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看著她,一句話也不說,她也看著他,只覺得呼吸都快跟著凝滯……
因為她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到底想幹什麼,所以才什麼也不敢說。她只覺得他此刻冷冷看著她的樣子很可怕,她已經許久沒有見過他這樣冷冽的表情。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又哪裡招惹到他了!
背後的牆壁,冰冷的觸感傳入她的身體,面前的男人,可怕的表情令她不知所措,她的手被攥得很緊很緊,連呼吸都變得不敢太過用力……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突然湊近她,似乎想要強吻她。
這個動作和十年前在機場那個吻如出一轍。
當時他也是那麼霸道而凌冽,不顧她的感受,瘋狂強吻她,害她一度換上恐男症!
黎盛夏突然開始顫抖起來……
可怕的記憶仿佛又在一瞬之間侵襲她的世界,那些她已經自己早已忘記,早已不在意的過去,又一次令她不知所措!
惡魔一樣的他又回來了嗎!?
墨念琛感覺到她的全身都在顫抖,腦海中突然又想起她上次在訂婚宴上說過的話,心裡掠過一抹難以言喻的失落和苦悶。
儘管他非常想要吻她,想要占有她,想要宣洩他的憤怒,想要告訴他他在嫉妒,在憤怒,甚至快要發瘋了,可他最終還是鬆開了她。
要是他現在真的這樣做的話,她一定又會恨他入骨,躲他,怨他……
好不容易稍微緩和的關係,就會再一次降到冰點吧……
這一刻,他才知道,原來尊重那麼難。
這樣尊重下去,她是不是就要去別人懷裡嗎?
他看著她的眼睛,只覺得自己五臟六腑都在翻湧,明明快要瘋了,明明想要讓她知道他在生氣,在吃醋,快發瘋了,卻還是什麼也不能做。
只能任由自己把這一份嫉妒埋藏在心底,若無其事地鬆開她,轉身,離開……
黎盛夏沒有想到他會突然鬆開自己轉身離去,她甚至以為她要死定了,可他居然就這樣走了!?
她看著墨念琛立刻的背影,突然無力地滑倒在地上。
她背靠著冰冷的牆壁,想起剛才他的瘋狂,和他戛然而止的瘋狂,突然間百感交集……
墨念琛的背影越走越遠……
黎盛夏張了張口,始終發不出一點聲音,只是看著他越走越遠……
那背影,那麼熟悉又陌生,冷得像是哈爾濱的冰雕。
剛才,他的氣息近在咫尺。
現在,就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消失的如此匆忙。
因為已經是陌生人,因為再也沒有資格去過問彼此的生活,因為再也沒有權利掠奪對方……
所以,儘管憤怒,儘管痛苦,儘管嫉妒,也只能到此為止吧。
什麼也不能問,什麼也不能說,什麼也不能做,就連表達自己的情緒,都要小心翼翼……
『墨念琛……』
『你在學著忘記我嗎?』
『在一點點地,學著疏離我,然後像我當初告訴你的一樣,把我當成一個陌生人,徹底忘記嗎?』
『為什麼,我要顫抖,為什麼我要害怕,為什麼我的心會覺得莫名的疼……』
『為什麼,我居然想要叫住你……』
『忘記我吧,徹徹底底地忘掉我,這不就是我所希望的嗎?』
『為什麼,看著你的背影,我居然如此驚慌失措……』
『我是不是瘋了?』
『一定是瘋了吧。』
黎盛夏坐在地上,低著頭,抱住自己的雙膝,將自己的臉頰埋在雙臂之中。
仿佛有綿長的寂寞和失落,循著風,從遙遠的地方吹來。
空氣中依稀彌散著檸檬的香氣。
她曾經那麼討厭又喜歡的香氣。
那麼,那麼欲罷不能的香氣……
『一直想要把你從心裡剔除,你也在嘗試了,嘗試著當一個普通的朋友,直到最後變成陌生人……』
『是這樣的吧……』
可是,她為什麼要覺得惶惶不安?
十年了!
所有青春美好和不美好的幻影,都寄托在同一個人的身上。
一直想要逃離,一直想要擺脫。
終於有了這個機會。她居然,會害怕那一天真正的到來……
『墨念琛,對我來說你究竟算什麼?』
『為什麼反覆出現在我的生命里。一邊讓我知道我對你來說一點都不重要,一邊又讓我忍不住揣測我對你來說會不會與眾不同。』
『再也不要回去,不要回去年少的那些時光,愛你的時光,被你傷害的時光,傷痕累累歇斯底里的時光……』
『明明說好,再也不要回頭看的……』
『你一次也沒有回過頭,為什麼我卻忍不住,盯著你的背影,一直看,一直看……』
『是不是,我只是想要記住你的背影有多冷漠,給我一些,離開你的決心。徹底遠離你。』
『就這樣再見,不是最好嗎?』
『就這樣再見吧……』
黎盛夏抬頭望向滿天繁星,發現自己的淚水從臉龐滑落。她伸手擦了擦臉頰的淚滴……
她在心裡,慢慢地,一個字,一個字地重複:就,這樣,再見吧,墨念琛……
終於,她整理好情緒,站起身來,擦乾自己臉上的淚水,進屋。
夏檸檬看到她,立刻追問:「媽咪,司徒叔叔走了嗎?」
「嗯。」她淡淡應了一聲。
夏檸檬似乎發現什麼,開口詢問:「媽咪,你眼睛怎麼紅紅的?」
黎盛夏微微僵硬了一下,開口:「外面風太大,眼睛太幹了,我去滴眼藥水。」
「……媽咪,我知道錯了,如果你喜歡司徒叔叔,我就把他讓給你,但是你不要因為搶不過我就哭啊……」
「……」黎盛夏無言以對,「我才沒有!」
「所以,媽咪你不喜歡司徒叔叔嗎?」
「他在我眼裡就跟你一樣,是個小孩子!」
「啊哈哈哈,那真是太好了,媽咪,這可不是我說的哦,我已經讓過你了,是你自己不要的!」
「……檸檬,很晚了,你還是早點睡吧!你哥哥呢。」
「哥哥已經睡了!」
「那你還等什麼!?」
「嗯!」夏檸檬笑得花枝亂顫,「其實,我感覺家教叔叔很好,非常好,媽咪你不如考慮考慮他吧!」
「……」黎盛夏突然震了一下,「你……」
「啊,媽咪,我什麼也沒說,我去睡了,拜拜!」夏檸檬連忙溜進自己的房間,關門。
黎盛夏愣愣地看著夏檸檬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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