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結交
城榜下卻空無一人,俗話說「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釘」,見空無一人,那幾個兵丁也便懶洋洋的坐在那裡,曬著太陽,說些閒話。吳大牛也不想惹人注目,看看日頭已晚,便要進城,卻見那城門口卻有兩個便如蒼龍騰空,筆鋒刀削的大字「應天」。原來卻是到了東京旁的應天府。
吳大牛心驚膽顫,只恐那城頭會貼出捉拿自己的告示,待要不入城內,又恐沒有打尖落腳的地頭,便將那頭壓得低低的,只管朝門口行去。
畢竟是應天大府,儘管已經是日落時分,卻仍人頭孱動,那販夫走卒俱流水一般的從那城門口過,城門幾個游散兵丁,也不盤查,只是守著那門打著盹,間或用眼兒斜睨,只若不鬧事,便不來干涉。
吳大牛低著頭,只顧匆匆而入,卻聽得身後一聲春雷也似的聲音喝道:「兀那漢子,還不停下?」吳大牛心驚,只道有人要拿自己,正是:好漢脫身千里行,卻又擋路遇兵丁。只為逃得冤屈案,不曾又要虎口生。
吳大牛心驚膽戰,回過頭來,卻見一位巡檢,紅臉的漢子,生的甚是魁梧,帶著三兩個看門守城的兵丁,拿了兵器,對著一騎著高頭棗紅大馬,遠遠奔來的漢子。豈知那漢子神色慌張,一頭撞了過來,對那兵丁喝道:「發了馬顛,卻停不下來,快快讓開,不然衝撞了軍爺!」
只是那馬端的快速,只顧騰蹄邁步,望那為首的巡檢衝撞過來。那巡檢大驚失色,正要躲避,卻又躲之不及,眼見得那馬鐵蹄上揚,便要踏將下來,便驚得一跤跌倒,閉目待死。說時遲那時快,只聽得耳邊一聲斷喝道:「畜生敢耳!」便又聽到馬嘶悲鳴之聲,卻並不曾見那馬蹄落下,只覺得衣領一緊,便被人從地上提起,這才睜開眼睛。
那巡檢卻見一大漢,已然一拳擊中那馬首,嗎烈馬悲鳴一聲,生生被那大漢一拳擊的倒退了數步,前蹄一軟,已然跪倒在地。拿馬上的漢子,一個倒栽蔥,便摔了個三魂悠悠,七魄蕩蕩。那烈馬掙扎一陣,才奮起前蹄,打了個響鼻,靜立一旁,不再動彈。
那摔倒的漢子,曉得闖了禍事,也顧不得扑打身上灰塵,雙膝就貴在那巡檢面前,痛哭流涕道:「驚恐了軍爺,小人自知有罪,不敢望軍爺饒絮則個!」
那巡檢怒氣沖沖,待要發作,卻看那降馬的漢子一眼,喝道:「若是按律,你這般妄圖謀害之舉,便是治你一個死罪,也是應當,只是今日是這位好漢降伏了狂馬,卻也要聽聽這位好漢的意思!」說罷只拿眼兒看著那降馬的漢子。
那人趕緊膝行幾步,爬到那降馬漢子面前,只顧磕頭道:「還望好漢爺饒絮美言!」
那降馬漢子點頭道:「日後只管約束好你的馬匹便是,莫若在做這般舉動,不然今日就算倖免,日後也是傷身害命的行徑!那軍爺饒你,洒家也無話可說!」
那巡檢卻點頭笑道:「既然如此,今日便饒你便是,若是再有此舉,定要拿你法辦!」言罷,一聲斷喝道:「還不快牽了你那遭瘟的畜生快滾!」
那人趕緊磕頭,爬起身來,只顧牽了那棗紅馬,趕緊入了城中,卻不敢再騎。那巡檢見那人去得遠了,轉身卻見那降馬的漢子,正收拾起方才放落的物件,正要進城。便拱一拱手道:「今日得好漢搭救,大恩難報,卻不知好漢名號,正要請教!」
那降馬漢子笑道:「洒家姓吳名大牛,卻無名號,不敢勞動巡檢大人動問!」
那巡檢便笑道:「原來是大牛兄弟,在下姓黃名彪,平日裡多的江湖上的好漢送了一個綽號,喚作『黃獅頭』,方才見大牛兄弟神力,甚是敬佩,在下忝為一城巡檢,卻也是專好結交那義士豪傑,大牛兄弟若是不嫌棄,便由在下做東如何?」
那降馬漢子卻是那吳大牛,只因一時意氣,見不得那畜生傷人,便一拳擊退那棗紅大馬,救了這巡檢一命。看著巡檢說話又甚合自己心意,便道:「既然大人看得起俺,洒家恭敬不如從命,只管叨擾便是!」
那黃巡檢大喜,立時與那城門軍士交代了幾句,便攜了吳大牛的手,只顧往那城中而去。
卻道這應天府城,果然繁華,雖是日頭將落,也是人流往來,比肩接踵,店鋪里挑幌兒的,只是旌旗漫天;沿街中叫賣聲的,卻道南北腔調。一路行了不遠,便揀了一個疊樓的酒店,只管拿往樓上的雅閣兒上去,那小二識得是巡檢大人,高聲唱喏,只管將兩人迎進,斟樂樂茶水,那小二道:「巡檢官人,今日卻要打多少酒?吃甚下飯?」
黃巡檢道:「先打三角酒來,下飯菜卻要好的!到時一發算錢還你!」
那小二答應一聲,不多時,那酒便來,那雞鴨魚肉等菜餚流水一般的端了上來。又滿滿的為兩人篩滿了酒盞。
那黃巡檢道:「你且下去,若是再要時,便來喚你!」那小二答應,下得樓去。
黃巡檢將盞兒舉起道:「今日得好漢仗義,只得水酒一杯,在下先幹了便是!」說罷,也不管大牛,一飲而盡。
那大牛也不做作,將盞兒端起,一氣飲了,又自斟一杯,便道:「當不得好漢的名頭,想巡檢大人也是豪爽之人,俺也便借花獻佛,再敬大人一杯。」言畢也幹了。那巡檢也一發乾了。兩人又吃了一些菜,又較量了些槍法,說的入巷,那黃巡檢帶著醉意,伸手扶住大牛手臂,便道:「今日在下卻要接著酒興,要來結交於你,若是瞧得上,我等二人結為兄弟若何?」這黃巡檢見吳大牛也是個豪傑義士,又是有些身手,看他降馬手段,便心存結交之意,現趁著酒興,一發說將出來!
吳大牛卻嘆道:「大人看得上,原本在下心意也是見大人豪爽,是個英雄豪傑,心生結交之意,只是如今俺卻是個喪家之犬,去留不隨人意!」
那黃巡檢便道:「卻是何事?」
吳大牛見著黃巡檢也是個仗義之人,便將遭人陷害,被迫離鄉背井之事一一道出。那黃巡檢果然是個性烈如火之人,聽得冤屈之處,更是一掌拍在桌上,圓瞪雙目,鬚髮皆張,怒道:「若是在下,便一刀結果了那虛情假意的人皮畜生,賣友求榮的腌臢潑才!生生被氣煞!只是你那兄弟名喚蘇文的,卻端的好身手,讓人敬佩,若是能夠結識,卻是在下的福氣。」言罷,又慢慢坐下,搖頭嘆息。
吳大牛便笑道:「我那兄弟卻也是個仗義重情之人,只是心思太軟了一些,不然也便不會有今日的禍事。只是我那日逃得匆忙一些,沒來及通知我那兄弟,心中甚是愧疚,也不知我那兄弟如今卻如何了?」
那黃巡檢嘆道:「自古義士多遭難,向來小人逞奸雄。可惜,可惜!」
吳大牛便道:「大人現在已知,俺卻不是個自由的人,若是難夠脫去這冤屈的官司,也不待大人說,俺也是要和大人結交一番的!」
那黃巡檢忽然站起身來,慷慨陳詞道:「好漢也是顧慮頗多,若是真心結交,豈會在意這些小事?再說好漢也是被人冤屈,今日在下若是不能與好漢結交,便是一大恨事,還望好漢不要再做推辭之言,也便了了在下一個心愿!」
吳大牛見話說到這份上,便也激起了豪情,也站起身來,將兩人的酒盞斟滿,舉起道:「我若再推卻,卻是一個矯情做作的人了,算不得真好漢,好,吃了這杯,俺們就是兄弟了!」
那黃巡檢大喜,將酒盞端了,兩人俱一飲而盡。又各自敘說了年輪,吳大牛卻大了黃巡檢兩歲,便被那黃巡檢換做哥哥。一頓酒,只吃的日頭西落,街頭掛燈。兩人俱有些酒意,那黃巡檢又問道:「看這天色已晚,哥哥可有出處?」
吳大牛笑道:「我只是個亡命的人,哪來什麼出去,只尋的一個地方打尖,胡亂過的一晚便是!」
黃巡檢笑道:「若是如此,卻好辦,莫若哥哥暫時住在兄弟那裡,也算是做兄弟的一番情意!還望哥哥不要推遲便是!」
吳大牛也不推遲,便答應道:「如此也罷,只是叨擾了!」說罷,收拾傢伙,便隨著那黃巡檢徑往下了酒樓,投了黃巡檢家中安歇。
這黃巡檢自從與吳大牛結交,便日日較量槍法,說些江湖中豪傑義士的勾當,好不快活,又日日請吳大牛吃酒,甚事歡快!只是那吳大牛卻懷著心事。知道這黃巡檢真心誠意,但自己畢竟又是官司纏身之人,怕是一日要連累與他,只是思量著要尋個可以安身的所在。
這日吃罷酒,吳大牛嘆息一聲。那黃巡檢忙問道:「卻是何事擾了哥哥的心神?」
吳大牛道:「這幾日得兄弟盛情,日日款待,只是兄弟現今雖是被人構陷,卻也是身陷官司,怕那日便連累了兄弟,如今只想謀個可以安身的地方,卻不知何處尋事!」
那黃巡檢大驚道:「莫不是做兄弟的招待不周?惹得哥哥不快?」
吳大牛搖頭道:「卻不干兄弟的事,只是俺自己尋思來的!」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78s 3.6809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