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府,華燈初上,書房中,趙鼎坐在椅子上,面前一個年輕人手執毛筆,正在低頭寫著什麼,趙鼎手上也拿著一張紙,上面密密麻麻的寫著許多文字,他不時的點點頭,有的地方卻是皺了一下眉頭,顯然對自己兒子的功課並不十分滿意。
「父親,孩兒聽說下次春闈是您主持?」趙小山望著自己的父親一眼。
「你哪裡知道的?陛下都沒有下旨,你哪裡知道這個消息,連為父自己都不知道。」趙鼎放下手中的試卷,皺著眉頭,說道:「人別的東西不考慮,不認真溫書,就想著一些歪門邪道,這樣的人還想著中舉,真是天大的笑話,本朝吏治開明,政通人和,只要有才能,都會被錄取的,那些歪門邪道的人反而不會得逞的。」
「是,是。」趙小山臉上頓時露出尷尬之色,他現在只是一個秀才,想要參加春闈還有三四年的時間,只是他一個好友這次將會參加春闈,所以才會有這麼一問。
「老爺,宮裡面來人了。」外面有老蒼頭的聲音傳來,讓父子兩人面色微微一變。
「莫非姐姐在宮裡面出事了?」趙小山有些緊張的詢問道。趙小滿和趙小山兩人關係比較好,這個時候宮裡面來,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宮裡面姐姐出事了。
「陛下聖明,皇后賢德,能有什麼事情發生,你先在這裡呆著,為父去見見。」趙鼎搖搖頭,他不相信自己女兒會惹什麼事情來,趙小滿性格比較柔順,一般都是不會惹事,加上蘭蔻也是一個溫婉之人,待人和善,應該不會發生什麼事情,唯一可能發生的,應該是朝中的事情。
等到到了前廳的時候,才發現高湛正坐在椅子上,手上捧著一杯香茗,頓時面色微微一變,能讓高湛這個大內總管前來,恐怕不是什么小事情,當下迎了上去,笑道:「什麼事情讓高公公晚上來到寒舍,可是陛下有召見?」
「趙大人,陛下這個時候還在宮中處理政事呢,讓老奴前來,只是想告訴趙大人,以後和陛下對弈的時候,就不要留手了。」高湛笑眯眯的說道。
「啊!」趙鼎嘴巴張的老大,自己好歹也是宰相,高湛好歹也是大內總管,晚上來找自己,居然只是說上這麼一句話,這麼一件小事,當下忍不住疑問道:「就這件事情?」
「自然是這件事情了。」高湛笑道:「下午的時候,王穆王大人進宮,和陛下對弈,呵呵,每局都戰勝了陛下,而且是勝了陛下十餘目,每局。」
「啊!」趙鼎嘴巴張的更大了,在朝廷中,誰不給李璟面子,那只有張孝純了,就算是張孝純和李璟對弈的時候,也不敢全勝,就算是勝利的時候,也不過贏上三五目而已,不敢產生大距離的差距,更不要說自己了,除掉偶爾的戰勝李璟之外,其他的時候,都是以失敗而告終。至於耶律大石等人都已經失敗而告終,這個王穆是誰給的膽子,居然一下午全勝李璟。
「呵呵,晚上陛下賜宴,兩位王妃娘娘和十皇子作陪,菜餚都是平常一些小菜,王大人還沒有吃飽,這個時候在家裡又吃了一碗香米飯,胃口倒是很不錯,大概是宮裡的飯菜不大習慣王大人的口味吧!」高湛笑眯眯的說道。
趙鼎聽了心中更是一驚,高湛口中所說的都是一些小事情,但這些小事情讓趙鼎聽出了其中許多不一樣來,這是一個成熟的政治家都能察覺到的事情,從一些小事情中得到更多的東西,從這一些小事情中,趙鼎得到了更多的消息。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高公公,不知道陛下這些時日可還召見了什麼人?」趙鼎沉默了半響,他認為李璟從來不打沒把握的仗,既然決定處置王穆,肯定手中已經有了人選。
「虞允文大人和燕京知府張擇端大人。」高湛想了想,又補充道:「陛下對張擇端張大人的清明上河圖倒很感興趣,還稱讚了張大人。」
趙鼎聽了之後點點頭,心中一陣讚嘆,說道:「張擇端倒是不錯,這些年無論是汴京也好,或者是燕京也好,處理的都還不錯。」
「可不是嘛,聽說王大人之子被關入大牢,到現在都沒有放出來呢!」高湛輕笑道:「趙大人,話老奴也說了,就此告辭了。」
「高大人,請。」趙鼎也不客氣,親自將高湛送了出去,當然,他清廉的很,連一枚銀幣都沒給,高湛也不在意,對於趙鼎這樣的文人,他還是很敬佩的,更不要說,他還是宰相。
望著高湛離去的背影,趙鼎又看了看自己頭頂上的牌匾,微微嘆了口氣,他的頭頂上就只是一個趙府,而不是「鄭國公府」幾個字,這與其他的國公不一樣,其他的國公們也多有微詞,唯獨趙鼎我行我素,以前沒有感覺到,現在看來,這樣做還是正確的。
「做人還是不能太囂張,太囂張了容易出事情。」趙鼎望著遠處的一處宅邸,那是王穆的宅邸,就算是晚上,也是燈火通明,照耀的如同白晝一樣,只是,他不知道這樣的燈火還能看到什麼時候,恐怕這個時候,王穆還在夢中吧!
「父親,可是宮中出了事情了?」背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就見兒子趙小山急急忙忙的走了過來,他還是很擔心自己的姐姐的。
「你姐姐在宮裡很好。」趙鼎頓時浮現出一絲笑容,說道:「高公公前來是另有要事。」
「哦!」趙小山順著趙鼎的目光望了過去,看見遠處燈火通明的一片,忍不住說道:「父親,聽說王大人家裡連馬桶都是黃金做的?連看門的老蒼頭吃的都比我家好。」
「哈哈,吃的再好又有什麼用呢?王家還是王家,趙家還是趙家,趙家詩書傳承久,王家可就不一定了。」趙鼎卻是搖搖頭,招呼老蒼頭關了府門,叮囑道:「小山,記住了,我趙家雖然是官宦之家,但更是一個人,這做人不能太囂張,一旦囂張了,未必就有好事。」
趙小山不知道趙鼎為何有這麼一說,還是認真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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