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司真不是人幹的活,儘是得罪人的差事。
和百姓產生摩擦,乃是常有的事。
繡巷,從其名字也猜得出來,以刺繡為名的街巷。
東京城作為北宋的國都,後來被稱作「汴梁」也作「汴京」,是此時世界政治、經濟、文化交流中心,而刺繡在北宋年間是手工業中一個重要行業,所以當時稱作「宮廷繡」的刺繡,因開封古時稱汴梁城,所以就有了汴繡之稱。
汴繡與蘇繡、湘繡、粵繡、蜀繡合稱為中國五大名繡。
皇宮設有「文繡院」,聚集三百多名繡女專為皇帝王妃、達官貴人刺繡服飾和繡畫,所以宋繡亦被譽為「宮廷繡」或「官繡」。
當時皇帝的龍袍,官員的朝服、烏紗帽、朝靴皆為宋朝刺繡精品。
後宮寂寞。
許多嬪妃就喜歡刺繡來打發深宮寂寞的時間。
這其中,曹皇后就喜歡刺繡,她的繡品功夫了得。
甚至趙禎的龍袍,都是她親手縫製的。
刺繡行業與其他手工業一樣,分為官營和私營兩類。
手工業中著名的絲織,刺繡業由政府中少府監掌管。
私營的刺繡,以繡巷聞名與世。
街道司每日都來巡邏,防止有人占道經營。
不過他們管理相對寬鬆的多,路邊是允許擺攤的。
由街道司規劃出一定的範圍,你不能占道經營,阻礙馬車通行。
「繡巷灑水,街道肅清!繡巷灑水,街道肅清!」
凌大寶,帶著幾個同僚,每個人手裡抱著個水罐子。
他們用高粱做成的掃帚,從水罐子裡取水,撒濕街面,以防止塵土飛揚。
「凌大寶,瞎了你的狗眼啦!你灑水都灑我青布上了,我這還怎麼賣!」
一個長相醜陋,滿臉橫肉的婦女叉著腰攔在路口,指著凌大寶破口大罵。
「王大娘,不是跟你說了麼,別在大路上擺攤。
退後五尺,還能撒你布上麼。」
凌大寶抱著水罐子,站在一旁。
「嗨,我說你個狗東西,拿著雞毛當令箭啊你!這麼多擺攤的你不管,為啥偏偏針對俺。
我若是把這攤子放在這牆角,有誰還能看得到。
你們站著說話不腰疼,大路這麼寬敞,不夠你兩條腿走的麼。
別以為在街道司做了個狗腿子,就覺得自己吃上皇糧做了人上人了,我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老娘我就在這擺攤了,你能拿我怎樣!」
街道司職權有限,除非是重大場合,他們會有都水監的人統轄。
平日裡,都是一些和百姓雞毛蒜皮的矛盾爭執。
而朝廷對於百姓一方面持寬容的態度,另一方面又期望街道司能約束住百姓。
是以,街道司的人夾在中間,其實是很難做的。
像是這種占道經營,不管吧上峰會追究你監管不力的責任。
管吧,鬧大了朝廷往往又向著百姓。
即便是被罵的狗血淋頭,凌大寶只好還陪著笑:「王大娘,您是老好人。
您把這攤子往後挪挪,我也好交差不是。
灑您青布上水是我不對,我給您陪個不是唄。」
其實大多數百姓還是講理的,若是互相體諒許多矛盾就很容易調和。
但也有一些蠻橫不講理的人,比如王大娘之類這種蹬鼻子上臉的傢伙。
「我呸!你灑了我青布上水,還想讓老娘挪攤子?
我說凌大寶,你怎淨想這美事呢。
你以為你是誰啊,有道是朝中有人好做官。
怎麼,你一個小小的街道司小廝,莫不是真以為自己是個官,朝中有人不成。
不知是那位侯爺是你兄弟呢,還是那位伯爺是你家親戚。」
「他是我兄弟。」
一個冷冷的聲音響起,凌天揚,他帶著大牛二虎來到了繡巷找到了凌大寶。
此時王大娘的攤子前已經圍了不少人,看熱鬧是大多數人的天性、人們悄悄議論紛紛,看凌天揚這身打扮,絕非一般人。
不是達官顯貴,就是富商大賈。
王大娘上下打量著凌天揚,明顯的她有些孱了,聲音也低了八度語氣也客氣了許多:「你又是什麼人,你和大寶是兄弟?」
二虎得意洋洋的大拇指一翹:「這位是我們家侯爺,當今聖上親封的勇敢候。」
眾人立刻炸了鍋,還真是個侯爺。
王大娘怕了,加倍讓他吃驚的是,眼前這位侯爺居然是凌大寶的兄弟?
有這麼一個強大的靠山,凌大寶還不得上天啊。
再看凌大寶,也是嚇得說不出話來:「侯、侯爺。」
「什麼侯爺,我以前不是說過麼,咱倆是兄弟。」
凌天揚拍拍他的肩膀。
兄弟,一個草民和侯爺稱兄道弟,嚇得凌大寶縮了縮脖子:「侯爺莫要捉弄小人,小人是什麼身份,怎敢在侯爺面前稱大。」
「老子說話一口唾沫有一個釘,說好了咱們要斬雞頭燒黃紙結為八拜之交的。
大牛二虎,你倆去買些供品,咱們到前面城隍廟結拜。」
凌大寶差點嚇尿,他的幾個同僚也嚇得不輕,這侯爺是怎麼了。
自降身份和一個小廝結拜,傳將出去不怕人笑話麼。
大牛二虎去買了香,還有一隻雞一沓黃紙。
眾人浩浩蕩蕩來到了城隍廟,當著城隍爺的面,擺上香案,殺了雞頭喝雞血。
凌天揚舉著血酒,和凌大寶碰了下碗:「大寶兄弟年歲幾何?」
凌大寶被嚇得不輕,結結巴巴的報了生辰。
凌天揚年長他兩歲,稱大哥。
凌大寶是二弟,凌天揚很認真的和他結拜起來。
「好兄弟,二弟,你我今日拜了把子你就是我二弟。
日後在京城有什麼事需要照應,隨時知會一聲。」
凌大寶尚自瑟瑟發抖中:「候、侯爺,我、我...」 「候什麼爺,叫大哥!」
凌天揚怒了:「怎地,你我斬雞頭燒了黃紙,還在城隍爺面前賭咒發誓。
你想反悔不成,叫大哥!」
凌大寶戰戰兢兢結結巴巴地:「大、大哥。」
凌天揚哈哈大笑,對著圍觀的眾人一抱拳:「諸位街坊四鄰,我與大寶兄弟結為八拜之交。
日後不免勞煩諸位高鄰照顧,我這兄弟在街道司做事,大家都給個面子。
說是有人鬧事,想給我二弟找麻煩,休怪我翻臉不認人了!」
完了,這凌大寶還真是朝中有人。
人群中的那位王大娘嚇得縮到了後面,低頭悄悄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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