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璟面色一愣,這種事情無疑是很冒險,若是按照李璟的想法,最好就是和白達旦人聯合,先解決耶律雅里,趁勢奪取雲中,然後再和白達旦人聯合,進攻契丹的軍隊,這也是最有把握的事情,李璟也能因此節省很多的兵力,減少大軍的傷亡。
普完的計劃無疑就冒險了許多,領軍北伐,一路接受北阻卜人的勢力,獲得北阻卜部人的青壯,作為自己的補充,但同樣的,自己就要面對蕭巍哥的十五萬大軍。一旦戰敗,不光自己會倒霉,就是白達旦人也會跟著後面倒霉。
此舉是有風險的,但同樣的,若是自己能夠取得勝利,將會得到巨大的戰爭紅利,整個契丹西北部為自己所有,或者說,整個北阻卜部人將視自己為救命恩人,聽從自己的命令,將會得到充足的騎兵,得到更多的戰馬,擁有幅員遼闊的草原作為自己縱深空間,甚至就算是面對金人,自己也不見得會失敗。
和白達旦人聯合在一起,固然事情會變的穩妥,但是草原將不會為自己所有,白達旦人將會成為草原上的霸主,也許在不久的將來,又是一個契丹人出現在自己的北面,這對於河東路是極為不利的,就算是得到一些草場,恐怕也只是會仰別人鼻息而活,這不是李璟所要的。
「只是如何回絕脫歡呢?」李璟捏緊了拳頭,眉宇之間閃爍著一絲擔心,自己北上進攻蕭巍哥,說得好聽是為了阻擋北方的進攻,但實際上真正的原因就是為了奪取整個草原,脫歡不知道,他的老子馬哈木必定會知道這一點。這對於雙方的合作,將會產生不利的影響。
「你若是占據了整個西北草原,那就不是你向他交代了,而是他如何向你交代了。或者說,你對你自己沒有信心?」普完上前抱著李璟的大腿,仰著腦袋說道:「在我心中的李璟,是無所畏懼,一往無前的大英雄,是一個日後必定能掌控天下,天下所有的一切都會成為你的牧場,天下萬物都盡由你剝奪的對象,一個小小的草原焉能讓你如此忌憚?」
「你說的不錯,也只有借著這樣的機會,借著契丹人的力量,將北阻卜人的力量盡數打亂,我趁機收攏殘兵,與契丹人決戰,否則的話,按照以前的計劃,我恐怕還要花數年到十數年都不止的時間,才能整合西北部草原,那個時候,還要對付強大的金人,就算是有河東路支撐,也很難在草原上起到決定性的勝利,現在只有火中取栗,趁亂獲取更多的機會,才能讓我早日掌控草原。」李璟猛的將普完拉了起來,望著普完說道:「沒想到此事還是你看的准,這個時候不出手,恐怕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面對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李璟終於決定要冒險一回,這次好歹自己有三個盟友,無論是白達旦人也好,或者是北阻卜部人好,面對契丹人的進攻,只能是被動的打擊,不可能有妥協的機會,而對於李璟來說,大軍出動的契丹人也是自己的盟友之一,將會掃除北阻卜部人中的中間力量,將會削弱白達旦人的力量,為自己掌控整個契丹西北部創造條件。
「這才是真正的大將軍,哪一個梟雄沒有野心?」普完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李璟若是按部就班的前進,日後或許會有所成就,但是絕對是一個漫長的時期,唯有這個時候,搶先占領先機,才能更好的條件。
「你且在這裡等著,我這就去找脫歡。」李璟忍不住朝普完親了一口,也不顧普完嬌羞的神情,轉身就走。
「這個可惡的傢伙。」普完感覺到自己的臉頰燙,望著李璟的背影忍不住啐了一口,但很快臉上就露出一絲冰冷,冷哼哼的自言自語說道:「該死的白達旦人,還想著趁火打劫,這草原我契丹人得不到,也輪不到你這些卑賤白達旦人,就算是送,我也要送給普完的男人。」
「脫歡安答,脫歡安答。」李璟卻是不知道普完心中所想,而是哈哈大笑,走進了銀屏公主的大帳,進入大帳的時候,卻現脫歡、銀屏公主和高寵三人正在說笑,那高寵和銀屏公主兩人一見李璟趕來,趕緊迎了上來,脫歡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
「李璟安答,莫非你已經做出決定,準備和我們一起進攻遼人不成?」脫歡眉宇之間露出一絲陰霾,但很快又恢復正常模樣,也站起身來哈哈大笑說道:「我就知道安答已經會答應我的。」
「不錯,既然已經結成了安答,那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白達旦部是我好友,現在你受到契丹人的圍攻,我也不能就這樣放棄,所以我決定,要響應你的需要,現在就對契丹人開戰。」
「好,好。父汗若是知道你的決定,肯定感到很高興的。」脫歡聽了之後大喜,趕緊拍著大腿說道:「這樣你我兄弟就能並肩作戰,一起消滅契丹人。」
「對,消滅契丹人,不過,我決定不向南面進攻,耶律雅里的兵馬都交給安答你,我獨自領軍進攻蕭巍哥,我的兵馬很少,在戰場上起不到決定性的作用,只能延遲蕭巍哥大軍到來的時間,讓安答你領軍擊敗耶律雅里,然後再回軍來幫我。」李璟拍著脫歡,一臉的誠摯的說道:「安答也知道,我的根基是在中原,而不是在草原,雖然現在弄了一個寨子,但是手中的兵馬也很少,只能是盡最大可能幫助安答了。」
「李璟安答,你?」脫歡沒有想到李璟最後居然做出這樣的決定,頓時不知道如何是好,這個時候,他也不知道李璟的所作所為對於他來說,到底是不是好事,他總是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只是卻不知道這個所謂的不對到底是在什麼地方。
「安答也知道,我手下的一萬大軍,只有兩千多人是漢人,其他的人或是契丹人,或者是白達旦人,或者就是北阻卜部人,這些人會不會聽從我的都不知道,這草原畢竟是草原人的地方,這一仗,我也只需要留下身邊的兩千多漢人就可以了。作為安答,我也只能幫你到這裡了。」李璟拍著脫歡的肩膀說道。
「安答,你,你永遠是我的安答。」脫歡聽了之後面色一動,忍不住有些感動的說道:「只是這樣一來,你在這裡太危險了。」以一萬兵馬對付十五萬大軍,無論從哪一個方面來說,李璟都是必敗無疑,心中原本有些懷疑的脫歡,這個時候剩下的也只有感動了。
「呵呵,不管怎麼樣,我會小心我的安全,不過,我若是丟失了草原,也就等於失去了草場,日後我大軍進攻中原,每年你得給我提供一萬匹上等的戰馬,另外送我一千匹。」李璟笑呵呵的說道。
「行。」脫歡想也不想就應了下來,雖然李璟需要的戰馬很多,但是相比較李璟的付出,脫歡認為自己做的買賣還是很划算的。
「放心,我會儘可能的消滅蕭巍哥更多軍隊,不過你們的度也得快些。」李璟正容道:「最起碼也得讓我有回中原的機會啊!」
「安答放心就是了。」脫歡拍著胸脯說道。
「如此甚好,明天我就拔寨啟程,北山抵擋蕭巍哥。」李璟也拍著胸脯說道。
脫歡並沒有在李璟的漢城呆上很久,第二天就回到白達旦人的地界,不過,他擔心李璟身邊的兵馬不夠,還是留下了五百士兵,雖然在十數萬的大軍面前,沒有任何作用,但是總算是一番情誼,對於缺兵少將的李璟來說,也是聊勝於無。
數萬人是在第三天的時候開始啟程北上,無論是北阻卜人也好,或者是在契丹人、白達旦人也好,都沒有反駁的機會。
除掉高寵率領三千近衛軍護衛李璟的牙帳之外,還有李喬率領四千精銳騎兵,而還有三千精銳騎兵卻是掌握在伯顏手中,這也是李璟在草原上的收穫之一,草原出身的伯顏居然在騎兵作戰方面有著特長,何時追擊,何時撤退,如何進攻等等,伯顏的表現絲毫不下李喬,甚至有些方面還在李喬之上,這讓李璟心中歡喜,毫不猶豫的讓對方統帥三千精銳騎兵,將整個部落分成三部,朝北方而去。
沿途李璟命人散布契丹人將再次南下剿滅北阻卜部人的消息,大部分北阻卜部人紛紛加入李璟的陣營,準備對付契丹人。
等到了汪吉河的時候,大軍已經有六萬人,組成的部落聯盟有十五個之多,李璟的數萬人部落在裡面也算是大部落,但是總體上卻是占據了大多數,這種部落聯盟的組成,人數上雖然是聲勢浩大,但同樣,帶來的問題也是隨之而來。
「主人,這些人真是可惡,要不是主人提議,這些人還是如同一盤散沙一樣,哪裡會有如此聲勢。」大帳之中,伯顏惡狠狠的說道。
「呵呵,很正常,誰讓我是漢人身份,自然是受到這些傢伙的排擠。」李璟不緊不慢的轉動火塘上烤全羊,不在意的說道:「只要聲勢浩大就可以了,蕭巍哥的大軍肯定會朝汪吉河而來。」
「不過數萬大軍,大將軍這個時候撤軍,看看這些傢伙如何囂張。」李喬冷哼哼的說道。
「克烈部要來了,不然的話,這些傢伙也不會如此囂張。」躲在暗處的普完說道:「也只有克烈部的到來,讓這些北阻卜部人知道了消息,才會將我們排擠在外。」
「磨古斯的遺孀?」李璟笑呵呵的說道:「克烈部雖然強大,但是面對契丹人的鐵騎,恐怕不行吧!不然的話,當年的北阻卜部人是何等強悍,團結在磨古斯的旗幟下,又是何等的厲害,照樣是被蕭巍哥所擊敗。我擔心的是,對方會讓我們作為前部先鋒。」
「不會,這個磨古斯的遺孀巴達瑪可是一個了不得的人物,能在磨古斯死後還能主持克烈部的大局,沒有讓克烈部被其他的北阻卜部人所吞併,並且能展壯大,足見這個女人不簡單,我曾經派人了解過這個女人,生的貌美如花不說,手腕極為強硬,磨古斯死後,原本是磨古斯的兒子忽兒札忽思即位,只是忽兒札忽思年幼,所以克烈部的大權都是掌握巴達瑪手中,這個號稱草原上聖潔的蓮花,手段殘忍而高,她來了之後,不但不會讓你做先鋒,反而還會和你聯合在一起,一起對付其他的北阻卜部人和大遼。」普完分析道。
「就是因為我是漢人。」李璟雙眼一亮,最後拍手說道:「你說的不錯,因為我是漢人,不可能長期留在草原上,而且巴達瑪顯然也是看中了這一點,準備與我交好,並且是為吞併其他的北阻卜部人,重新建立磨古斯當時的輝煌。」李璟也很快就想到了這個問題,頓時倒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大將軍對付女人很厲害,這個號巴達瑪現在不過三十多歲,生的極為美貌哦!」普完忽然想到了什麼,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身邊的李喬等人臉皮抽動,卻是不敢笑出來。
「若是能不戰而勝之,自然是好事。」李璟的臉皮卻是很厚,正容說道:「這樣我能使得我的子民和士兵減少傷害,不過,這件事情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眾人聞言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李喬更是露出一絲感動來,拱手說道:「大將軍之言甚是有理,只是末將以為巴達瑪恐怕不會這麼好對付的,大將軍打她的主意,對方或許也是在打我們的主意。」
「不是或許,是肯定。」普完笑呵呵的說道:「她還要利用這次機會統一整個北阻卜部人呢!所以這次大戰,我們不能勝,一旦勝利,大將軍的這點人馬就會被克烈部所吞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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