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辦公室的秦志強,看了看這幾日的文件過後,便拿起了電話準備打給水泥廠的楊大茂書記。卻不料這個時候電話卻突然響了起來。
秦志強拿起電話,話筒里就傳來了郭朝陽那有些不悅的聲音。
「小秦啊,你這幾天做什麼去了?你都到牛家寨去了快一個月了,怎麼還沒有一點進展嗎?怎麼也不來匯報一下工作情況。」
秦志強聽著郭朝陽的聲音,突然間想起了郭朝陽那一張看上去還算慈祥的臉,此刻一定緊緊的繃著。秦志強輕輕皺了皺眉,沉穩的說道:「郭書記,前幾天進林子裡受傷了,所以一直沒有上班!而且這段時間有太多的事情,沒有顧得上去捋順這些關係,不過你放心,在合適的機會時,我會主動來向您匯報的!」
說這些話的時候,秦志強的心裡其實是很不舒服的。雖然郭朝陽是吸收了秦志強不假,可郭朝陽並沒有給秦志強創造便利的條件和機會,一心只想著出結果。可現在秦志強才剛剛到牛家寨不說,就這點時間想做什麼,也做不出來。
只不過秦志強心裡是有不爽,但是從郭朝陽能夠主動打電話來詢問,秦志強也覺得很是驚奇。畢竟堂堂的一個縣委書記,能夠屈尊打電話來向秦志強詢問這些事情,也說明了秦志強在郭朝陽心中的地位不低,或者說能牛家寨在郭朝陽的心中地位不低。
只是這些現在說還有些為時過早,最起碼秦志強此刻是這樣認為。
郭朝陽聽了秦志強的話後,也突然間舒展了緊皺的眉頭,不由在心中想道:「的確是逼秦志強太緊了,這才多長時間。」
郭朝陽輕輕的笑了笑,想著今早王大明前來匯報秦志強的事情時的那副嘴臉,眼睛眯著說道:「小秦啊,你可要抓緊了,時間不等人吶!有什麼事情,你儘管來找我,我能給你辦的,一定給你辦了!」
雖然郭朝陽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可是他還是覺得應該逼秦志強一逼。
聽到這話,秦志強心中微微動了一下,這是郭朝陽第二次向他承諾。也是郭朝陽在內心當中表示了對秦志強的不滿。
秦志強想了想,郭朝陽也不急,直到十多秒鐘以後,秦志強才慢慢的說道:「郭書記,您在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我一定會來找您要條件!現在我還在研究當中!我不想打沒有把握的仗。」
在郭朝陽的心中,秦志強的分量的確很重。
如果秦志強也能夠將牛家寨給搞活,那麼無疑郭朝陽的臉上有光,因為牛家寨的問題,市里是清楚的,只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已。當然郭朝陽的心中還有別的打算,因為郭朝陽始終覺得秦志強不是一個普通人,有一定過人的能力,如果秦志強不僅把牛家寨給搞活了,甚至是和水泥廠一樣,搞得個紅紅火火的,那麼到時候郭朝陽不僅僅是臉上有光那麼回事,甚至是增加了一份政績,為他郭朝陽墊上了半級台階。
當然郭朝陽也考慮過如果秦志強失敗了的話,他郭朝陽該怎麼辦。都說人性都是自私的,郭朝陽也不例外,他同樣也是想要通過秦志強作為紐帶,好可以同省里搭上關係,這樣一來,他郭朝陽的上升之路才看得到希望。所以在秦志強的安置上面,郭朝陽也早就想好了退路,如果秦志強真的是一個扶不起的阿斗,那麼郭朝陽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將秦志強調回縣裡,等他資歷夠了好,在給一個好的地方。這樣的話,郭朝陽才不愁搭不上省里的那兩條大船。
聽著秦志強的話,郭朝陽的嘴角輕輕向上一揚,笑著說道:「那好,我就等著你來縣裡找我!」郭朝陽說完,也不得秦志強說什麼,直接掛掉了電話。
掛上了電話後,秦志強將電話打到了楊大茂那裡,在說了一番謝家村的情況後,楊大茂雖然答應得不是十分的痛快,倒也同意接受三十來個人,想到這些,秦志強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謝家村總共三百多戶家庭,近兩千人口,在整個牛家寨算是比較大的自然村。按之前秦志強的估算,像水泥廠這樣的勞動密集型企業,最起碼能接受百來號人,可是現在楊大茂的話雖然說得很委婉,但是卻也從另外一個方面說明了人走茶涼的意思。要不是秦志強死乞白賴的懇求,或許楊大茂連那二三十人都不願意要呢。
掛斷電話,秦志強無奈的搖著頭。面對著這樣的事情,秦志強根本就沒有心思在去想其他的事情。
秦志強就是這樣的人,答應了別人的事情就從來都會實打實的去做,來不得半點虛的。雖然他根本就沒有給謝本善承諾具體的數字,可是他始終覺得對不起那一村善良的老小婦幼。秦志強努力的在腦海中搜尋著曾經有過合作的一些小型企業,但是卻發現,從秦志強沒有擔任了廠長,這些人的聯繫就從此斷掉了。倒也不是他們不知道號碼,而是現在的秦志強已經不能給他們帶來效益。
秦志強拿出一張紙,將這些企業全都給記在了紙上後,他仔細的回憶著每一水泥廠材料供貨廠商的電話號碼。等號碼記完了後,秦志強也顧不得什麼,一個個的打起了電話。
只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在秦志強一桶桶電話打過去了以後,根本就沒有半點反應,直到還剩下兩三家的時候,秦志強已經有些絕望了,他看了看還剩下的幾個廠商號碼,拿起電話,又一下子放了下去。
就在秦志強一籌莫展的時刻,電話突然間響起,秦志強接起電話,雖然聲音洪亮,但是心裡卻打不起精神來,心中始終掛著謝家村的事情。在秦志強報上了自己的姓名後,電話里傳來了一陣爽朗的聲音。
「志強!我是譚民!」
秦志強才聽完,突然間搖著頭笑了笑,腦海中浮現出一個高大帥氣,聲音爽朗且笑容陽光的三十歲男人來。秦志強換了只手,點上了一支香菸後,才笑著說道:「原來是譚總啊!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居然您還會記得我!我記得你沒有我的號碼啊!」
譚民是個痛快人,連忙哈哈一笑,衝著電話說道:「我看你是貴人多忘事,當上了鎮長,就不和我聯繫了!看來還是我的資格不夠啊!你已經不是當年的秦志強了!」
「什麼跟什麼,你就編排我吧!你堂堂的西江路橋的總經理,要說資格不夠,還是我的資格不夠啊!」秦志強笑了笑,一邊在紙上繼續看著自己列出的那份表,一邊和譚民交談著。
「志強,晚上有時間嗎?正好我來青東有點事情,晚上一起聚一聚,我們從去年到現在,快一年沒見了吧!」譚民根本就不再接招,直接向秦志強發起了挑戰書。
秦志強清楚譚民的意思,揉了揉頭後,有些為難的說道:「譚總,我這兩天工作繁忙,有些抽不開身!要是讓你來咱牛家寨的話,又怕你嫌地方小,招呼不周,你可真讓我為難啊!」
譚民皎潔的一笑,諷刺的說道:「你就裝吧!我看你就是怕和我喝酒!既然你怕,那我就偏要讓你更怕,你不是說工作繁忙嗎?那我就直接來牛家寨找你,我看你還能有什麼託辭!」
秦志強無奈的搖了搖頭,他想著上一次和譚民喝的那一頓酒,現在都還頭痛,不由得又找起了藉口。
「譚總,我們牛家寨的經濟落後,本應該感謝你能夠來我們牛家寨消費,為牛家寨的經濟作貢獻。可是牛家寨又沒有什麼特產能夠招待你,這日後說出去,兄弟我臉上無光啊!說我秦志強一個鎮子,竟然只讓你喝點寡酒,實在是不好意思啊!」
譚民早就想到秦志強會有此一說,哈哈大笑道:「志強,我這個人不挑食,就算沒有山珍海味,就點花生米也行!」
「山珍海味」。突然間,秦志強在嘴裡重複了這一句話。要說山珍海味,野豬肉也不是能算得上嗎?
秦志強一下子拍了拍頭,笑著搖了搖頭後,自言自語的說道:「我怎麼把這人給忘了!」
秦志強一下子來了興趣,十分愉悅的說道:「譚總,你不說我還給忘了!一般的咱牛家寨招待不起,但山珍海味到沒有問題。這樣,你直接來牛家寨接我,晚上咱們去吃野豬肉!」
譚民一聽,立刻來了興趣,連忙高興的答應了。
只是令譚民想不到的是,秦志強更為高興。以秦志強對譚民的了解,這件事情非譚民能夠辦成不可。他故意忍了忍,才緩緩說道:「肉可以吃,酒也可以喝,但是我有一個要求,或者說是請求!今天咱們晚上去的地方條件不好,又由於地理環境的原因,農業基礎差,我想著這個村的村民老實、肯吃苦,想要替他們給你謀個生活,你看有問題沒有?」
譚民一聽,並沒有急著表態,而是考慮了一會之後,才慢吞吞的依戀壞笑的說道:「行,你的事沒問題!但是我有條件,相信你明白我的意思,老規矩!」
要說起譚民和秦志強兩人的交往,還只能從兩人第一次認識開始。當初作為西江最大的民營企業,西江路橋自然看不上青東水泥廠這樣小的供貨商。可是為了水泥廠的銷路,秦志強沒有辦法,只能一次次的去西江路橋找譚民,可是每次都是無功而返。最後秦志強沒有辦法,只能跑到譚民家門口去等。
可是秦志強沒有想到的是,正巧那幾天譚民出差了,一直等了兩三天後,秦志強總算是等到了譚民。等秦志強把來意說清楚,譚民確實是對秦志強的這份耐心和毅力感到佩服,畢竟那幾天來找譚民的人很多,可是很多人都是在舒適的環境中等待後,遲遲不見譚民的身影后離開,只有秦志強堅持到了最後。只是譚民身為生意人,自然得考慮利益。雖然他為秦志強的這份舉動感到感動,可譚民卻沒有直接答應,而是給了秦志強一個機會。
第二天秦志強拿上材料和水泥的分析樣本來到西江路橋,順利的見到譚民後,秦志強一如往日的工作作風,全程為譚民深入的講解了青東水泥的優勢和劣勢。而恰恰是秦志強這種負責任,不說大話的態度,讓譚民感興趣起來。最後等譚民到水泥廠一看,確實很是滿意,最終同水泥廠簽訂了一個年供50萬噸水泥的協議。
只不過就這50萬噸的協議,也是秦志強喝出來的!因為按西江路橋的規模,根本就消耗不了那麼多的原材料。但是譚民發現青東水泥不僅質量有保證,價格和別家的相比,也有一定的優勢。所以譚民當初就已經在心中盤算著,和水泥才達成協議,不僅用青東水泥,還要賣青東水泥。可這裡面有一個小插曲,那就是當初譚民在酒桌上故意整了秦志強一把,讓秦志強喝多少杯酒,就簽多少萬噸的協議。而當時的秦志強喝酒也比較耿直,為了水泥廠的前途,秦志強那晚愣是幹了四十多杯白酒。
等後來秦志強知道這一切,才發現這譚民原來早就在心中盤算好了需要簽多少的協議,只不過是想藉機灌他酒而已。不過經過此事,兩人的關係倒也從合作夥伴變成了朋友。雖然兩人一年多沒有見面,但是聯繫卻不少。
最後,兩人又隨便聊了一些,才掛斷了電話。而此時謝家村的事情有了著落,秦志強的心也總算是落了地。不管怎麼說,秦志強也總算是做出了來到牛家寨的第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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