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葉青從未想到過,辛棄疾會是真如傳言那般,外表真是一個山東大漢的形象。
不過更令他感到吃驚的是,在辛棄疾作完《青玉案·元夕》的上半闕後,則是與朱熹、呂祖謙、呂祖簡兄弟二人,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身上。
燕傾城、白純二人走在葉青的前面,看著前方不遠處那身形如同葉青一樣偉岸的男子,跟著朱熹幾人,一同把視線轉移到她們這邊時,瞬間隨著旁邊的士子一同停下了腳步。
但當看到辛棄疾等人的目光,並非是望向她們兩人,而是她們身後時,於是幾乎是同時回頭,向施施然走來的葉青,帶著一絲擔憂的目光望了過去。
兩人心裡都很清楚,當初朱熹跟呂祖謙在西湖發生過不愉快,所以,此刻再次見面,而且朱熹等人身邊,還多了一個詞作俱佳的辛棄疾,這讓她們兩人,心裡不由的有些替葉青擔心了起來。
心中更是有些後悔,不該硬拉著葉青來此看放花燈,要是聽從葉青的意見,蕩舟湖面之上就好了。
葉青看著白純跟燕傾城回頭望向自己的目光,隨和的笑了笑,而後視線才轉向如同野餐似的朱熹、辛棄疾等人的身上。
看著幾人的目光依然望著自己,葉青緩緩邁步繼續向前,在白純跟燕傾城跟前停下之後,視線也再次放到兩女身上,緩緩念道:「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燕傾城跟白純,顯然沒有想到,葉青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對著她們兩人接了人家詞的下半闕,一時之間又羞又惱,挽著手當著眾人的面,也不敢警告似的瞪向葉青,於是只好低下頭,細細品味著葉青剛才信步走來之時,作的下半闕詞。
「見過兩位先生,見過兩位大人。」葉青看著白純跟燕傾城臉上閃過一絲嗔怒,而後飛快地低下頭,便繼續邁步向前。
跟著朱熹、呂祖謙等人而來的士子以及書童下人,並沒有人阻攔葉青跨進那原本屬於他們的草坪圈子。
辛棄疾望著無人阻攔的葉青緩緩走過來行禮,跟著朱熹、呂祖謙、呂祖簡一同回禮,而後這才看向呂祖簡問道:「這位是……?」
辛棄疾之所以皺眉頭,是因為他完全沒有料到,這年輕人竟然接自己的下半闕詞,接的與自己心中所想的一模一樣兒!
「在下龍圖閣大學士葉青。」葉青不等呂祖簡介紹,便向辛棄疾自我介紹道。
而且說完後,葉青帶著隨和的笑容便望向了朱熹跟呂祖謙。
眾人咀嚼著葉青那接人家下半闕的詞,再看著葉青那隨和的笑意望著朱熹等人,心裡倒是有幾分認為,此人雖然不是儒生打扮,但怕是與辛稼軒在作詞造詣上難分高下吧?
可在朱熹跟呂祖謙看來,葉青臉上那隨和的笑意和自我介紹,以及接辛棄疾下半闕的詞,更像是對他們二人的羞辱跟嘲諷。
朱熹想要大學士之職並非是什麼秘密,但一直卻是苦求無門,而眼前的葉青,就像是輕輕鬆鬆、隨隨便便的就得到了那朱熹夢寐以求的大學士頭銜。
所以他此刻的笑容,意味深長的讓朱熹跟呂祖謙覺得很欠揍,壓根兒不覺得那是什麼隨和儒雅的笑容。
當著眾人的面,朱熹質樸、憨厚的臉上依然帶著笑容跟葉青寒暄,只是呂祖謙完全能夠清楚的感受到,朱熹身上那股濃濃,他人察覺不到的對葉青的不滿之意。
辛棄疾乃是提刑使,與大理寺之間多少有著絲絲縷縷的關係,所以此刻,聽到呂祖簡在其耳邊,介紹著葉青的身份時,原本還緊皺眉頭的辛棄疾,才緩緩舒展開了眉頭。
這並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虞允文與他相交,他從虞允文那裡通過書信,對葉青多少的有著一絲的了解。
此刻眉頭緩緩舒展開來,便聽到呂祖謙冷冷的向葉青問道:「怎麼,難道葉大學士也是受信王之邀,所以才會來此嗎?」
呂祖謙之所以如此問,是因為他很清楚,信王並沒有邀請葉青來此賞月游湖,也是希望藉此,打擊下一臉洋洋得意的葉青,替朱熹暗地裡討回一絲顏面。
」哦?你們是受信王之邀啊?不好意思,我是看這邊人多,就跑過來想湊個熱鬧,那麼既然各位有信王所邀,在下就不打擾了。」葉青一邊說著話,一邊才注意到,在青草地的湖岸旁,赫然停著一艘滿是宮燈、雕樑畫棟、人影憧憧的畫舫。
「我還道是你也是被信王所邀而來呢?不過若是葉小友有閒情逸緻的話,不妨一同游湖如何?」朱熹看了看視線落在葉青身上的辛棄疾,而後笑著對葉青說道。
他並不是很喜歡辛棄疾,但因為乃是呂祖簡介紹,所以才勉為其難的接受與其一同陪信王共游西湖。
「免了,多謝先生好意。在下不感興趣,還不如駕一孤舟來的逍遙自在。」葉青拱手「謝」過朱熹的好意。
「難道你是怕信王因此不悅嗎?沒關係的,我相信信王會看在先生的面子上,允你跟著一同游湖的。畢竟,先生的身份,就是信王也是極為尊崇的。」呂祖謙顯然不想就此放過葉青,極力想讓葉青因為未受信王邀約,而覺得沒面子。
「呵呵,那是你們大人物之間的事情,我等小民,可沒那個福分。」葉青笑了笑,幾次都想要轉頭跟辛棄疾打聲招呼,但一直被呂祖謙糾纏著,所以一直找不到機會。
葉青的姿態放的很低,所以不論呂祖謙跟朱熹如何用言語擠兌,葉青都是一副如同滾刀肉的樣子,絲毫不在乎他們二人嘴裡的身份、地位跟所謂的面子。
與辛棄疾匆匆打了聲招呼,而後便要帶著燕傾城跟白純離去時,便聽到信王趙璩的聲音從分開的人群之中響起:「葉大學士既然來了,就不妨給本王一個面子,本王親自邀你游湖如何?」
意氣風發、神采奕奕的信王趙璩,身後跟著護衛與信王妃,以及張達道等人,笑容滿面的走了過來。
人群中聽到信王趙璩的聲音,以及看著那皇家尊貴的派頭跟簡單的儀仗,還是不由自主的發出了一陣私語聲。
原本不過是一個游湖的事情,因為辛棄疾的詞,以及呂祖謙對辛棄疾要在上元節作詞的宣傳,從而才使得這裡圍了眾多仰慕辛棄疾的作詞之人。
誰都喜歡眾星捧月的感覺,誰都喜歡成為人們矚目的焦點,而朱熹跟呂祖謙向來是傳道授業為要務,早就在大宋培養了一批衷心的「粉絲團。」
所以呂祖謙只要趁著上元節熱鬧的氛圍招呼幾聲,自然是就能夠輕而易舉的,引來眾人的圍觀跟喝彩之聲。
葉青最後一個向信王跟信王妃行禮,而後就聽到信王朗聲笑道:「剛才在孤山,聽皇太后說,葉大學士不日要給本王府里送上一批上品香皂,所以今日本王邀你游湖,就權當是對葉大學士香皂的謝意了,如何?切不可推辭。」
信王對葉青表現出了罕見的熱情,主動與葉青套著近乎的樣子,完全超出了朱熹跟呂祖謙兩人的意料。
倒是呂祖簡跟信王身後的張達道,乃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絲毫不奇怪信王對於葉青的熱情,遠遠超出了對朱熹跟呂祖謙的熱情。
回頭看了一眼站在人群之中的白純跟燕傾城,葉青剛想要詢問兩女的意思,便聽見一直沒有看他一眼的信王妃,則是含笑向燕傾城跟白純招了招手。
在兩女走到跟前後,信王妃的目光……或者是說屬於女人專有的敏銳目光,一下子便注意到了燕傾城跟白純胸前那閃著淡金色光芒的同心鎖。
神色微微一愣後,信王妃拉著燕傾城的手輕聲說道:「今日在孤山,皇后可是把你美美的誇讚了一番,不想今日竟然能夠巧遇,所以不如一同隨我上船如何?」
燕傾城跟白純,一個乃是商賈之女,雖然跟皇后謝蘇芳有著一些淵源,但面對一個王妃這樣親切的邀請,心頭還是有些緊張跟受寵若驚。
而白純雖也是官宦之女,但其父親白秉忠,為官幾十年,也從來沒有進入過真正的朝堂核心之地,所以白純平日裡打交道的各色人等,並沒有像信王妃這般身份高貴之人。
所以心裡緊張之餘,跟著燕傾城兩人,便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了她們心中的主心骨:葉青的身上。
「恭敬不如從命,葉青就多謝信王一番美意了。」葉青看了看辛棄疾幾人,再次對著信王行禮道。
眼下的形式,當著眾多文人士子以及朱熹等人的面,葉青若是真要拒絕了,恐怕明日就要被人口誅筆伐了。
信王能夠因為流言蜚語,跟自己府里的客卿被禁軍抓去,而後忍耐不住的去找湯思退討一個顏面上的公道,那麼若是今日自己駁了信王的面子、拒絕了信王的邀請,誰知道朱熹等人,明日會編排出什麼流言蜚語,來挑撥離間。
(ps:兩更吧,我好好琢磨下怎麼裝逼的情節,這個跟打鬥一樣,不拿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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