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風韻 第644章 先進和落後

    「看來果然是錢。」李易最終肯定自己的猜想，對劉斐的設想也有了某些證實。

    「錢可是好東西，真的能讓日月移位，讓鬼神推磨。」劉斐發出了感慨，可是他這些年的體會。

    商人，對錢最敏感，對用錢更加的刁鑽！

    「日月移位，成章你可太心大了！」李慕白知道是個形容，卻忍不住心裡不悅，儒家向來不屑談論金錢，更何況死胖子把金錢抬舉到鬼神莫測的程度，自然不會太高興的，不說錢你就沒別的話了？

    「子圭，你要說鬼神推磨不好定論，日月移位卻非不能。」李易主動給劉斐擋下去，他自然知道錢，應該是資本的力量，日月移位哪裡是什麼難事。

    李慕白並不了解李易真正想法，卻認為幫了劉斐說話，想想自己也有些過分了，死胖子除了錢還有什麼？當下輕聲道：「那就恭聽高論。」

    「只要你們有決心，就能不斷削弱北方經濟，給他們不斷地放血，順便得到極大的利益。」劉斐陰森森地道。

    李易心中忽然蹦出個詞，貨幣戰爭！深深地看了眼劉斐，死胖子肚子有幾兩貨。

    「說些詳細的要點。」李慕白見李易臉色莊重，明白死胖子說到了點子上，立即催促劉斐不要廢話。

    隨著劉斐借古喻今，又結合當今的櫧幣制度，讓李易想通了很多的事情。

    不能不說，蜀川也有大量的銅鐵礦山，再不濟能夠從荊湖兩路運來銅鐵，相對來說經濟穩定，各種技術相對先進。

    反觀蒙古人控制的北方地區，河南地也就是原京東京西，早就破敗不堪，又經過端平元年的大河決口，當真是赤地千里，成為了野生動物的樂園，蒙古軍每次南下，都儘可能取糧於大宋境內，只要被擋住了那就免不了失敗命運。

    沒有辦法，哪怕是蒙古軍賴以征戰的肉乾肉腸，也只能攜帶用度幾個月，沒有吃的你憑什麼打啊！

    原夏政權的軍州經過殘酷的屠殺，數百萬生民被殺的只有幾十萬，就算是經過治理河東、河北、陝西，生民還算是勉強能活下去，經濟殘破的無法和江南相提並論，甚至提鞋也不配，還要受到蒙古人的盤剝。

    大家也都是知道的，蒙古人根本不把當地人當人看，原來是肆意的屠殺滅絕，經過耶律楚才的勸諫，逐漸讓窩闊台認識到生產力的重要性，北方算是得到了些許恢復。

    但是，蒙古人依舊沒有改變思維，只是把漢人當成稅收的來源，不准漢人不許結社、集會、集體拜神，禁止私藏兵器，蒙古人被漢人打死需要償命，而蒙古人因爭端或乘醉打死漢人只需斷罰出征，並全征燒埋銀。

    還用巴里失這種貨幣斂財，一巴里失大概折合二兩銀子，把農田連同土地主人賞賜給皇親國戚，這就直接造成了經濟的脆弱性，就像是這個時代政治思想為「天下為公」，士大夫面對天下和國的選擇，往往選擇天下。

    士大夫與天子共治天下可不是說說，「君雖得以令臣，而不可違於理而妄作；臣雖所以共君，而不可貳於道而曲從」，可以說君臣之間各有職業，不可相侵。

    正如同高宗趙構能夠殺岳飛，卻無法對「天下者，中國之天下，祖宗之天下，群臣、萬姓、三軍之天下，非陛下之天下。」言論定罪，最終還是不了了之。

    蒙古人那套子東西，不過是投下分封制，也就是說帶有部曲農奴性質的分封制度，公共性的君臣關係被私人性的主奴關係代替，臣成了君之奴僕，許多大臣甚至需要入宮服役。在主奴關係下，君對於當然也是生殺予奪，想廷杖就廷杖，就如懲罰自己的奴隸，這就破壞了社會的自然互動，讓世代相承的職業不斷固化，社會也趨於僵化。

    就拿匠籍制的推行來說，不論你怎樣說趙家的不是，社會發展到這個時代，似乎有某種飛躍，工坊手工業多實行和雇制與差雇制。

    和雇就是完全市場經濟，僱主和工匠是平等且自由結合的僱傭關係，雙方可以按照契約隨時解除關係。

    差雇說是帶有強調徵調性質，只是官府需要按市場價向工匠支付酬勞，這就增加了抗市場風險的能力，哪怕經過破壞，恢復能力也是很強的，蒙古人把工匠編入匠籍，強制他們無償服役，簡直沒有人身自由。

    至於流通關鍵的過所大宋也有，卻並非那麼嚴格，要是頒發都是數州乃至數路，幾乎等同於一次性給你全國行走的憑證，遷徙算是相當的自由。蒙古人卻實行縣路引制，極大限制了人口和商品的流動性。

    賦稅制度是劉斐所為貨幣戰爭關鍵，雖說經過耶律楚材等有識之士的努力，北方地區生產得到一定恢復，只是燕京等處十路徵收課稅所，完全淪為蒙古人斂財的工具，銀幣以官府鑄造，銅錢卻非常的混亂，甚至還有巴里失價值二兩銀子，完全失去了貨幣體系的合理性和完整性。

    窩闊台不合理和隨意的賞賜制度，也造成社會物價的動盪，再加上其專事娛樂，沉湎於遊獵飲酒，造成蒙古人統治區越發的混亂，經濟體系更是不用說了，閱換系統相當不堪。

    機會，就是這樣明顯，就看你敢不敢幹了。

    「你的意思是，針對他們櫧幣的混亂，我們利用銅鐵鑄造錢幣，從銅錢入手擊潰他們的櫧幣。」李易看著得意洋洋的劉斐，語氣是相當的肯定。

    李慕白驚訝地看著劉斐，死胖子別看笑眯眯像彌勒菩薩，說謀劃的還不是尋常的毒辣，話說說到這份上他也明白，這廝壞到了淌膿水的地步。

    「這是自然，虜人限制人口、財貨流通，再加上櫧幣相當的混亂，兌換極不合理，銅錢鑄造政出多門，再加上上峰巧取豪奪，真要是出了點問題，那就是災難性的後果。」

    劉斐說的不多，卻把蒙古人統治區弊端說明白了，別看軍事力量很強，卻都是建立在馬背上的強悍，控風險能力很弱，這就是致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