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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國公說的沒錯,出征吉時不能誤。」
安帝抬頭看著太子時,臉上露出抹笑容。
「太子孝順擔憂朕身子,太醫也的確叮囑過朕不能飲酒,原是想著今日大軍出征破例一回,可既然太子願意替朕送諸位出征,那朕便將此事交給太子,朕也好能早日康愈免太子辛勞。」
「馮來,替朕給太子斟酒!」
安帝臉上笑容和煦,看不出半點怒氣痕跡,可惟有伺候安帝多年的馮來清楚,他那笑容底下藏著的殺意有多濃。
馮來提著酒壺上前,小心替太子手中酒杯斟滿酒水。
安帝朝著太子一笑:「去吧,替朕送諸位將士出征。」
太子原本因為勝了安帝一籌而有些志得意滿,可此時見到他居然未曾動怒反而笑意盈盈,心頭那點兒得意突然就消散了許多,他拿著酒杯時沒了先前高興,反而多看了安帝一眼。
「太子?」安帝揚唇。
太子連忙轉身上前:「孤替父皇,送諸位出征,僅以此酒祝各位早日得勝歸朝。」
下方看了一場好戲的文信侯他們紛紛低頭:「謝陛下,謝太子殿下!」
鼓聲號角聲再次響起之時,文信侯和尹老將軍翻身上馬,帶著身後那些精銳轉身離開,待他們朝外走去之後,太子就放下酒杯上前。
「父皇,兒臣扶您」
安帝笑著道:「太子果然最會體貼朕。」
太子:「」
安帝理所當然的將手搭在太子胳膊上後,言笑晏晏間仿佛對剛才的事情沒有半點芥蒂,反而還誇了太子一句,別說太子神色有些僵硬,就連周圍其他那些朝臣都是沒忍住面露愕然。
安帝搭著太子的手下了高台之後,才看向蕭厭:「定國公,文信侯他們出征之後,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太子年輕行事不夠周全,兵部和戶部那邊你都盯著些,定要與他們協商好後續事宜,糧草等物全要跟上。」
蕭厭說道:「微臣遵旨。」
安帝笑了笑:「朕乏了,先行回宮,餘下事你與太子商議。」
馮來扶著安帝離開時,後虞延峰帶著禁軍跟隨,那烏泱泱的人群擁著安帝上了御輦。
「陛下」
馮來扶著安帝坐下時,神色間滿是擔心:「太子殿下他」
安帝笑了笑:「太子心大了。」
馮來:「您別動怒…」
「朕有何好怒的?太子是朕的兒子,朕的兒子有本事朕很高興。」
安帝臉上帶著笑,連說話時都仿佛歡愉,像是真的很高興太子所為,他見馮來神色緊繃的樣子笑了笑:「行了,別操心了,朕好的很,太子就算再怎樣他也是朕的兒子,要叫朕一聲父皇。」
他靠在車壁上說道:
「朕乏了,回宮吧。」
馮來見安帝臉上一直都帶著笑,就連眼底也不見陰鷙深沉,他心中反而提了起來。
安帝的喜怒無常他是最清楚的,太子今日所做幾乎是當著所有人的面踩了安帝的臉,他怎麼可能會不生氣,可他現在這般平靜,甚至還笑意盈盈的,這般模樣讓馮來背脊生寒。
他規矩退出了御輦,鬆開手時,那繡著蟠龍紋金絲鑲邊的明黃錦簾垂了下來,遮住了裡面安帝的臉。
「起駕回宮。」
外面虞延峰帶著禁軍在前開道,周圍所有百姓都是紛紛避讓,馬車越過人群朝著城門裡緩緩走去時,馮來跟在馬車旁邊心中不安。
「定國公。」
安帝走後,外間送行的官員也紛紛散去,太子叫住了轉身想要離開的蕭厭,快步上前。
蕭厭回頭:「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太子看了眼周圍官員,見他們快步離開之後,才上前說道:「孤方才只是想要替父皇分擔一二」
「太子不必跟臣解釋。」蕭厭淡聲打斷了太子的話:「您與陛下的事情不必跟臣多說。」
太子看到蕭厭冷漠連忙急聲道:「孤真的無意隱瞞你什麼,只是這段時間父皇動作頻頻,朝中好些人都對孤生了搖擺,孤只是想要讓他們知道父皇已經年邁,並沒想要欺瞞定國公」
蕭厭有些厭煩地抬眼,那目光讓的太子嘴裡的話頓時斷掉。
「您是太子,想做什麼沒必要跟臣交代,臣也沒那能力處處顧著太子的事情。」
「大軍已經出征,微臣還得跟戶部、兵部調劑後續糧草軍備之事,無暇與太子多說,太子自便。」
蕭厭對待太子冷淡至極,轉身離開時全然沒去理會身後太子那張格外精彩的臉。
太子見他離開忍不住神色怔愕。
今日之事他沒跟蕭厭商量,實在是因為之前糧草那事被安帝氣瘋了,加上崔奇跟他說戶部因著先前京中糧商不肯籌糧,他和崔家暗中大肆收購糧食讓的京中糧價虛高,錢寶坤居然直接命人帶著金子前往江南一帶籌糧。
大軍南下,戶部的人若能在江南籌夠糧草,送往平陽郡途中要省掉一半人力物力,而南地糧食今年豐收價格低廉,戶部如今是半點兒京中的糧食都不要。
那些糧商還好,就算朝中不要糧食他們先前也賣掉了許多,剩下的自有銷路,可是太子和崔家手中囤積的那一大批糧食,卻幾乎是全部砸在了手裡。
朝中不向京中收糧,他們手中的糧食賣不出去,想要運送出京走江南那邊糧商的路子賣給戶部也根本不可能,那麼多糧食一旦真朝外運送怎麼可能瞞得住旁人,到時候若是挖出他和崔家囤糧,必會成了眾矢之的。
太子讓人去問過京中那些糧商,想要將糧食「還」給他們,可誰知道那些奸詐之徒竟是將糧價壓到了極致,給出的價格還不足之前賣給他的三成。
昨天夜裡崔奇讓人把消息送過來後,太子就氣得恨不得殺人。
今日高台之上瞧見安帝替大軍送行,他才會腦子一渾上前搶了皇帝的差事。
太子知道蕭厭定然會動氣,可沒想到他會直接就走了,他抓著身旁之人:「蕭厭他是什麼意思?」
遠處錢寶坤也在問蕭厭:「你就這麼晾著太子,不怕他記恨?」
蕭厭冷漠:「那也要他有命記恨。」
錢寶坤驚訝:「你是說」
蕭厭面色嫌惡,當初是想找個吉祥物膈應安帝,沒成想膈應了自己,這個太子蠢笨如豬,自尋死路。
論找死,誰都比不過太子。
城門裡面,棠寧瞧著已經走遠的安帝車駕,也是低聲呢喃。
「這個太子」
真的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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