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沒事 第八十九章兄弟情誼各兩般

    且說蘇文方進院子。便聽的那穆桂英只顧喝道:「且休來惹老娘,再來囉唣便吃我一頓拳腳再來說話!」蘇文便笑道:「拳頭也須認得人,莫不是連我也要吃你打不成?」一面說,一面行將進去,卻見那穆桂英早已跨步出來,滿臉喜色,一見蘇文便冷笑道:「你終於捨得那溫柔里的纏綿悱惻,枕頭上的銷魂蝕骨,卻來尋我作甚?想必是得了新歡,便忘了舊愛。」

    蘇文便笑道:「何為新歡,何為舊愛?卻讓我如遇迷雲!』

    穆桂英冷笑道:「也無須我來為你撥雲見日,你自明白人,還須我明言不曾?你如今不認也可,可與我再大戰一場!」說罷幾步跨到那院子內兵器架上,綰起一桿長槍,又掇了一把朴刀,拋向蘇文道:「來來來,若是勝不過你,此事我也不再提起。」

    蘇文接了朴刀,卻並不擺架勢,挽了一個刀花。將刀收了,便道:「今日卻是尋你來說話,較藝比武,多有時日,且不急於一時。」

    穆桂英正綰長槍,吐了一個槍勢,卻聽得蘇文如此言語,不禁嘿然笑道:「莫不是怕了不成?也罷,日後再慢慢尋你的晦氣。」收了槍勢,因道:「你便要如何說話?」

    蘇文道:「如今你也隨我東奔西走,征戰疆場,也立得大功,蓋因你身為女子,不好封賞於你,但你對我心意,我又如何不知。便是怕你委屈,便來尋你分說。」

    穆桂英忽聽蘇文如是言語,沒來由心慌,欲要回身不理,卻又放不下想要聽他如何分說,那腿兒如何能夠挪動?

    「我自問不過浮塵一粒,所求不過一世安定,榮華富貴能求但求,不能求也不相強,如今家中猶有嬌妻美妾,俱是於你之前,便情根深種。也算是前世姻緣今生定。如今又得你另眼相待。哪還敢心生妄想?只是怕委屈了你。」蘇文此番話,俱是心中所想,此時道出,也是神情懇切。

    穆桂英默然不響,半晌才道:「這番話足矣,你如今且去,若是我在來尋你,不得避而不見,我自會有話交待於你。」言畢,也不顧蘇文,自去內屋。

    蘇文兀自愣了一回,便收拾心情,自去。過得兩日,那賽良駒焦猛回了信兒,道是寨主與那山寨上設宴,只邀兄弟們前去。

    這日,尋了個萬里無雲之日,兄弟三人相約隨那焦猛前往,不小半日便見了雙虎山,見那山生的雄偉,峻崖壁立。鳶鳥愁飛。又見那滿山森森柏木,一望青翠攀雲,邁步羊腸明滅。蘇文等不禁叫道:「好一個險峻所在,端的易守難攻的好山寨,三弟尋得好地方。」

    一路上山,蜿蜒行了幾里,才望見半山腰裡,寨門高大嚴謹,甚有法度,那寨上有幾個嘍囉把守,望見那焦猛引三人到此,便急急來開了寨門,又見一條小道如蛇行徑往那山上去了。焦猛又自引幾個上前,卻見遠處急急的本來一眾人等,眾人認得,便是那張小年是也。

    那張小年緊趕幾步,見了三人,納頭要拜道:「哥哥,可想煞我也。」

    蘇文接住笑道:「三弟恁地多禮,我等兄弟卻不拘束這些,且上山去,我還有話與你分說。」那張小年又一一拜見了吳大牛並張誠兩人,兄弟四人一路高聲談笑,徑往山上而來。

    上得山來,蘇文一看那山寨,果然有大寨氣象,居中便是那好漢堂,張小年引蘇文等進去,將蘇文讓了上首坐下。蘇文待要推辭。張小年便作色道:「如今我等兄弟四人,俱是以哥哥為尊,若是哥哥不當官時,這大頭領的位置,也是哥哥的,恁地誰也奪不過的!」

    那吳大牛也高聲道:「哥哥恁地這般作態,你若不坐時,我看還有誰能坐的這般交椅。」那張誠也來相勸,蘇文無法,只得坐了,便覺著有些梁山泊眾好漢排座次的架勢,只是如今自己身份不同罷了。吳大牛也不答話,自在第二把交椅上坐了,張誠坐了第四把,那張小年自坐了第三把交椅。坐定,自有嘍囉上前,捧出些酒肉,那雞鵝肉等各自擺滿了。又將來大碗,滿碗兒篩酒。

    蘇文端了酒笑道:「此一碗,便是我等兄弟重聚之喜,幹了罷!」言畢一飲而盡。眾人都飲盡了碗中酒,又吃了一氣,眾人酒意上來。都只拿些江湖義氣的事情來說話。一席酒只吃到日落時分,玉兔斜掛。張小年便吩咐舉起火把來,將那好漢堂照的四方亮堂。

    張小年停了碗,將那衣襟兒抹了嘴,酒意上來,長身而起,一腳踏在那椅子上,高聲道:「哥哥我前些日子送與你的禮物可還中意?」

    蘇文便笑道:「正要此事與你說話,你且說來聽!」


    那張小年便說出一番話來。卻是那日張小年與蘇文分手,自吩咐賽良駒焦猛自在城中安置下來,也好做個與蘇文等人聯繫的中人。

    這賽良駒焦猛自在那杭州城內尋了一個下處。置辦了傢伙,做了個長久的打算。不妨過得兩天便鬧出了那張李氏失蹤,蘇文婚期押後的事。這焦猛便左右打聽,得知那婆娘乃是賣棗糕張三的老婆,便有心打探,卻見那廝與一名叫趙二的關係慎密,常一起吃酒。

    後來張三被毛八告發,吃了官司,趙二又莫名失蹤,便暗自在意。一日見那毛八從監里出來,提著空籃子,便忍不住上前尋些事故出來,也好套他話語。

    且說那毛八出了牢監,因得了那張三告之的秘方出處,滿心歡喜,低著頭笑眯眯的一徑兒往回走。卻不曾想,撞著了一個大漢。只跌了一個踉蹌,後腳跟收勢不住,受不住力,一屁股坐倒在地。那籃子瓦罐倒散了一地。

    毛八翻身爬起來,也不顧撣身上塵土,便要爬起來尋事。要知往常里,只有他尋人滋事,敲詐錢財,哪能吃如此大虧。

    那毛八瞪眼看時,卻是一個鐵塔也似的大漢,便有些慌了手腳,那大漢卻是何等摸樣?但見:鬚髮皆張,胸前長毛便如虎鬚一窩;身似鐵塔,兩手粗壯就是立柱兩根。聲如霹靂悶雷過,步如岩虎冷風生。卻是一條好漢,哪敢惹他?

    毛八便賠笑道:「原來這路上不平,踩了石子,跌了一跤,回頭罵那管事的,往日也少不了他的孝敬,如今卻恁地疲懶。」一面自說自話。一面收拾了籃子,便要過去。

    正跨過那漢身旁,便要緊趕幾步,卻聽得身後那漢喝道:「兀那漢子,如何就走了?」

    毛八一緊,只得轉身陪笑道:「卻不知是哪位好漢?方才不曾衝撞了好漢,如何便不能走了?」

    那漢大笑道:「如今卻不能放你過去,若是放了你,卻叫我如何再來尋你?」

    毛八便放下籃子,雙手一拱訕笑道:「卻不知好漢尋我何事,聽好漢這般言語,莫不是曾與在下有照面之緣?」

    那漢便笑道:「見你面熟,就憶起往日曾有一面之緣,因此喚你一聲兒。我且問你,你可是名喚毛八?可是在那蒿子巷中住著的毛八?」

    那毛八不知就裡,便斜退一步,以便見勢不妙,拔腿便走。因賠笑了一個臉道:「好漢如何認得我的?卻絮我眼生的緊。」

    那漢便笑道:「我乃焦猛是也,江湖人喚賽良駒,乃是流落到此專做那棗糕生意,又認得張三,前幾日還聽得張三提起你的名字,既然你是毛八便是了,如今遇得你,如何不去吃些酒食?」也不顧毛八回話,便拉著他一路徑往就近酒店去了。

    撿了個桌兒坐下,便將那雞鴨鵝等流水般上來。那小二來篩酒,焦猛道:「我自篩酒,完了再來喚你!」那小二自去。那毛八因不知這焦猛是何主意,一心裡還在搜尋此人是何地方相與過的,卻聽得焦猛笑道:「即是舊日相識,見面須得干三杯,權當壓低。」也不顧毛八,自古吃了三杯。那毛八心中疑惑,飲又不是,不飲又不是,正躊躇,卻聽那焦猛冷笑道:「原來老弟是看不上兄弟我了,這三杯兒不吃也罷,如后街頭休再遇見了我就是!」

    那毛八惶恐,便不再猶豫,一溜兒吃了三杯。焦猛便大笑,一手扶住那毛八肩頭道:「這便是好兄弟,如今這再次相見,便如久旱甘霖一般,你我再吃三杯!」言畢,焦猛又自篩了三杯,一氣兒又吃得乾乾淨淨。

    那毛八待要推辭,卻聽得焦猛道:「前番三杯,卻是敘舊,今日這三杯卻是日後相交情誼。若是吃了這三盞,日後也好相見。」

    毛八爭不過,只得又吃了三杯,便有些熏熏的,道:「卻再吃不得了,再吃便醉了。」

    焦猛笑道:「我心中,兄弟你也算得一個好漢,恁地這般惺惺作態?來來來,你我再吃幾盞!」一面言語,一面將那盞兒篩滿,又吃了三杯,笑道:「此三杯便是你我便是兄弟朋友,若是不吃,日後見面也還是陌路不相識,便是有個衝撞,也只做得仇人一般。」

    毛八聞如是言語,哪敢分辨,只得又吃了三盞,這三盞酒吃下,早已昏了腦殼,胡言亂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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