一定的燈塔維護費,便將秘密向他們公開。
這部分燈塔維護費趙興用來替每個燈塔修建了一些附屬建築,比如堅固的石屋,蓄水池等等,然後給守燈塔的人稍稍漲了點薪水。一來二去,守燈塔成了一件白領工作。
這活雖然寂寞點,但吃穿住免費,發的薪水又花不出去,在荒島上干幾年,便能攢筆錢回家置辦點小產業,於是守燈塔的人常常把家眷接在小島上,一家幾口人輪流看守燈塔。
再後來,大一點的沙洲上逐漸有了人氣,住上了幾十號人,甚至上百號人。島上沒有什麼產出,那些人便劃著小船,從附近大陸上買一些新鮮水果蔬菜,在島上做起了飯店生意。
荒島上開飯店開給誰,多數是些走私的貨物。趙興對此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他的要緊貨物也是需要停靠在沙洲上,等待夜幕降臨再瞧瞧進港。
斯蒂爾的船就停在最大一處沙洲上。船員們海上航行數月,難得見到新鮮蔬菜,島上的飯菜雖然簡陋,卻很受歡迎,斯蒂爾酒足飯飽,用牙籤剔著牙,滿意的看著太陽落山。
酒家裡還有幾個女侍端酒上菜,在海上漂泊許久的船員被雄性激素刺激的見不得女人,他們殷勤的沖女人們調笑,不惜獻上自己最珍貴的隨身物件。
斯蒂爾看著船員們吵鬧,吼了一嗓子:「記住,把嘴夾緊點!」
船員們轟然回答:「船長,我們知道。」
這樣的小飯館常常是情報站,它或者屬於海盜,或者屬於官府,但無論屬於誰,對斯蒂爾都不利。因為他這次來,沒有前往就近的明州港,那裡擁有市舶司,才是正式的通商口岸。
斯蒂爾要進入長江,直抵趙興的碼頭卸貨。所以如果叫官府抓住,對他很無好處,如果是海盜,那就更糟。
酒店老闆聽不懂斯蒂爾所說的藩話,但是斯蒂爾的神態他看懂了,他笑著迎上來,說:「客官無需擔心,這片海域屬於趙老虎所有,瞧……」
店主指著不遠處海面划過的一艘巨舟與三艘海鰍船組成的船隊,繼續說:「客官,趙老虎的船每日巡航不斷,一旦有事,只要我島上升起煙火,半個時辰內,准有船前往救援,那群海盜不敢來的,客官只管放心。」
斯蒂爾望望店老闆指的那支船隊,用生硬的漢語嘟囔:「這麼一艘大船老在海面走來走去,簡直是浪費,這需要多少花費啊。」
斯蒂爾還沒有抱怨完,海面上已經駛來一艘引水船,它向岸上打著旗號:「請跟我來,我帶你們進港!」
斯蒂爾顧不得抱怨,趕緊抓起帽子戴上,並招呼船員登船。
見到趙興時,斯蒂爾又把剛才的問題重複一遍:「大人,我看到江面上時刻不斷的有船隊來回巡邏,這麼多船什麼貨物也不拉,那不是浪費嗎。我認為這樣巡江的活,不應該由個人承擔,你們的水軍呢,怎麼不見水軍巡邏?」
水軍?趙興尷尬的笑了一下,明州水軍去年時發生了兵變,由於長官苛扣太厲害,士兵們譁變後,駕船逃入大海……當然,這些人最終都冒名加入趙興的船隊。
北宋的歷史上有一百多次兵變的歷史,平均每兩年一次。大多數兵變士兵都是逃入附近山林成為匪盜,或者投奔豪強,明州兵變後,朝廷順勢取消了明州水軍的建制,現在這片海域由泉州水軍監管,而泉州水軍監管採取的措施是:不予監管。
原本那些沙洲上應該聚集起無數的海盜,他們借向過往船隻收取保護費為生,但趙興既然經營這條水道,當然不能容忍別人的勒索,所以他組織了一支商船武裝,自發的維護當地海地安全。
可明州水軍崩潰的消息沒法跟斯蒂爾說,趙興只好打馬虎眼:「不虧,杭州這裡連接大運河,從運河裡過來的貨物可以直接行駛到杭州,再搬上海船送往明州,回城帶上明州的貨物到杭州倒換運河船。這是一條繁忙航路,每艘船總能帶上點貨物。」
趙興這話說的也有點含糊,因為他在城堡外修建的是私家碼頭,一般不對外開放,而杭州其他地方的碼頭泊位不深,不能停靠大型海船,所以運河船裝載的任務是在明州實現的,明州碼頭將海貿貨物以及南方運過來的糧食水果等等農產品在明州搬上中型船,然後直駛杭州運河碼頭,所以,真正的貨物流轉並不在他家碼頭上實現。海面上行駛的巡邏船是真正的空船,只是他們行駛到明州會帶一點貨物回杭州。
可這些經營上的事務,沒必要跟索迪講,趙興馬上把話題一跳,跳到對方這次來的目的:「斯蒂爾,你這次可算是發財了,原本只有一艘船的你,這次居然帶了三艘船,船上都裝了什麼?」
「蛋,我最大的貨物就是鳥蛋,大人,鴕鳥並不好運輸,我給你運來了三千枚鴕鳥蛋,每枚蛋都是人工孵化了兩代的產品,保證大人孵化過後,立即能夠適應本地生長。」索迪獻媚似的說。
趙興眨巴著眼睛,好奇的問:「兩代啊,我記得你從密州回去不過兩年多,兩年你就能把鴕鳥孵化兩代,你真牛!對了,第一代鴕鳥生長一年就能下蛋嗎?」
索迪被嗆了一下,趕緊跳過這個話題,繼續說:「大人,我還給你帶來三百頭成年鴕鳥,可惜漫漫旅途,它們大都死於海上旅行,現在剩下的只有五十多頭,保證都是成年、健康的鴕鳥。」
索迪說話的這功夫,碼頭上正在卸裝鴕鳥的木籠子,這些鴕鳥斯蒂爾照顧的很好,看起來沒有萎靡不振的樣子,趙興滿意的輕輕點頭,斯蒂爾趕緊補充:「大人,我還給你帶來十名會飼養鴕鳥的黑奴,他們都聽得懂拉丁語,你可以直接命令他們。我相信,您的鴕鳥農場會在他們的照顧下興旺起來。」
趙興這才有了個笑臉,他向索迪伸出手,重重的握了一下:「謝謝,你幫了我大忙。可是三千枚鴕鳥蛋,最多只占五分之一艙位,三百隻鴕鳥,大概能占一艘船的空間,剩下的,你裝的什麼貨物?」
索迪臉上出現鬼祟的笑容:「大人,我給你帶來了幾匹馬,是阿拉伯母馬與西班牙母馬,海上旅行雖然使它們喪失了幾名同伴,但還是有十匹馬存活下來。
剩下的艙位,我裝運的都是些平常貨物,比如非洲木材,象牙、犀牛皮、犀牛角、非洲獅子皮毛……對了,還有你要的幾名埃及工匠、阿拉伯寶石匠,都是奴隸身份,一定讓你滿意。」
頓了頓,斯蒂爾又補充一句:「希望大人也能讓我滿意。」
趙興滿口答應著:「放心,自你走後,我們的瓷器技術又取得了突破,已經生產出潔白如牛奶般的瓷器,這座瓷器廠屬於黃家運用,根本不向外銷售,我湊巧跟那個窯廠有點生意往來,給你組織了半船白瓷,嗯,你可以把它稱為玉瓷。我保證,你是第一個經營玉瓷的海商,而且今後五十年之內,決不會有人與你競爭。」
稍作停頓,趙興又戀戀不捨的補充:「我想,這半船貨已經超出了你貨物的所有價值,因為它是御用的,代表了我國瓷器水平的最高成就,我個人認為,它甚至超出了你貨物的價值,遠遠超出……要不,我再扣除一部分。」
斯蒂爾一驚,冷汗都下來了:「大人,我可是帶了三船貨物,你總得讓我把船裝滿吧,我還帶了十箱子寶石,整整一船的象牙與木材,你讓我只裝半船瓷器回去……」
趙興慷慨的一擺手:「那麼,你剩下的艙位我就用茶葉與絲綢給你填滿,不過,上品的茶葉絲綢數量很少,我怕你不會滿意。」
白給的還能說什麼,何況茶葉絲綢在趙興眼裡不值錢,運到西方,不比瓷器便宜多少,斯蒂爾生怕趙興反悔,答應的非常快,他從懷裡掏出貨物清單,雙手奉上:「大人,這是貨物清單,請你盤點。」
趙興無所謂的接過清單,隨手遞給身邊的程旺,嘆息的說:「哎呀,這次生意虧大了,虧了兩船半的絲綢和茶葉,還清點啥,越清點越令我傷心。」
程旺陰著臉接過清單,斯蒂爾見勢頭不對,連忙鞠躬準備跑路:「大人,我去碼頭看看,吩咐船員裝運貨物的時候小心點,你放心,我親自照看,決不讓他們損壞您的貨物。」
斯蒂爾跑的很快,程旺看著他的背影,很不滿的抱怨:「老師,既然虧的很大,幹嘛要跟他做生意呀,不如……」
趙興笑了:「虧本,虧的大,那是沖他說的,實際上這批貨物賺頭巨大。你不知道,鴕鳥肉跟牛肉一個價,養一頭鴕鳥兩年就可以宰殺,出的肉跟一頭豬差不多,但利潤比豬大許多,那玩意一身都是寶,好好經營起來,簡直是數鈔票的事情。
至於那幾匹馬,我估計每匹也在十萬金幣上下,戰馬、鴕鳥足以抵償那半船瓷器,剩下的都是我們淨賺的。絲綢茶葉值幾個錢,他不是還有數箱寶石嗎,我們有猶太佬帶來的車床磨床,還有寶石加工器械,我正愁貨源不夠,這十箱寶石,一箱就能賺出一船的貨物,這次我們賺大了。」
程旺這才開心,捏著貨單到碼頭上清點貨物。碼頭上燈火通明,繁忙的卸運貨物,這時,遠處的江面上又有一艘船打出燈號要求進港,趙興起初漫不經心,等看到那艘船的燈號,很詫異:「竟是密州的船——密州的船不該在這時候進港?難道發生了什麼緊急情況……讓它立刻進港,停靠在最外面的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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