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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底血色褪去了些,似有藥物壓制,安帝腦子裡的疼緩解了下來,可是心裡的暴虐和殺意卻絲毫沒有緩和,看著下方跪了一地的朝臣更是怒不可遏。
他早就知道他膝下幾個兒子並不安分,也知道他們拉攏朝臣想要奪儲的心思,可是當他真切看到這些本該是他的臣子,卻為著他兩個兒子吵得不可開交,全然忘了誰才是這天下的主子時。
安帝心中頭一次生出了危機。
就好像有人隨時都在覬覦他身下的皇位,時時想要把他拉下去取而代之。
安帝看著滿臉是血的四皇子,還有跪在地上的二皇子,心中都生了殺意。
靈雲寺的事早朝之上到底沒有直接定論,因為四皇子妃和樂陽長公主已經當眾認罪,安帝下令將她們二人以及四皇子全數下獄,交由樞密院繼續審,白二娘子、裴夫人也一併交由樞密院。
那位叫屈的裴大人以及二皇子雖然未曾下獄,可也被安帝下旨禁足,待到事情查清之後再行問罪。
早朝散去後,臉色蒼白的二皇子才陰沉著眼出了皇宮,等到了外間偏僻之處,對上跟隨過來的宋瑾修就是結結實實一巴掌。
「都是你給我出的好主意!」
宋瑾修被打的偏過了頭:「殿下」
「閉嘴!」
二皇子看著他這張臉簡直怒極:「你不是跟我說你消息確鑿,說此事萬無一失?你跟我說這事情不會髒了我的手,只需推波助瀾,我才讓白二她們去靈雲寺揭穿老四,可為什麼現在變成這樣?」
他是想要置老四於死地,可他暗地裡跟蕭厭是有「交易」的。
蕭厭暗中扶持他,替他謀事,幫著他一步步走到人前,毀了老四和世家之間的關係,讓他如今在朝中如魚得水。
二皇子深知蕭厭手段有多厲害,也知道那人有多精明,他絕不會親手去害他親近之人惹怒蕭厭,所以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去插手靈雲寺的事情,頂多就是讓白二她們袖手旁觀,等四皇子事成之後再找時機揭穿他真面目。
可是最後怎麼會變成了他設局害四皇子妃?!
二皇子想起早朝之上背著黑鍋的憋屈,簡直恨不得一口血吐出來。
「你到底是想要幫我,還是想要害死我?!」
父皇雖然沒將他像是老四那樣直接下獄,可是讓他禁足,顯然是信了四皇子妃的話了。
而世家那些個朝臣和崔林剛才見他時是更是神色不善,將他們之間本就不算穩固的信任毀了個一乾二淨。
崔林更是怒斥他,說他想要算計蕭厭和四皇子,為什麼不提前跟他們商量,擅自行事,
連輔佐他的人都這麼想,其他人會怎麼想?
蕭厭又會怎麼想?
宋瑾修臉色蒼白:「殿下,我也不知為何會出了問題」
啪!
二皇子狠狠一巴掌甩過去:「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就信誓旦旦跟我說這是扳倒老四的好機會,還跟我說能一舉讓他和皇后落敗?」
「要不是你跟我說消息確鑿,我怎麼會被人牽扯進去?」
宋瑾修被問的啞口無言。
二皇子怒道:「宋瑾修,你最好盼著本皇子沒事,父皇也能查清楚這事情跟我無關,否則」
他怒哼一聲,惡狠狠地瞪了宋瑾修一眼,轉身就走。
宋瑾修臉上頂著巴掌印,站在偏僻角落裡格外狼狽。
宮中,安帝斜躺在榻上,馮內侍替他揉著額顳。
「陛下,皇后娘娘封宮禁足的旨意已經送過去了,鳳禧宮也已經看守了起來。」禁軍副統領虞延峰迴稟。
安帝閉著眼:「皇后怎麼說?」
虞延峰低頭:「皇后娘娘說她冤枉。」
「呵!」
安帝睜開眼坐了起來,臉上滿是嘲諷:「她冤枉,世上就沒有比她更歹毒的人!」
樂陽那蠢貨向來沒腦子,行事絹狂卻也不曾過界,否則他不會將長公主位給了她,樂陽覬覦宋棠寧不假,可要不是皇后出言攛掇,又蠱惑四皇子妃屢屢言說,怎麼能讓樂陽鬧出這麼大的事情。
「派人去一趟靈雲寺,查清楚昨夜的事情,看老二和老四到底摻和了多少,記得避開樞密院的人。」
樞密院有蕭厭,難免偏頗。
安帝多疑,虞延峰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領命退了下去。
等殿內安靜下來,安帝才看向馮內侍:「蕭厭如何了?」
馮內侍站在一旁:「蕭督主吐血暈厥,被人抬回了府中。」
安帝皺眉:「當真吐了血?」
「千真萬確。」
馮內侍低聲道:「當時好些人都看到,蕭督主是被人扶著才能下的馬車的,走路都不穩,氣急朝著四皇子動了手後就急怒攻心。」
「孫太醫已經去了積雲巷了,傳回消息說是蕭督主先前臟腑受損本就還沒養好,這次一鬧舊傷復發,人送回去之後沒多久就起了高熱,聽著有些嚴重。」
馮內侍留意著安帝的神色,小心措詞:
「蕭督主之前就傷的重,怕也是因為宜陽縣主才會氣急。」
安帝想起那日蕭厭撲在他身上,渾身血淋淋被抬回府的樣子,想起宋棠寧那慌亂無措的眼淚,疑心頓時消散。
「宋棠寧呢?」
「聽聞受了驚嚇,午後回京就病了,連榮國夫人也氣的身子不好。」
安帝斂眸:「那小丫頭也是無妄之災,讓孫太醫好生照看蕭厭時,也替那小丫頭看看,晚些時候你去庫中取些補品給他們送過去,告訴他們好生休養,這事情朕會給他們一個公道。」
馮內侍連忙道:「奴才遵旨。」
安帝對蕭厭是有愧疚的,那一日君臣二人因陸家的事爭執,蕭厭說怕他護不住棠寧才會算計陸家時,他信誓旦旦罵蕭厭多想,可結果先是陸欽差點要了那小丫頭的命,如今又是皇后母子和二皇子差點毀了那小丫頭的清白。
蕭厭為救駕幾乎喪命,如今又傷勢復發。
安帝到底有些虧心,沉吟片刻開口道:「去擬旨,宜陽縣主秉性溫淑,勤學忠君,又為朝堂籌建榮晟書院替朕分憂,賜封其為祥寧郡主,封地不變,享郡主食邑。」
他對蕭厭有虧欠,可蕭厭一個閹人入主樞密院已是極致,不可能再加官進爵,倒是棠寧受了委屈,又是女子,蕭厭既然疼愛給她些尊貴也算是安撫。
馮內侍睜大眼,滿心感慨這宜陽縣主不,祥寧郡主可真是天大的運道。
冊封的聖旨,和西北回信幾乎是前後腳到的積雲巷。
送走了宮裡前來傳旨的人,棠寧將聖旨隨意扔給了一旁的月見後,還沒來得及欣喜阿兄回信,就聽外間人說,宋瑾修來了。
棠寧厭惡:「不見。」
她還要看阿兄的信。
外面宋瑾修卻是隱約看到了前院的棠寧,見她轉身就走,他隔著門房大聲道:「棠寧,我知道你看到我了。」
月見看見棠寧皺眉,有些惱:「女郎,奴婢這就將他攆走。」
棠寧捏著手裡的信,看了眼外間還大亮的天色。
宋瑾修那一嗓子,不知道招來多少人目光。
「算了,讓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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