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沒事 第一百四十四章岳都監立功意切生怨謗

    直說寇準毒算。使得蘇立重掌寧海軍,聽聞此言。蘇必見。驚。暗道:這寇準卻是哪門子算盤?卻叫我重掌寧海軍?待心中細細盤算,便不覺啞然失笑。這寇準倒是盤算的好。若是自己重掌了寧海軍。那高太尉便如斷了一臂。如今這禁軍又在自己統領之下,雖無實際控制,然畢竟有陛下聖旨名分在此,日後且又得算計,如今藉故與我親近,結為兄弟,端的好算計,好謀略。

    只是這寇準今日如此待我,卻是為何?我與他相交,不過泛泛,如此大事,卻交代與我這與他還不曾多相與之人是何道理?心中猶豫,沉吟半晌才道:「相公所慮甚是,只是下官亦是官家臣子,若是官家有命。我又豈能不尊,何處何從,卻不是我這座臣子之人所慮,大人厚意。下官只怕多半要辜負了的。」

    寇準似早知蘇文如此說道,便呵呵一笑道:「無妨,今日我等也只飲酒,即便不能相就,也有你我二人兄弟情分在此,事成與不成,卻無甚緊要處。」因又勸飲了幾盞,敘了一回閒話詩詞書法,蘇文方才告辭,那寇準一徑兒送到門口去。方才惜別。

    蘇矢辭了寇準,徑回府上,獨自思慮一回。不覺恍然而悟,原來這寇準不過是試探他心思罷了,如今高太尉在朝中咄咄逼人,借楚王之事大加排斥寇準,使得他深感不安,便想藉機來與蘇文相交。今日這寇相公親自送出門來,只怕便是要使得人看到,自己與他甚是親厚。只怕那門口一番親熱,早被人瞧了去,傳到哪高太尉耳中,卻不知那高太尉又做如何之想?

    想通此節,蘇文不覺啞然失笑,寇準宴請自己,卻不是看自己如何應承他,而是要叫人知曉,自己與他親厚就是,那所敘之事,不過掩飾。應與不應,皆無關緊要。只是若那事能成,倒也使得蘇文撿的偌大便宜,心中又微微有些意動。

    一念及此,便急傳了王安甫過來。請入書房中,與他將今日之事細細說了一番。那王安甫大笑道:「此事大人不妨應承下來,若真箇如此,大人便又龍出淺水之時。」一言畢,只殷勤懇切望蘇文。蘇文不甚在意,並未細細思索著王安甫違禁之詞與深意,便點頭道:「如此也罷,只待日後與他再商議,如今這楚王欲動,先生早去與吳大牛分說。」

    王安甫聽聞此言,見蘇文面色不變。亦無追究之意,便應承下來,心道:看大人如此,若真是龍出淺水,如今這勢也有了,若真箇能夠自立於江南,放好大展拳腳。一念及此。便辭了蘇文,一徑兒尋那吳大牛去也。

    王安甫與軍中尋吳大牛,卻聽得集後耳邊悶雷也一聲道:「先生在尋甚麼則個?說與俺知曉!」王安甫駭了一跳,顧首望時,卻正是那吳大牛。便笑道:「難怪卻尋不著你,原來躲在我身後嚇人,這些時日不曾見你,倒見得你快活。」

    吳大牛悶聲道:「哪裡快活了。這岳大路卻是個悶性子的人。終日行一些規矩,又與哥哥的不同,使人好生氣悶,偏生哥哥交代,不得尋那廝晦氣,這些時日倒是生生悶死俺也,先生幾日即來,便與俺大牛一同吃幾盞酒才好。」也不待那王安甫應承,便一把扯了他去了就近一家酒肆。

    兩人上得樓來,撿了一家齊楚閣兒坐了小二上來唱喏道:「官人吃甚酒?吃甚下飯?」吳大牛便喝道:「先打三四角酒來,菜餚只撿好的上就是了。只管來羅唣,這裡也用不著你,再那些大碗來,好篩酒吃。」那小二聽了,急急下樓準備不提。

    少時,酒菜都上來了小二告了罪。便下樓去。這閣兒里便只得兩人相就。那吳大牛與王安甫篩了一盞,自己卻將那杯盞放在一旁,使個大碗來篩酒吃,滿滿灌了一口笑道:「果然爽快,這些時日嘴裡卻是要淡出鳥味了。那廝規矩偏生多,卻不許在軍中吃酒,哪得我哥哥那般?今日先生來了,也顧不得那廝的規矩了,先吃了這幾碗酒在說話。」

    頃剪,那吳大牛便灌了七八碗酒,微微有些醉意,笑道:「先生今日來,想必是哥哥有些事情吩咐與俺吧,俺也等的焦躁起來,岳大路這廝謀奪了哥哥的寧海軍,俺心中早就不忿,先生只管說,要俺大牛如何行事?」

    王安甫笑道:「你卻如何知曉,我來便是大人吩咐有事與你?」

    吳大牛斜眼睨視了王安甫,笑道:「先生乃是個謹慎拘謹之人,俺大牛平日裡。也不敢與先生多親近,先生如今卻來尋我,若是哥哥有事交待,俺又豈能與先生在此相會?先生是讀書之人,俺大年卻是個粗人,雖粗,卻也有些精細,因此便知。

    王安甫大笑道:「都說大人帳下第一猛將吳將軍人粗心細,今日果然如此,若不是吳將軍吃得著七八碗酒。只怕還說不出這等讓我刮目相看的話兒來。」

    吳大牛便笑道:「先生只管羅唣,且…乎哥卻是有何事吩咐干我。」面說    靠沂了王安請,大道!「先生說話只管直說就是。俺等皆是輔佐哥哥的,便是刀山火海,俺也是去得的。        。

    王安甫便道:「且附耳過來。」吳大牛便附過耳去。王安甫便如此這般的說了一番話,那吳大牛聽的果然是喜笑顏開,言畢,放笑道:「哥哥果然如此,俺卻是早知哥哥斷不會棄寧海軍與不顧。莫說這般。這寧海軍乃是哥哥一手拉扯起來大軍,軍中只愕哥哥將令,若是別個要拿兄弟們性命不顧,只得俺大牛一聲,卻還有那個情願與那岳大路一夥?。

    王安甫點    頭,心下暗道:這吳大牛粗雖粗,然大事卻也精細,如此大人所囑咐之事,當可放下心來。兩人又敘了一會話,那吳大牛再吃了四五碗酒,吃了些肉,方才醉醺醺與王安甫道別。那王安甫見此,放心不下,要送吳大牛回營中,吳大牛卻大笑道:「才吃得十三四碗酒。如何便醉了?先生但請回去。我自回營一面說,一面搖晃了身子,徑往營地去了不顧。

    那王安甫無話,便與吳大牛作辭而去,徑回府上不提。卻單道這吳大牛吃得熏熏的,徑往營中去。但見那營門口守衛笑道:「將軍哪裡吃酒了?方才那岳將軍前來巡營。卻不妨問起將軍出去,小的們不敢多話,那岳將軍氣惱起來,正與中軍帳中發火。若是將軍回營了,需要小心提防才是。」

    那吳大牛卻笑道:「你卻不是那王小二麼?今日怎地在門前當值?。那王小二聽聞吳大牛問起。不由心情激盪起來,喘息愕急促起來。忙道:「原來將軍記得小的。小的不過在將軍手下一小卒罷了,卻不想將軍如此記掛,這些時日。正好輪值,先前那當值的,因前些時日得罪了那岳將軍,吃那將軍調了去守庫門,因此才調的小的前來把守大門。」

    吳大牛又道:「若是俺與那岳將軍翻臉,你卻是向我多些還是向那岳將軍多些?」

    那王小二一聽,便笑道:「將軍問這話,卻是差異,那岳將軍豈能與將軍相提並論?我等寧海軍卻是蘇大將軍與將軍一手帶挈出來,軍中但有號令,怎能聽候他人使喚?說不得將軍與那廝火併之時」的還能湊合上幾下拳腳。俺心中只是不忿,分明大將軍立了潑天的功勞,卻還要受得小人唆使陷害,把我等皆棄之不顧。」臉上神色頗為憤憤。


    吳大牛便笑道:「無妨,且讓這廝們先得意幾日,到時且聽我號令就是一面說,一面往那營中行去。方至自身營中,便有一軍漢悄然過來,見了吳大牛,便忙忙道:「將軍可迴轉了,那岳都監在中軍帳發怒,正撒氣於將軍麾下那王忠、黃鏗、張武、聶勝、郭修武等正偏將軍。聽聞將軍回營了,便使得小的來請將軍過去。」一面又小聲道:「將軍可小心在意,那岳都監正惱怒中。

    吳大牛笑道:「我自省得,卻還不將這廝放在眼裡。」一面說,一面便徑去那中軍帳中。待進了帳。果然見手下一般將軍正立於中軍帳下。那岳都監正一臉怒氣,坐於帳首案前。見的吳大牛進賬,便冷哼一聲道:「原來是吳將軍到了,卻有失遠迎

    吳大牛怒道:「你這廝恁地如此說話?卻拿話來擠兌俺,說什麼遠迎不遠迎。你這般作為,莫不是耍給俺個下馬威,使得俺好安心服你麼?。一面說,一面大喇喇扯了一把椅子,自坐了。

    那岳都監氣得渾身發抖,然也知此人乃是寧海軍第一猛將,軍中素有威望,又曾是蘇文心腹之人,強自忍了一口氣道:「今日尋你。殊不為他事,乃是軍機大事。我素知寧海軍重視軍紀,沒得散漫之人,將軍當要做全軍表率才是

    吳大牛聽聞此言,便不怒反笑道:「俺在寧海軍日久,自知曉規矩。難得一個後生這般說話?也罷。既是軍機大事,俺也不與你便宜說話,你只管道來,俺聽著見吳大牛如此說話,兩旁王忠、黃鏗等正偏將領俱各微笑不語。

    岳都監便振奮了一些精神,這才道:「高太尉今日來傳旨,說那楚王領兵十萬,出興慶府,直奔應天府而來,遇河而渡,逢山開路,一徑兒離應天府不過兩三百餘里,如今陛下下旨,要我等寧海軍為此戰先鋒。蘇大將軍領禁衛軍為正部,前往迎敵。今日便是商議著出兵事宜

    吳大牛悶聲道:「俺等寧海軍卻如後又要做先鋒?這如今事事爭先。卻又不及時修整,如何能與那楚王十萬禁軍相持?自與遼人大戰以來,寧海軍軍士並無補充,如今可戰之兵不過一萬五千餘人,且不如先使俺哥哥領禁軍前往做那先鋒,我等居後策應。」                此話聽得營中眾將嬉笑不已。那岳大路便強自忍住怒氣道:「此乃陛下旨意,我等只得聽命行事。況且寧海軍威名在外,難不成由我做了都監,便要墮了寧海軍銳氣不成?如此六川二住蘇大將將軍乃是蘇大將軍三弟,難不成忍刪汗比十威名付之一炬?」

    吳大牛便大笑道:「既然都監拿皇命來說,俺說不得也只能服你。也罷,你怎說就怎說吧!」說罷。便坐在一旁一聲不吭。其餘正偏將領見吳大牛不再言語,俱都一言不發。只是坐在那裡,瞧岳大路獨自說話布置。

    這岳大路不忿吳大牛如此做派。心中暗道:我雖是不合做了都監,領了寧海軍,然也是太尉舉薦,又是陛下欽命,你等卻如何這般待我?有心要在冷落那吳大牛,便道:「既如此,本都監便就此吩咐將領,爾等各自領命就是,若是稍有差池,定然軍法無情。」

    眾將都默然。那岳大路便道:「著王忠、郭修武領右軍,兵兩千。聽號令進軍;著黃鏗、張武領左軍,領兩千軍。聽號令進軍;偏將聶勝自隨我中軍行動;著吳大牛領糧草供給,不得遲誤;眾將軍皆各有所派,但有不尊軍令、延誤軍機者,必斬之。」一聲斷喝。將任務吩咐已畢,便道:「各位將軍且自去準備,明日卯時埋鍋造飯,辰時出征。」

    眾將領命,各自散迄。吳大牛正要離去,卻聽得那岳大路道:「吳將軍暫且留一留,本官還有話說。」吳大牛聽聞此言,便也不說話。只是站住了,瞧著那帥案之上的岳大路。                岳大路見吳大牛如此模樣,便走下台來,便覺一股酒氣衝天,不覺皺眉道:「軍中禁制飲酒,你如何明知故犯?」

    吳大牛冷眼道:「若是都監覺的俺大牛違反了軍紀,且處置就是,恁地多話。

    岳大路聽聞此言,心中暗怒。然麵皮卻不變,道:「今次也就罷了。切不可再犯。我知你隨蘇大將軍征戰多時,又是這寧海軍第一猛將。且寧海軍中多有舊部,此次便使你做這個後勤將官,卻不是為了私心。乃是因你蘇大將軍兄弟情誼。如今蘇大將軍領禁軍五萬為主軍。你好早晚聯絡於他。」

    吳大牛便道:「且莫說那麼多虛言,如今你若要使俺脫離這寧海軍也是當得的,俺自去禁軍中尋我哥哥去,若是還能容得我,俺便自有俺做事的道理。如今都監還有何話說。若是沒有,俺便告辭了。」說罷一拱手,便轉頭就走,並不顧岳大路。

    那岳大路心中雖氣憤,但強自忍著。如今且打發這廝去管糧草,待日後有時機,便將他從寧海軍移除來。不管著他投集軍也好,其餘之事便與己不相干。若是這吳大牛脫了這寧海軍,那般軍士,便沒得撐頭的,如何不肯聽我號令?一番計較,便也心自平復下來。

    次日,誓師,那高太尉引了蘇文親自前來,說了一些場面話。於是那岳大路請蘇文說話,那蘇文也不推辭,便上前立於將台上道:「諸位弟兄皆是我等舊部,皆是破遼之功臣,今日諸位兄弟但聽指揮,莫要使我寧海軍墮了威風。」

    台下轟然響應,甚是熱烈。岳大路心中暗自不喜,這蘇文去了這些時日,軍中將士卻無意不念及他。這人心卻不再自己這一方,那高太尉也甚是不安。

    待誓師畢,岳大路便領命出征。但見旌旗招展,行陣齊整,端的好一片威武之師。岳大路志得意滿。自領中軍,徐徐望西南方而去。

    那高太尉見此便謂蘇文笑道:「大將軍果然練的好兵,如此百戰雄師,定然不負陛下所託,一戰功成。只是大將軍要打點行裝,待先鋒進發之後,我等也要領兵隨後而行了。」蘇文點頭笑道:「正該如此。我等自當雖太尉出征。」

    原來這主軍卻不是為蘇文所領。因這禁軍乃是高太尉掌印,蘇文雖統領禁軍,然禁軍出征卻仍是高太尉任了全軍統帥。如今五萬禁軍    只留得兩萬在這應天府,以備遼人。其餘三萬,皆由高太尉領了。

    次日,高太尉以主帥身份升帳點將,蘇文為副。三萬餘人即日便從應天府出征。且說這寧海軍出發,因這岳大路任了先鋒,一路縱橫向並。要用著虎狼之師建功立業,因此只管催逼行走,一日行軍便有七八十里,那吳大牛亦押運糧草徐徐在後。

    這日正行走間,邊聽得前軍喧譁起來。待軍士稟報之後,岳大路上前,卻見前軍大部人馬皆解甲坐臥那道旁,口中兀自喝罵不止。岳大路便使親兵問之。須臾那親兵回稟道:「這些軍士皆道如此趕路,卻是支撐不住,要在此歇息一番。」

    岳大路聽聞,不覺心中惱怒。遂催馬上前,果然見前軍數百人癱坐在地上,那衣甲兵器堆了一地。這些漢字敞衣開懷,口中兀自道:「自打隨了這岳都監,卻只管日夜督促,哪顧得兄弟們死活?到是蘇都監在時,大家快活,如今卻是晦氣,蘇都監卻被些奸佞小人坑了,領個破爛的禁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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