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殺賊
且說那譚海、馬武,狼狽逃了出來,只帶的六七百殘兵,其餘人等皆被自相踩踏而死。一路但聽鼓聲震天,漸走漸遠。一行又迤邐來到那迴路,卻是先前的那山谷險要之地,也顧不得許多,奔逃不顧。又聽得一聲鑼響,斜徑里又殺出一隻人馬,為首之人,為首之人,昂首立馬,頭戴魚翅紅纓盔,身披絳色魚鱗甲,好一個英武的將領!
那譚海勒住了馬頭,喝道:「你是何人?卻不敢光明正大,只弄一些鬼魅伎倆,算不得真英雄好漢?若是識趣的,便放了我等過去,不然,定當一刀將你斬作兩段!」
那將領哈哈大笑道:「似你這等惡賊,只管殺人越貨,劫人錢財,今更是膽包了身體,只管要攻城下地,搶劫州府,若是放你過去,還有天理不成?」
譚海怒喝道:「你自找死,怨不得爺爺了,拿命來罷!」只管挺起長刀,就朝那員將領衝殺過去。卻聽得一聲號角,兩邊山坡用處無數軍士,令旗招展時,矢石俱下。真是一番慘烈景象,但見:中箭者嚎哭轉徙;中石者,肝腦塗地。血沃沙土,卻成山中溪流;陰風起時,直見人間地獄。
眼見得六七百的人馬,轉眼間便覆滅頃刻。那譚海也顧不得,雙目俱裂,對那馬武道了一聲:「兄弟,我等各自上前衝殺一陣,若是能夠脫得這牢籠的山谷,卻不忘了去投那大嶼山金錢豹關漢便是,我等兄弟自在那裡相見!」
那馬武點頭應諾。只聽得譚海將長刀朝那員將領一指,喝道:「來將可敢通姓名否?」
那員將領又大笑道:「有何不敢,本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蘇名文,你家老三赤發鬼鮑勝便是本官擒拿,若是想要報仇,只管上前!」
譚海一聽,怒喝道:「原來是你,真是冤家路窄,卻送上門來讓我報了此仇!」只將那馬韁一縱,夾緊了馬肚,挺刀來戰蘇文。
蘇文策馬奔馳,兩人雙刀交錯,卻是一場好廝殺:一個如蛟龍出海,一個似蒼鷹搏兔;一個豎劈橫砍刀勢如霹靂,一個直戳砍挑刀勇似奔雷;一個似要衝開九曲雲天,一個更是泰山橫路當前。
那譚海戰了兩合,直覺不敵,叫道:「好個使刀的豪傑,端的厲害,日後再與你較量!」一夾馬肚,只管就逃。那蘇文豈容得他從容脫身,快馬從後趕上前去,一刀當頭斬下。
那譚海只聞頭上風過,脖頸微涼,伸手摸時,卻是滿手熱血,那頭顱早已不在頸上。但見一個好大頭顱沖天而起,一腔熱血化為碧泉。蘇文只吩咐軍士喝道:「去撿了那頭顱,本官也好邀功!」
回身再尋那馬武,卻不見人影,早有軍漢稟告,說那騎馬的賊首,見勢不妙,已經往回逃了。蘇文便縱馬往回尋去,卻仍不見蹤影,待到那張誠引了前軍上前,兩廂會和,又尋了一陣,不見那馬武,只得罷手。這一仗,只將那千來人的匪徒剿的一乾二淨,而官府軍士卻只十餘輕傷,卻是因要拿賊邀功,奔走的急了,自身跌斷了腿兒的。若不是走了那馬武,便是圓滿功勞!蘇文先自派人去那揚州府衙報功,又打掃了戰場,便與張誠引得勝之軍,押著數百俘獲的賊眾,往揚州城而回。
卻說那林府尹自蘇文安排殺賊的計謀後,有些放心不下,將滿城餘下的兩三百軍士與那一眾衙役俱安排上了城牆,又備齊了大鍋滾油,箭矢滾石,只待那賊寇殺到之時,還能抵擋的住一些時日。自身卻與那姚鉉等人在內衙商討計策。
那姚鉉本是轉運副使,卻因落在揚州邀友探訪,又想那秦淮風月,流連的久了些,不想出了這等事,又不好獨自脫身,使人說負了朋友之義。自在心裡暗自嘆氣,只怪時運不濟。而那林逋、潘閬則神色自若,侃侃而談。
這四人計議良久,卻又沒得奈何,俱各自嘆氣,眼見得那午時便要到了。那林府尹便道:「卻不知那蘇文進行的如何了,我等不如去那城頭張望如何?」
那姚鉉只是不肯,勸道:「林大人何不等等,若是蘇文成功,定會有那報信兒的人。若是大敗虧虛,惹得賊眾前來攻城,你我文弱書生,如何能夠抵得過那如狼似虎,兇狠惡毒的強人?若是在城頭出醜,反而影響軍心,動搖了根本!」
林府尹一聽,又躊躇起來,那林逋搖頭道:「說的雖有些道理,但府尹大人身系一府之安危,豈能因小小盜賊便心生畏懼?」
那潘閬也點頭稱是道:「姚大人可不去,但府尹大人卻是要去的!」
那姚鉉一聽,站起身來,冷笑道:「為何我可以不去,府尹卻要去?難不成逍遙老弟忘了我還是兩浙路轉運副使不成?」
潘閬亦冷笑道:「若是兩軍對峙,寶之兄方才那些言語,卻是教唆主將臨陣退縮,是以我便道你去不得也!」
那姚鉉怒極反笑,一手指著潘閬道:「某卻不屑於逞這匹夫之勇,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若還是這等不聽某勸告,那某便只有告辭了!」說罷,便一拂衣袖,只衝那林府尹與林逋拱了拱手道:「我先告辭,若有事情,只管再來相告於我便是,即便那盜賊破城入室,我定當提三尺之劍,與之周旋到底!」一言已畢,也不看那潘閬一言,徑直就出了內衙。
林府尹跌足叫苦道:「這盜賊未至,卻自家裡起了風浪,卻如何是好?」又一便吩咐近旁三兩個僕役道:「還不跟著姚大人?若是這盜賊果真來了,便保護著姚大人離開便是!」那三兩個人答應一聲,便循著姚鉉而去。
潘閬見姚鉉作色憤怒而去,只是冷笑。林府尹搖頭嘆道:「此番卻是得罪了寶之兄了,我等兄弟四人,如因此事齷齪,卻不是美事,想來寶之兄也不過是擔心我等身家性命,也是一番好意,逍遙老弟卻是過激了一些!」
潘閬嘆道:「若是如此意思,那卻好些,如是心中另有所想,我等也不自知。我只知道,現下正是鼓舞士氣,激勵軍心的時候,為何卻做出這般畏懼的舉動,大漲了賊寇的氣焰,滅了自家的威風。自古道:賊不與官斗。如是聽得他的言語,豈不是本末倒置了?」
林逋也點頭道:「逍遙兄說的有道理,想來也是寶之兄畏懼過甚了,且那盜賊勢力並不雄壯,想來攻城只是壯其氣勢而已!奈何如此畏懼?」
林府尹見兩人皆如是說,便不再複議什麼,便道:「既然逍遙兄與君復兄如是說,我等一起去那城頭張望一回,可好?」
林逋與潘閬一齊起身道:「正該如此!」
三人正要正襟出行,卻見方才一奴僕匆匆而返,只對那林府尹道:「老爺,方才那姚老爺托我轉告一聲,只說他與某人意見相左,既然聽不得他的建議,那姚老爺便收拾了行李,帶了僕從,從那西門走了!因此告訴老爺一聲。
那潘閬聞言,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只道:「果然是個『提三尺之劍,與賊周旋到底』的兩浙路副轉運使啊!發的好弘誓大願,當得好朝廷的大員。可惜,可嘆!」
那林府尹與林逋聞得此消息,俱是目瞪口呆,做聲不得。只囑咐那奴僕,不得將話外傳,然後揮退,又一屁股做倒在椅子上,因道:「這不是亂我軍心否?」
那潘閬笑道:「這也是個好事!」
林府尹驚道:「為何又是好事?」
潘閬大笑道:「若是這姚大人在此,便是要亂了軍心才是。今日幸得他離了這裡,大人只需將這消息封住,便不會有人知曉,鼓舞士氣時,也沒有了那風涼話兒了!豈不是好事?」
林府尹不由苦笑道:「這是何等時候了,只管還來消遣!也罷,且不去管他了,我等還是上城頭一觀罷了!」
且說那林府尹與林逋、潘閬三人一齊上了那城頭,眼見得到了午時,卻不見那盜賊的人影。府尹手搭涼棚觀望了一陣道:「此時不見那盜賊蹤跡,難道被那蘇文拖住了不成?」
潘閬點頭道:「有些道理。若是那蘇文能夠拖住盜寇,也能消耗得他幾分的力氣人馬,待到這揚州城下,便是人困馬飢,檣櫓之末了!又為何懼之?」
那林逋亦點頭道:「言之有理,若是那盜賊再整人馬前來,卻又過了一些時日,朝廷的官兵也要到了,難不成還要怕他?到時攻守之勢易矣!」
林府尹點頭稱是,又嘆道:「只是苦了那蘇文了!」
潘閬道:「如此忠義之士,正是求仁得仁的時候,大人完全可在剿滅盜賊之後,為他立個宗廟祠堂,讓他享用香火便是,也算是成就了他的英雄美名,世代傳揚。卻可惜我卻無有如此的機會,成就一番忠烈名聲。」
三人正說話間,忽聽得附近一名軍士大聲喝道:「前面來了一隊人馬!」
三人忙朝那城外望去,遠遠只見一隊人馬緩緩逼近,雖看不清衣帽,但那人馬卻有近兩千之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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