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鵬一步上前,將江秀從李慧身邊拉開,小聲斥責道:「你這是幹嗎。」
「二哥,沒事。」李慧卻笑笑說,「這又不是什麼秘密。嫂子,我從小在王家長大,對我來說,這個家裡的每一個人都是我的親人,我的父母只有王鐵鎖和秦阿花。」
「真的。」江秀不顧王鵬擋在自己跟前,又追問了一聲。
「江秀,夠了,」王鵬喝道。
「真的,」李慧說著便走到秦阿花身邊,「阿媽,我幫你做菜吧,」
秦阿花拍拍她的手說:「好,」
王鵬把江秀拉出了廚房,沈婷也在後面吐著舌頭跟了出來,嘴裡還小聲咕噥著:「大家閨秀也不過如此嘛,一點都不會看眼色。」
王鵬把江秀一直拉出門,看門關上了,才不悅地說:「這不像你啊,幾時也變得雞婆了。」
江秀咬了咬嘴唇說:「我就是好奇。」
「好奇。」王鵬提高了聲音,「這種事你拿來好奇。」
江秀的兩道秀眉微蹙了一下,立即又舒展開來,朝王鵬淺淺地一笑說:「好啦,我知道自己錯了,以後不問了不就是了。」
王鵬嘆口氣說:「雖說這事在我們家不是秘密,但畢竟是阿媽的一塊心病,能不提,誰都不想提,你可記住了,」
江秀點了點頭,「我們進去吧,我去給阿媽和小慧道個歉。」說著她就推門走了進去。
晚飯吃的人多,秦阿花準備的菜也豐盛,說說笑笑的,吃了近兩個鐘頭才把一頓晚飯吃完,王鵬和李慧又忙著幫秦阿花收拾。
江秀看了一下時間就催王鵬:「我們抓緊點吧,要不一會兒醫院的探視時間又過了。」
秦阿花忙說:「去吧,你們忙你們的去,這裡小慧會幫我收拾。」
王鵬只好洗了手,被江秀挽著一起出了門。
江秀執意去了一趟商店,買了些補品,說是拎去給莫扶桑吃。
離探視時間到點還有半小時的光景,王鵬和江秀才踏進莫扶桑的病房,莫辰天一看到王鵬,眼就瞪圓了,好歹當著自己女兒和江秀的面,他才沒像那天似的發作,但臉色還是鐵板似的難看,氣哼哼地拎著水瓶打熱水去了。
「老同學了,你還拎著東西來,也不嫌費事,」莫扶桑看江秀放在床頭柜上的東西說。
江秀笑了笑說:「這不看你現在是傷兵嘛,否則誰高興買給你吃啊。還花了我一個月工資呢,」
「你看看你女朋友,買了東西又心疼,真是的,」莫扶桑對著王鵬說。
王鵬笑笑沒接口,拿了把水果刀,開始坐在邊上削蘋果。
「扶桑,我聽海濤說,你是為了把包追回來才被撞的。」江秀撫摸著莫扶桑打著石膏的手問。
莫扶桑點點頭。
「你也真是一根筋的可以,包搶了就搶了,難道這隻包比命還重要啊。」江秀瞪莫扶桑一眼。
莫扶桑輕聲說:「有些東西確實比命還重要。」
江秀大感興趣地問:「你包里放了什麼比命還重要的東西啊。」
王鵬這時正削完一個蘋果,並且已經切成小片放在杯子裡,他把杯子遞給江秀,「你拿給扶桑吃吧,我另外再給你削一個。」
江秀接過杯子笑著說:「說真的,我們倆好上以後,還是頭一次吃到你給削的蘋果,這還託了扶桑的福。」
「瞧這話酸的,我牙都要掉了。」莫扶桑橫了江秀一眼,但嘴立刻就被江秀塞過來的一片蘋果堵上了。
「對了,王鵬,今天你上班的時候沒聽到什麼消息嗎。」江秀突然問。
王鵬手上削蘋果的動作沒停,臉卻抬了起來,看著江秀反問:「什麼消息。」
「應該有好多吧,不過我最關心的是你調職的事。」江秀像是隨意地說。
王鵬的手顫了一下,一直連著的蘋果皮一下斷了。
這樣看來,潘廣年要將自己調市委辦去,並不僅僅是他自己屬意,還有其他人的意思。或者是江一山的授意。
王鵬定了下神說:「調什麼職啊。我在縣裡才幹了多久,什麼成績都沒有,憑什麼調到市委去。你別開玩笑了,」
江秀一邊給莫扶桑嘴裡塞著蘋果,一邊說:「怎麼叫沒成績。毛衫市場、梅灣開發,哪一項不是你提出來的。難道這些都不足讓你調市委辦。又不是什麼很高的職務,誰會那麼認真,」
王鵬已經削完了蘋果,將斷成兩截但還貼在蘋果上的果皮拿下來,扔進垃圾桶,然後用水果刀戳著蘋果遞給江秀,聲音不高不低地說:「我自己在乎,如果我什麼成績都沒有,又沒有真正在基層主持過工作,就這麼一路升上去,我自己就看不起自己。」
江秀手裡捏著蘋果,眼睛盯著王鵬,「按你這麼個想法,我們倆難道當一輩子牛郎織女啊。」
王鵬不知道江秀這是怎麼了,非得要在莫扶桑的病房裡說這些,心裡不由就煩躁起來,但又不能發火,臉色卻是冷了下來,他低低地說:「官場上這樣的夫妻多的是,人家過得,我也能過得。」
「我過不得,」江秀一下提高了嗓門。
莫扶桑連忙抬了一下手,可又動不了,只好也微微揚了揚聲說:「秀,別吵架啊,倆人有事好好說嘛,又不是什麼原則性問題。」
江秀側過身子面對莫扶桑道:「他這人,就這麼往那兒一站,就是個招女人的。我原先是不知道,後來聽小麗說了才知道,他在曲柳的時候花邊新聞就不少;還有上次那個劉胖子惹出來的事,牽出那女的,雖說人家是重情重義,可那女的要是不喜歡他,她這樣做豈不就是傻的。還有,我們現在正戀愛呢,他家裡又蹦出一個什么小婷的,小鵬哥小鵬哥的叫得親熱,我和他以後結了婚要是還不在一起,都不知再蹦出些什麼人來呢。,」
莫扶桑瞄了王鵬一眼,見他坐在那裡兀自不說話,本來就薄的嘴唇抿得更像是兩條細線條,心裡就知道他也是生氣了。
「瞧你說的好像林妹妹似的,」莫扶桑只能勸江秀,現在的病房裡瀰漫的已經不是雙氧水的味道,而是濃郁的醋味,莫扶桑可不敢去勸王鵬說話,別一會兒把自己都帶進去了。
江秀嘆了口氣又說:「扶桑,我知道自己這樣子有點小心眼,可是我們整天不在一塊兒,他又不願意讓我爸幫他,這要何年何月才能聚在一起都不知道,你說我怎麼放得下心嘛,我這也是在乎他,否則我又是何苦呢。」
這話說得王鵬心裡一下也有了歉意,細想想也真是這樣,他緊繃著的臉這才鬆了下來。
莫扶桑人雖躺在那裡,但王鵬與江秀的表情,她都看得清清楚楚,心裡難受,嘴上卻還要繼續勸著江秀:「秀,放心吧,你知情達理,又長得漂亮,王鵬要是不一心惦著你,他可真是太沒眼光了,」
「就是,」江秀輕吸了一下鼻子,用手擦了一下自己眼角的淚意,抬抬下巴說,「扶桑,以後我不在啊,你可得幫我看著他,別讓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靠近他。」
莫扶桑總覺得江秀這話越說到後面,自己的胸口就越堵得厲害,那麼多年的姐妹了,不知為什麼,江秀今天的話聽在耳朵里,像是一塊重石一般,壓得人透不過氣來。
王鵬到這會兒也明白過來了,江秀今天哪裡是來看莫扶桑的,分明就是來給莫扶桑施壓的。
他心裡不禁苦笑,因為看慣了江秀在自己和秦阿花面前的溫順,竟然忘記了她是省長千金,也是一位在外打拼的職業女性,性格裡面的那點自傲與倔強不會比其他女子少。她是覺察出了王鵬在倆人關係上的猶豫,也礙於和莫扶桑那麼多年的姐妹情義,匆匆趕來替他們揮劍斬情絲的同時,也是要捍衛自己的權利。
王鵬看看躺在床上,已經閉嘴不言的莫扶桑,心裡忍不住又是一陣心疼。
他突然覺得,那晚莫辰天打自己真是打得太對了,既然自己不能給莫扶桑什麼,幹嘛去惹她呢。
「我們走吧,扶桑像是累了,讓她好好休息吧,」王鵬站起來去拉江秀。
江秀這才拍著莫扶桑的手說:「扶桑,對不起,本來是來探望你的,倒讓你這個傷兵操心了。」
莫扶桑淺笑一下說:「你們倆是我牽的線,要真是一起不開心,我得多沒面子啊。這心應該操啊。」
江秀「噗哧」笑了一下說:「躺在床上還油嘴滑舌的,可見傷得不重。」她說著就站起來,和來時一般,很自然地挽住王鵬,再對著莫扶桑說,「你好好休息,我走了,估計要春節以後再來看你了,不會怪我吧。」
莫扶桑搖搖頭說:「走吧,吵了我這麼久,頭都痛了。」
王鵬和江秀一路慢慢地往王家走,在快到的時候,江秀停下了腳步,看著王鵬說:「王鵬,你真覺得留縣裡更好嗎。」
王鵬點點頭,「我說的都是真心話,希望你能理解。」
「其實,我這次來,我爸不知道,是我媽讓我來的,潘書記那裡也是我媽打的招呼。」江秀低聲說。
這是王鵬第一次聽江秀跟自己提起她的母親,也是第一次知道她的母親在著手安排他的工作。但是,江秀說她來梧桐,江一山不知道,這句話聽起來就有點耐人尋味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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