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是未動,情是已動,心包得已動未動。蓋心之未動則為性,已動則為情。所謂心統性情也。郤是情發出來底。心如水,性猶水之靜,情則水之流,欲則水之波瀾。性也理也。在心喚做性,在事喚做理。心者氣之精爽。所覺者心之理也。能覺者氣之靈也。」
「人性雖同,稟氣不能無偏重,有得木氣重者,則惻隱之心常多,而羞惡、辭遜、是非之心,為其所塞而不發。有得金氣重者,則羞惡之心常多,而惻隱、辭遜、是非之心為其所塞而不發。水火亦然,唯陰陽合德,五性全備,然後中正而為聖人也。」
朱熹神色漸漸恢復如常,而後看著葉青一字一句的說道,只是他並不知道,眼前這個能做詩的禁軍,壓根兒就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不過從李清照不屑的眼神中,葉青還稍微能夠解讀出一絲意思來,顯然是在說自己有些得理不饒人,也或者是自己壓根不懂聖賢為何物。
「今為士者固不能免此,然場屋之得失,顧其技與有司好惡如何耳,非所以為君子小人之辯也。……雖曰聖賢之書,而要其志之所向,則有與聖賢背而馳者矣,推而上至……豈能悉心力於國事民隱,以無負於任使之者哉?從事其間、更歷之多,安得不有所喻?顧恐不在於義耳。」陸九淵在朱熹說完後,而後也開口對著葉青說道。
「義之所在,順而行之,初無留難,其次義利交戰,而利終不勝義,故自立。平日之學、胸中之蘊,而不詭於聖人,勤其事、心乎國、心乎民、而不為身計,其得不為之君子乎?」陸九淵顯然是也來真格了,對著葉青又是一段,在葉青看來如同繞口令的文字。
不論是遠處觀望的趙構,還是李清照等人,不約而同的皺起了眉頭,即便是葉青剛才如同撒潑打滾般對范念德惡言相向,但也是於情於理,畢竟,范念德先發難在先。
而今,兩大儒生,忽視那一首山外青山樓外樓,突然如此鄭重的跟一個禁軍討論理學與心學,怎麼看都有點兒以大欺小的意思。
雖然其中頗有育人之言,但在論道貪生怕死落了下風後,如此以大賢之學來對付一個小小的禁軍,顯然不是君子所為。
而葉都頭在聽到陸九淵有如同自我解釋,以及掉書袋般教育人的口氣,第一反應卻是腦海里出現了一句四字箴言:mlgb。
當著眾人的面,葉青面對這樣的學說,完全根本就是毫無還手之力,即便是他想要說什麼,即便是他能夠組成語言,但面對如此辯論,他也只是有口難開。
最後只能是笑了笑,不論如何,今日能夠從吃人不吐骨頭的文人士子的包圍中,不死也脫層皮的撤出來,而且面對兩大聖賢,還能夠不落下風,洗清他貪生怕死之名,也算是功成身退了。
但顯然如果這樣離開,不論是面子還是里子,還是心中鬱悶的憤慨,讓葉青一時也無法忍氣吞聲,但若要辯論過人家,他又沒有那個能力,畢竟連明白那些話的真正含義他都覺得費勁。「不管你們說的是什麼,不管你們如何看重自己的學說,如果立心、立命、繼絕學、開太平是你們的根本,但……任何事情都不是絕對的,都是兩面性的,也許有一天,你們所推崇的學說,只會是桎梏我華夏民族的枷鎖,也許你們所推崇的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只是空談誤國的錯誤。」
葉青臉上漸漸的呈現了前所未有的認真,看著陸九淵跟朱熹,繼續說道:「但人心不可玩弄,聖賢也不比誰就高人一等,戰爭面前,聖賢同樣也會被金人砍腦袋,跟普通百姓沒有什麼兩樣,繼絕學、開太平,還是立心、立命,但絕不是桎梏、玩弄人心,用禮、理來束縛人心。」
「最後送你們一句話,本來想你們說了一些我不懂,我也該說一些你們不懂的,但對你們不公平。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這是智慧的時代、也是愚蠢的時代,這是信仰的時期、也是懷疑的時期,這是光明的季節、也是黑暗的季節,這是希望之春,也是失望之冬。人們面前有著各樣事物,人們面前一無所有,人們正在直登天堂,人們正在直下地獄。就看……我們會如何選擇,才會讓我們的民族不再懦弱,想要北伐,想要收復失地,文人氣節,遠不如刀劍好使,刀劍不該毀於你們之手!告辭!」葉青說完後,就再也沒有看朱熹等人,只是衝著李清照等人擺擺手,而後徑直往外走去。
隨著葉青跳出廊亭,原本圍在一起的文人士子,仿佛感受到了一股深沉的氣浪一般,竟不約而同的為葉青無聲的讓開了一條通道。
葉青的身後寂靜無聲,近百名文人士子的相聚,此時此刻,沒有人發出一絲雜響,就連朱熹、陸九淵,也不過是張了張嘴,面對葉青最後那一番話,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反駁。
近乎於白話的語言,深思同樣是充滿了哲學的意味,不論是朱熹還是陸九淵,抑或是李清照,與正目送葉青往外走的趙構,都在心裡不由自主的默念著。
狄更斯在雙城記里的話語,隨著葉青在穿越到臨安之後,隨著他越來越融入這個社會,隨著他越來越了解這個社會,他突然發現,這段時日,這段話經常出現在自己的腦海里。
崖山之後再無中國,華夏民族迎來了第一個外族的全面入侵,同樣,也使得華夏民族在歷史的長河裡,第一次陷入到了真正的困境,而之後的儒家士子呢?跪舔外族很久很久,這是誰的罪?整個華夏民族的罪過,非誰一人擔當。
當然,也更不該是一個朱熹或者是陸九淵等等這些出類拔萃的儒學大家,他們頂多是算個助推器,但要把所有的責任歸於他們,恐怕他們自己也擔待不起。
「小友心情好像不是很好?」一個淡淡的聲音在葉青耳邊響起。
「你誰啊?」葉青蹲在西湖岸邊,手裡的一根狗尾巴草,正逗弄著湖裡面供人觀賞的五顏六色的魚兒。
「我是誰重要嗎?萍水相逢罷了。」老者神態威嚴,一身乾淨利落的灰色長袍,即便是已經刻意讓自己的神態表現的平易近人一些,但那種久居上位者的氣勢,還是給人一股無形的壓力。
何況身後還站著十好幾位目光犀利的精壯漢子,一個個人高馬大,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貨色,此刻把目光都放在了葉青的身上,時刻警惕防備著他的一舉一動。
「哦,沒什麼心情好不好,剛才你是不是也在裡面?這麼老了,不會還是個秀才吧?聽他們給你上課?」葉青蹲在湖邊,看著坐在石頭上的老者,陽光下,老者的身材仿佛也顯得頗為魁梧似的。
「秀才?老夫要想考取功名早就考取了,不至於等到現在了。不過剛才小友一番話有胡攪蠻纏之嫌,也有劍走偏鋒之勢,最後一段深沉的話語……怎麼,是對朝廷不滿?」趙構饒有趣味的看著葉青,手裡的狗尾巴草又被他當成了食物,忽悠湖裡游過來的魚兒。
「沒不滿啊,不是說了,這是最好的時代……。」
「生在何時自然都是最好的時代,因為你也不知道過去跟未來是如何,自然這就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不是?」趙構一手扶著膝蓋,對於葉青愛答不理的態度,絲毫不覺得有犯上之嫌,最後加問道:「你是不是也痛恨金人?」
「幹嘛,痛恨金人幹什麼?看我這年紀,像是經歷過逃過來的嗎?」葉青抬頭,眯縫著眼睛問道。
心裡卻有句話沒有說出口,還真讓你猜對了,我還真知道未來,要是不知道未來,怎麼可能知道朱熹跟陸九淵,就跟華夏民族的罪人差不多呢。
「但你小小年紀,卻身穿老弱病殘為主的禁軍服飾,是背後有關係還是得罪人了?所以才到的禁軍?」趙構好像心情很好,看著葉青一屁股坐在了湖邊,也不生氣,依然微笑著問道。
「我也不知道,反正應該是得罪人了吧?稀里糊塗的,要不然我也不會說,文人就會玩弄人心了,勾心鬥角四個字,恐怕只有在大宋,不論是朝堂還是民間,都被發揮到了淋漓盡致的巔峰啊。」葉青看著手裡的狗尾巴草,被一條膽大的魚兒冒出水面搶走,拍了拍雙手,餘光就看見好幾雙腳不由自主的動了動。
老頭兒誰啊?身後這些人不會也是同行吧,還是說是皇城司的人?禁軍同行里,有這麼精悍的士卒可是不多啊,老頭兒人脈或者是身份地位夠高的啊。
趙構像是頗為認同葉青這個觀點似的,竟然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而後則是再次重複問道:「那你痛恨金人占了我大宋朝的北地?」
「談不上吧?要痛恨也該是皇帝先痛恨才對,我就免了吧……。」說道最後,葉青竟打了個哈欠,讓趙構看起來,就像是年輕人不願意跟他談話了,在趕他走一樣。
身後再次響起了細細的腳步聲,只見白純跟燕傾城,帶著錦瑟跟幽兒,一臉擔憂的正朝他這裡走過來,只是不等接近,就看見老頭兒的護衛,無聲的伸手攔住了她們四人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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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保證,這本書絕對不會太監,再難也會把他寫完的,完本了一本書,就不想著太監了。而且這本書,從這章起,算是真正的進入節奏了,隨著穿越到南宋半年後,葉青也該真正的毫無牽掛的生活在大宋,開始琢磨著一番大事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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