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就是悲哀。
這個看起來很瘋狂的男人,全身上下都蘊含著一種悲哀的情緒。
趙嵐看著他爬動的身體,看著他艱難向前伸出的手臂,看著他臉上猙獰的面孔,看著他瞪到最大的雙眼,他感到了他眼神深處滿含的絕望。
趙嵐一直認為,悲哀這種情緒,一般都只會出現在弱者的身上,而絕望,更是一種懦弱的象徵。
但看著面前的這個可憐的男人,他心中卻生不起任何蔑視的感覺。
如果小和尚說的沒錯,那這人的妻子應該已經落入賊手,而在這一群喪心病狂刀口飲血的盜匪手中,那個可憐的女人會有什麼下場。
他不用腦子都能想到。
他在藍星結過婚。
他知道失去妻子的那種悲痛。
而無論這個男人的妻子是生是死,對這個可憐人來說,都是一種悲哀。
疼痛似乎已經輕微了一些,破衣男子爬動的速度變得快捷,但似乎劇痛刺激到了他的腦袋,他沒有沖向和尚,而是抓住了小道士的褲腳,滿臉猙獰的再次問出了這個問題。
趙嵐知道龜奴的意思,自然也理解破衣男子為何如此瘋狂。
攔住了剛剛喚醒小和尚,準備暴打破衣男子的樂淘,趙嵐走到了破衣男子的身前,蹲下來看著他的臉。
「你說誰是龜奴?」
破衣男子的瞳孔略有一些散亂,剛剛劇烈撞擊的後遺症似乎已經緩緩體現出來,但仍舊瘋狂的揮舞著雙手,胡亂的抓向身周。
感覺到亂揮的雙手抓到了誰的衣服,破衣男子立刻掙扎著爬向了趙嵐,緊緊抓著他的衣服,仿佛蝸牛一般抬起頭來,散亂的雙眼死死的盯著趙嵐。
「你不是龜奴。」趙嵐看著揪住自己衣服的男子,眼中閃過一絲不忍,語氣輕淡的說出了一句話,算是安慰了他一下。
破衣男子聽到趙嵐的回答,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手上的力道鬆開,準備放開趙嵐的衣服。
「但你現在與龜奴又差到哪裡呢?」看到破衣男子嘴角的微笑,趙嵐隨即便冷哼了一聲,抓住他的脖子,將他的身體略微提起一點,滿臉嘲諷的說道:「奪妻之恨,此乃不共戴天之仇,你卻無動於衷,整日於牢間混吃度日,我真為你的娘子感到不值。」
破衣男子剛剛聽到趙嵐的嘲諷,便再次抓緊了他的衣服,可聽到趙嵐接下來的話語,看著他臉上的嘲諷表情,他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似哭似笑的表情。
「你懂個屁……」
似乎無力與趙嵐爭辯,破衣男子只是吐出了幾個字眼,便不再說話,也閉上了眼睛不再看趙嵐的臉。
「我當然不懂。」趙嵐微微點了點頭,看了看身側敵視著他手中破衣男子的三人,繼續說道:「一個娘子落入賊手受盡祇辱,自身卻安然居於牢內,不思逃脫的男人,究竟還有沒有什麼骨氣。」
趙嵐的話仿佛攻心利箭,一箭箭的射在了破衣男子的心頭,使他的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你在島上被關了這麼就,就一直在這裡等死,養的倒是白白胖胖的,真是羞於與汝為伍。」
說到最後,看著再次睜開雙眼,臉上流出慘澹的破衣男子,趙嵐鬆開了掐住他脖子的手,握住了破衣男子的手臂,語氣低沉的說道:「有你在這混吃等死的時間,早就夠你逃出去救你娘子了。」
看著趙嵐臉上的表情,破衣男子呆滯看了幾秒,隨後嗤笑了起來。
「逃出去?別做夢了。」
笑了幾秒鐘,破衣男子緩緩起身,背靠著木欄坐了起來,看了看另外三人,最後目光停留在趙嵐的身上:「他們都是刀口舔血的海賊,殺起人來毫不眨眼,你只是一個屠夫,我勸你還是別跟他們作對。」
趙嵐聞言低聲笑了起來,舉起了自己的右手,將干將從戒指中取出,從袖中伸出一截,夾在指縫間,露出了短劍的一段鋒刃。
「屠夫也是會殺人的,可不要小瞧我!」
牢裡突然變得安靜起來。
不僅樂淘三人呆滯的看著趙嵐的右手,就連一直面帶嘲笑的破衣男子臉上又呆上了驚愕的表情。
「你有刀?你是怎麼進來的。」
沉默了半晌,破衣男子終於從嗓子眼中擠出了一句話,語氣中充滿了不解。
「先別問我是怎麼有刀的,告訴我你所知道的有關這島的所有消息。」
收起指縫間的鋒刃,趙嵐面帶微笑的看著面前的破衣男子,繼續說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趙嵐,汴京人。」
看著趙嵐,破衣男子沉默了半晌,終於目光看著趙嵐,眼神迷離的開口說道:「我叫蘇湛,本是蜀地秀才。」
握住了蘇湛的手,趙嵐面帶鼓勵的看著蘇湛,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靠在身後的木欄上,蘇湛皺著眉頭搖了搖頭,繼續對著趙嵐四人說道:「其實對這島,我知道的也不多,雖然在這個島上被關了一年多,但我從來沒有離開過這絕地半里的範圍。我只是從這些盜匪口中得知了這島叫做巨鰲島,周圍還有8個附屬小島,而且在這島上有許多的金礦……」
「金礦?」蘇湛的話剛剛說到一半,趙嵐身邊的樂淘頓時驚訝的喊了出來:「就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還有金礦?」
似乎不滿樂淘的大驚小怪,蘇湛鄙視的看了他一眼,隨後對著趙嵐繼續說道:「當時我跟娘子乘坐蘇州吳家的一艘海貿船向著高麗前進的時候,突然有一群海賊出現在船前,將我們綁了起來,隨後我們便被蒙上了眼睛送到了這裡。在來這裡的路上,我便聽到,聽到他們把翠雲捉了去……」
說到這,蘇湛終於忍不住哽咽著低下頭,髒兮兮的雙手捂住臉,大聲痛哭了起來。
趙嵐見狀便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勸道:「逝者已逝,生者堅強。」
隨後他似乎又想起了什麼,臉上帶著不確定的神情問道:「你剛剛說,你坐的船是駛向高麗的?」
蘇湛點了點頭,止住了哭泣,繼續說道:「蘇州吳家的絲綢一直與海外國家有交易,我跟賤內一直在大宋遊玩,已游遍全國,這才想去趟高麗,未曾想……」
趙嵐坐到了地上,耳聽著蘇湛的哭聲,思維快速旋轉著回憶著腦海中的全球地圖。
根據蘇湛的話語描述,他們此刻應該是在蘇州以北,高麗以南的海域,難道他們是在東瀛?xh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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