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風韻第246章機會

入冬，蜀地平原尚溫暖入春，但東川北部山區，卻寒風凜凜，穿山之風，如刀割一般，發出令人心悸的哨聲。

蜀川邊地並未因蒙古軍撤退而罷戰，闊端放棄進攻大安軍，並不代表認輸，畢竟他掌握戰略主動權，手上有充足的炮灰，更有犀利無比的馬隊，矛頭轉向利州西路各州。

十一月二十七日，蒙軍進逼文州，聲言報花石峽之仇，曹友聞遣統制官全貴往援，遭遇蒙古軍數倍兵力伏擊，面對其蜂擁而來的圍攻，全貴死戰不退，最終全軍覆沒。

知文州事李安國倒是鎮定，發動軍民堅守城池，蒙古軍久攻不下，不得不轉攻階州。

數路蒙古軍會師，兵力達七萬，知階州事董鵬飛雖全力守城，卻無法擋住蒙古軍潮水般地攻勢，撐破之日他全家殉難，蒙古軍也遭受慘重損失，畢竟是山區的攻城戰，就算是炮灰損失也讓人肉痛，他們惱羞成怒第在階州治城進行殘暴的屠殺，數萬百姓被屠戮殆盡。?

戰局一片混亂，蒙古軍不斷積蓄力量，攻伐利州西路州郡，剪出沔州、大安軍以西各據點，為來年攻勢做準備，畢竟外圍勢力對他們威脅很大。

利州路利州治城綿谷縣

李易一身綠色官服，進入四川制置使司駐利州行轅，他是都轉運司幹辦公事不假，卻並沒有功名，又不好穿道袍出入軍中，只能著最低級文官的服色。

趙彥吶對李易的到來極為熱情，親自在客廳門前迎候，令幕僚紛紛側目，這個弱冠年輕人當得起制置使高抬？

分賓主坐定，相互客套幾句，趙彥吶才笑道：「不想公事竟勇武過人，此次請公事過來，卻有一時相商。」

對趙彥吶的客氣，李易仍有些吃驚，畢竟對方是制帥，統率蜀川各路兵馬，他不過是都轉運司幹辦公事，就算對方知道他是御賜的經師，就算在戰鬥中衝鋒陷陣，也當不起蜀帥屈身，制閫稱呼可不是鬧著玩的，那是蜀川五路最高軍事統帥。

不明就裡下，客氣地道：「制閫有事，但講無妨，在下力所能及，必全力以赴。」

李易還是留有餘地，超出能力他可不幹了，趙彥吶不免一笑，不要看李易是他下官，單憑人家出身道門，又是御賜的經師，便不是他所能用強，當下溫聲道：「如此便好，如今闊端雖退去，明年必會再來，形勢依然危機，卻不知公事有何策略？」

竟問他退敵策略，看來曹友聞對趙彥吶說過他對戰爭主張，只要趙彥吶不傻必有一問。

李易雖不認為是趙彥吶有禦敵能耐，卻知是說事前的前湊，也不客氣地道：「汪世顯投虜人，隴右不在我手，虜人掌握入蜀通道，恐怕難以抵擋。」

趙彥吶聞言一陣黯然，並不言語反駁，再蠢的人都明白，如今蒙古人零敲碎打，當真占據了各處重要通道，大安幾乎無險可守，只能被動進行防禦，就像一個螃蟹被斷了鉗子，只能任人宰割。

「虜人攻伐利州西部州郡，意圖威脅我大軍側翼，並探入川小路，一旦被其得逞，局勢將一發不可收拾。」

「如今之計，用重兵堅守大散、白水、仙人、七方關一線，步步攔截，酌情放棄。沔州乃利州二路樞紐，防禦重點應在此，以大安軍為依託，陳重兵防守各處隘口，保留一支可調兵馬。只要是沔州在手，虜人主力必不敢貿然南下。」李易心下嘆息，放棄了關外五州，形同姜維變諸葛策略，先就落了下風，現在只能儘可能爭取內線主動了，沔州是關鍵所在，斷不能有任何的閃失，可惜誰有信心守御？

趙彥吶久在蜀川，亦知沔州重要，猶豫地道：「防禦亦是此意，可惜連番大戰，兵馬損失慘重，兵力不敷使用。」

「我意招募流民成立三支兵馬，協助禁軍守住蜀口。」

李易心下一動，暗自揣摩趙彥吶意思，漸漸有些明悟。忍不住一顆心狂跳，還真是瞌睡有人送枕頭，他在戰後便想掌握一支武裝，卻礙於制度無法實施。

趙彥吶有意招募民兵正合他意，強忍內心波濤，臉色平靜。不過，他還有一絲疑惑，歷史上四川制置使司並未募兵，以至於端平三年，蜀川邊地守軍僅三萬餘人。

「募兵需朝廷旨意，卻不知制閫可否上奏？」慎重起見，李易還是多問一句，制置使可以招募民兵，卻不能不讓朝廷知道，搞不好會被駁回。

趙彥吶並不介意李易質問，反而很讚賞其謹慎，只有謹慎的人才有潛力，才值得去下大力氣拉攏。當下善意一笑，溫聲道：「朝廷已然恩准，各部損失短期無法補充，才招募各州流民，花費也要蜀川自行解決。」

靠，典型的讓人出力出錢，朝廷那些老狐狸沒個善茬。

御前諸軍損失較大，若要把四川四支主力全員補齊，須得招募三萬人，不說效用俸祿讓人瘋狂，就算是軍兵每日也有一百鐵錢，三升米，開支之龐大足令朝廷為難。

蜀川原有十餘萬禁軍，到了寧宗時僅剩七萬餘，其中原因很多，但軍費開支是消減重要原因，養不起啊！

民兵供養費用較低，戰鬥力相對薄弱，說白了是招募上戰場的炮灰。用這些民兵組成的鄉卒，對要地進行守御，最大限度消耗蒙古軍，為各處御前兵馬爭取時間減少損失。

不過，他聽趙彥吶口氣，便是民兵朝廷也不願供養，甚至有所限制。也難怪，全面開戰僅幾個月，大江水道面臨威脅，行商不濟，市面蕭條。大軍平時消耗便已驚人，戰事費錢，更是直線上發生，正是年末，各地稅賦尚未解納，朝廷軍費自是告癟。

四川各路總領所銀錢，大部分就地用於官俸、軍費，但也需朝廷許可，如今仗打的激烈，花錢如流水，一個字「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