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沉默思索的葉青,李橫沒在打擾他,坐在一旁慢慢喝著茶,或者是斜眼看看已經被他騙到手的劉蘭兒。
兩人之間的眉來眼去,即便是連幽兒這個小丫頭都能看出來了,於是便挪了挪座位,直接擋在了李橫跟劉蘭兒的視線之間,而且還衝著李橫做了一番鬼臉跟白眼,氣的李橫沒招兒沒招兒的。
但燕傾城卻是笑的很開心,自從她從北地回來後,每次出城回來的時候,只要經過三嬸兒酒館,李橫都會支應一聲,希望能夠在這裡歇歇腳,然後再回府。
一開始燕傾城還不太明白李橫的用意,以為到了三嬸兒酒館這裡,只是單純的歇歇腳,喝點兒水而已,但慢慢的她就發現,李橫每次進三嬸兒酒館時,都顯得迫不及待。
而進了這裡後,他那一雙眼睛也不在茶水上,則是一直都跟劉蘭兒在那裡眉來眼去,劉蘭兒走到哪裡他久跟到哪裡。
「找到那兩名乞丐,帶過來我問問話,還有,范念德那裡不妨雙管齊下,也試試看有沒有什麼發現。」葉青腳在桌面下踹了魂不守舍的李橫一腳,而後看著回過魂的李橫說道。
「嗯,我知道了。范念德商隊的幾個夥計,我已經派人試著去接觸了,就等你一句話了。」看著葉青有些疑問的眼神,李橫壓低聲音說道:「范念德的商隊有幾個人,每次從外地回來後,都會去大瓦子一帶,有的去賭場,有的去妓院,所以基本上那幾個人我們都認識了,要是繼續接觸下去,我想一定能夠套出一些東西來的。」
葉青點點頭,而後繼續交代了幾句,至於復原元祐渾天儀象一事兒,倒是沒有讓李橫參與,甚至讓他作為了一個不知情者。
李橫也沒有問為何葉青要如此安排,兩個難兄難弟一路從神勁軍被貶,而後又祖墳冒青煙似的,一下子又被提拔了起來,不論是李橫還是葉青,都很珍惜這一次能夠出人頭地的機會,自然如今走的也是小心翼翼,不敢出一絲的差錯。
假模假式的李橫在葉青跟燕傾城,以及梁興等人走出三嬸兒酒館後,一直嚷嚷著我來吧、我來吧,我送燕小姐回去吧,但人卻是站在酒館的門內不出來,如此的虛偽做作,就是連劉蘭兒都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看著葉青不理他的,在燕傾城跟幽兒上了馬車,而後坐在車轅上後,李橫顯得則是更加的誠摯跟熱情了,一口一個我來吧,我來吧,畢竟我在燕府當差。
葉青手裡的馬鞭直接扔向了他,冷冷的說道那你來吧。
於是李橫便慫了,縮了縮脖子嘿嘿笑著,再也不假模假式的客套了,倒是惹得劉蘭兒偷偷舉起粉拳,躲在李橫身後,輕輕捶著李橫的後背,怪他假客套的過分了。
燕家的新燭雖然沒有獨吞那一份利益,但臨安的其他商賈,顯然不願意給燕家當下手,他們的目標還是新燭的方子,而其中自然是以燕鴻升、燕鴻鵠兄弟兩人為首。
兩兄弟趁著燕傾城北上的時候,三番兩次跑到老大燕鴻淵的府里,希望能夠分得一杯羹,但都被燕鴻淵含糊其辭過去了,大意就是,如今持家的是傾城,這事兒就算是想要商量,也得跟燕傾城商量才行。
而燕傾城回來後,倒是見過幾次她的二叔跟三叔,每次都在不傷和氣的面子上,燕傾城又把此事兒推到了葉青的頭上,說這是葉青授權給燕家的,所以她也做不了主。
范念德也曾單獨邀請過一次燕鴻淵,目的自然也是為了新燭一事兒,兩人在城外一處較為雅致的,靠近西湖的一家名曰孔雀樓的地方,談了一個下午,但最後范念德也是無功而返。
於是如今臨安城現在已經隱隱開始流傳著對燕家不利的聲音,特別是一些文人雅士、書院學子,開始討伐起燕家來,說他們以新燭欺行霸市等等毫無根據的行為。
大瓦子能夠做的有限,只是能夠壓住販夫走卒、一些三教九流的人不去傳謠,但對於文人雅士、書院學子對於燕家的攻訐,卻是無能為力。
燕傾城靠在馬車門口的位置上,緩緩的向葉青說著這些時日發生的事情,一邊小心翼翼的擺弄著葉青腦後,如今已經能夠垂下來馬尾頭髮。
車轅上的葉青默不作聲的聽著,時不時搖搖頭,提醒身後馬車裡面的那隻小手,別老拉自己的頭髮。
但那一雙小手,就像是黏人的貓一樣,隨著葉青嘖一聲後便縮回去了,但沒幾息的時間,就又開始故技重施,拽著葉青的發梢,或者是扒拉著葉青的耳朵,一邊說話一邊自娛自樂。
葉青把跟白純商量好的,關於肥皂團往後推的一事兒,對著身後手一直沒停的燕傾城說了一遍,燕傾城難得的沒有吃醋,只是在馬車裡哼了一聲,而後一隻拳頭便發泄似的推了下葉青。
毫無準備的某人差點兒被裡面的佳人,從車轅上一下子給推下去,再次在車轅上坐好之後,某人嘆息著對幽兒說道:「看見了嗎?你家小姐是不是很小氣?」
「那是因為公子您金屋藏嬌!怪不得我家小姐。」幽兒主辱臣死般的替她家小姐辯解道。
「嘿,你個小丫頭片子,知道什麼是金屋藏嬌嗎就亂說?向著你家小姐也不該是如此向著才對。」葉青扭過脖子,看見掀起車簾一角的燕傾城,此刻正撅嘴看著他。
衝著燕傾城那誘人的紅唇,望著那雙仿佛會說話的靈動眸子,葉青做了個飛吻之後,燕傾城則是更加懊惱的把車簾放了下去,撒嬌道:「我餓了,我要去一品樓吃飯,你請客。」
「行,正好我還有事兒跟你商量。」葉青點點頭,順了燕傾城的意思,手裡的鞭子趕著認路的那匹西夏馬,不讓它拐彎,而是沿著御街繼續往前,前往一品樓。
西夏馬很聽話的腳下原地連踩幾腳,而後便任勞任怨如同老黃牛,也如同車轅上聽話的車夫一樣,拉著它家的小姐往一品樓的方向走去。
梁興等人看著葉青從懷裡爽快的掏出一兩銀子,頓時樂開了花,連番謝著葉青的美意。
而一旁等著跟葉青上樓的燕傾城,則是跟在葉青的身後,望著那高大的背影,幸災樂禍道:「白純每個月就給你一兩銀子,我看你一會兒拿什麼請我吃飯。」
跟著店夥計走進一間雅廳,聽著身後燕大小姐的話語,葉青感到突然有些頭疼,這丫頭怎麼什麼都知道?還有,白純怎麼什麼事兒都跟她說?自己一家之主就不要面子了嗎?
「我要吃上次你跟白純在這裡,吃的一模一樣的菜。」不等葉青坐下,已經率先坐下的燕傾城,揚起秀美如玉的下巴,挑釁似的說道。
一頭霧水的葉青,疑惑的看著燕傾城,而後在燕傾城對面坐下道:「你怎麼知道我跟白純在這裡吃過飯?」
「這世上就沒有本小姐不知道的事情。」燕大仙哼了一聲,得意的說道。
葉青懶得理會燕傾城的得意洋洋,望著旁邊的幽兒讓她坐下,但幽兒卻是直搖頭。
而後還夾槍帶棒的把錦瑟給數落了一遍,說什麼丫鬟就該有丫鬟的本分跟規矩,小姐在這裡,丫鬟哪有坐下來的份兒,就該站著才對,不能像有些人似的,沒大沒小、沒規沒矩的。
但當葉青一拍桌子一瞪眼,說不吃了,要走的時候,幽兒立刻又恢復了她秒慫的本性,急忙在燕傾城旁邊坐下,可憐兮兮的求助著她家小姐。
燕傾城翻閱著菜單,一邊問著葉青上次他帶白純在這裡吃什麼了,一邊安慰著幽兒:「沒事兒,一會兒讓他掏錢,反正他就一兩銀子,還給了梁興他們吃飯,小姐一會兒絕不幫他付賬,讓他自己想辦法,怎麼樣兒。」
「嗯,好,謝謝小姐。」幽兒贊同的點著頭,原本皺起來的苦瓜臉,頓時笑成了一朵花兒。
葉青無語的看著這一對主僕,壓根兒不擔心自己沒錢付賬,不過看著燕傾城跟幽兒主僕,得意洋洋地樣子,葉青冷笑一聲道:「大不了我帶你們吃霸王餐就是了。」
「不行,必須付錢!」對面的燕傾城柳眉倒豎,桌面下的腳還抗議的踢著葉青,手上的菜單往桌面上一放,小臉兒繼續堅定的說道:「上次白純在這裡吃的什麼菜,同樣的我也要吃,而且還要比她多一道菜才行,必須由你付賬。不看了。」
葉青無語的看著燕傾城把菜單推給自己,而後鼓著腮幫子怒視著葉青,這是打算連菜單都不看了,直接讓葉青點他跟白純上次吃的飯菜了。
「燕大小姐,你以為我是誰啊,我哪記得住我上次吃什麼了?何況,上次還是白純點的菜,我只是蹭飯而已。人家是為了歡迎錦瑟……。」
「騙人,才不是呢。白純都說了,是你為了慶祝家裡添丁,然後提議吃頓好的慶祝一下的。」燕傾城反駁道,不給葉青編造謊言的機會。
「那她跟你說了都點了什麼菜了嗎?」葉青不相信的看著燕傾城跟幽兒問道。
「當然說了。說有香藥木瓜、梅肉餅兒,還有荔枝蓼花兒、霜糖玉峰兒……。」幽兒心直口快,立刻在旁邊獻寶似的給葉青念道。
而後她家小姐已經是滿腦門黑線的看著她,待意識到自己又被葉青騙了之後,幽兒那張還興高采烈的小臉兒,瞬間又變成了苦瓜臉。
隨著葉青一句,小二,按照剛才那位小姐說的上菜時,幽兒只剩下了欲哭無淚的可憐樣兒,公子的套路太深了!幽兒做不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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