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密州的那位知州,也許是因為幾個心腹被捉,生怕那幾個心腹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內心之中也是有些急切。讀爸爸 www.dubaba.cc在黃瓊返回鄭州第二日,便帶著密州的州同、州判,來到了鄭州府。只是這位知州大人,可能認為自己後台強硬,便是英王這個皇子也要禮讓三分。
所以來到鄭州府衙的時候,根本沒有半分的懼怕。甚至那個架勢,不像是來認罪的,而是光明正大來要人的。別說見到身為自己上官的蘇進與簡雍,連個最起碼的禮都沒有行。便是見到了黃瓊也一樣是鼻孔朝天,一臉傲氣的愛答不理,氣焰不是一般的囂張。
微微躬了一下身便算是行禮後,一臉傲氣的道:「英王,您身為當朝親王不假,可也無權干涉地方有司,更不能隨便抓人吧。本官的幾個奴才,不知道那裡得罪了英王,居然被英王派人隨意鎖拿,英王是不是該給本官一個交待?」
見到這個傢伙氣焰之囂張,黃瓊不怒反笑道:「陳知州,如果本王沒有記錯的話,本王現在不僅是當朝親王,更是負責鄭州一切善後事宜的處置使。皇上好像還沒有,將本王的這個差事免掉。既然皇上沒有免除本王的差事,這鄭州府的地面上,就還是本王說了算。」
「別說拿了幾個魚肉百姓的惡奴,便是拿了你這位知州大人,也是在本王的職權範圍之內。不知道干涉地方有司這句話,陳知州是怎麼如此光明正大的說出口的。態度強橫、拿著不是理當理講之人,本王見得多了。但厚顏無恥到陳知州地步,本王還真的是少見。」
「本王問你,朝廷已經下旨豁免了鄭州府三年的錢糧,誰給你的權利如此光明正大的催糧徵稅?你是拿著皇上的聖旨當成兒戲,還是壓根就沒有把皇上、朝廷看在眼裡?你的那些奴才,即非朝廷命官,更非官府吏員,誰給你的權利讓他們見官大三級?」
「百姓繳不起你們所謂的錢糧,便強搶女、扒房子拆屋,強牽百姓家畜、搶掠百姓田產。打著本王的旗號,縱容惡奴做下如此的罪行。陳知州,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你自己說,本王何曾下過讓百姓補繳錢糧的號令?」
雖說聽出了黃瓊語氣中的怒意,但這位陳知州卻沒有半分的害怕。反倒是理直氣壯的道:「英王何出此言?本官一向按照朝廷章程辦事,謹守為官的本分。又何來蔑視皇上、朝廷之舉?本官何曾私自徵收百姓錢糧?皇上下的聖旨,是減免鄭州府三年的錢糧不假。」
「可皇上減免的是今後三年的錢糧,聖旨上沒有一個字說,以前拖欠的錢糧可以不繳。本官既沒有接到聖旨,更沒有接到英王的上命,說以往拖欠的錢糧可以不收。本官派人催收以往密州百姓拖欠的錢糧,不知道何罪之有?」
「如果英王不信的話,大可以問問被英王鎖拿的那幾個催稅差役,或是說去問問密州百姓,本官可是徵收了一文錢今年錢糧?密州自景王就藩以來,相當一部分的田地,已經拖欠了數年的錢糧。劃為親王封地的土地無需在繳納錢糧,這是大齊朝的祖制,本官無權干涉。」
「可當初分封景王時,如果本官沒有記錯的話,當初劃為景王封地的土地,都在管城縣境內。而本官所在的密州,境內並無一畝土地劃為景王封地。既然不是親王的封地,那本官徵收密州百姓之前拖欠的錢糧,以彌補以往的虧空又有何不妥?」
「更何況,當年景王就藩的時候,朝廷劃撥的食邑不過六千頃。朝廷並無明旨規定,超過分封數量的土地不在征糧。百姓耕種土地,繳納錢糧是自然的。就算密州境內的那些田地,陸續成為景王府的地,但朝廷也未有一道明旨,告訴本官豁免了這些土地的錢糧。」
「也就是說,本官追收以往拖欠的錢糧,並未未必皇上的聖旨。眼下景王既然已經身死,土地又歸還給了原主。那麼這些拖欠的錢糧,本官自然要向原主徵收了。難不成,英王殿下讓本官,去找一個死人要錢不成?」
說罷,他轉過頭掃了一眼跪在自己身後的密州屬官後,又轉過頭冷冷的道:「本官一向是按照朝廷章程辦事,不知道英王那些話從何而來?如若英王不信的話,大可以去問問他們,本官自到任後可有違背朝廷律法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基於此人上任後的淫威,還是怵於此人身後的德妃,還有家族在朝中的勢力。密州的官員被他眼睛一掃均低下了頭,沒有一個人敢接言。而更讓黃瓊失望的是,他在鄭州府大開殺戒,刀下留人的密州州判除了拼命磕頭之外,居然也是一聲不敢吭。
看著擺出鴕鳥架勢,除了拼命磕頭之外,連一句話都不敢說的幾個官員,黃瓊心中暗自有些惱怒。這些人明擺著是不相信他,能夠斗過眼下權掌六宮事的德妃,還有那位陳知州身後的,號稱陳半朝的家族。所以不約而同的,在這個時候選擇了明哲保身。
只是看明白這些官員的心思,歸看明白,但黃瓊卻感覺多少有些火發布出來。想想也是,人家是十年寒窗苦,拼了老命考中的進士。或是在從七、八品位置上,不知道送了多少禮,蹉跎了多少歲月,才熬到這個位置上,誰敢拿著自己的官帽去開玩笑?
自己這個鄭州處置使,隨時有可能被調回朝中卸任。但這些官員,這個官還要繼續做下去。甚至有可能在來的時候,那位陳知州都告之這些官員,自己最近可能要返京的消息。以他背後的德妃,外加上家族在朝中的勢力,他若是對自己即將返京的消息一無所知,那才真正的讓人感覺到意外。他既然知道了,自然會透露給這些官員,以挾持他們閉嘴。
所以這些官員,在自己與這位陳知州,或是說與陳知州背後的勢力之間,最終還是選擇了後者。雖然未必參與到其中,但是閉嘴是肯定的。恐怕在這些官員看來,自己回京之後,還是一個有名無權的空頭王爺面很大,未必真正能決定他們的生死,或是說他們今後的仕途。
但那位陳知州背後的勢力,卻可以輕而易舉的影響他們的官位。這年頭找茬,罷免幾個低級官員太容易了。尤其是他們這些州同、州判一類,更多是舉人選出來的官員。都不用一任做滿,隨便就可以找到藉口讓他們丟官回家。
當年因為兄終弟及,皇位有些不正的理宗皇帝,為了拉攏天下宗室支持自己。的確答應了,宗室超過賜田面積的土地不征錢糧。但那位還不算是昏聵的理宗皇帝也知道,此事一旦明文昭告天下會傷及民意,搞不好會引起天下震動。
所以那位理宗皇帝耍了一個心眼,下那道聖旨的時候,並未通過中書省下明旨昭告天下。只下的不用中書省副署,御史台可以反駁,甚至不奉召的中旨不說。聖旨上的話,也是含糊其辭。若說有也是可以,若是說沒有也可以。
雖說當年的那道中旨,寫的含糊其辭,表達的不是一般隱晦。但御史台當年畢竟沒有提出反駁,而且朝廷這麼多年,上上下下也就形成了默認。畢竟誰都不願意去得罪,那些還身負監察地方官的宗室。
大齊朝的聖旨分為兩種,一種是通過中書省、尚書省明文昭告天下的明旨。另外一種不通過中書省、尚書省,直接由皇帝通過內侍省,直接下發的聖旨被稱為中旨。對於中旨,中書省與御史台,在認為自己需要的時候,可以通過不接聖旨來拒絕執行。
而且中旨若是中書省、尚書省,六部尚書以上官員,御史台右都御史、地方安撫使一級的官員,認為不合理是有權不奉詔的。正六品以上官員任命,不得下發中旨。這是當年太宗皇帝,為了制約後世子孫亂施政,而刻意制定的規矩。
但中旨不用昭告天下,不用通過中書省和尚書省,後來的皇帝處理家事的時候,一般都會發中旨。當年的理宗皇帝,便是鑽了這個空子,發出了那麼一道含糊不清,又可以不用昭告天下的中旨。還不知道用了法子,讓中書省和尚書省老實的奉詔。
黃瓊卻沒有想到,當年自己那位祖先那道含糊不清,這麼多年來已經形成了實際上默認的聖旨,居然被此人利用了起來反駁自己。自認為也是能言善辯之人的黃瓊,明知道這個傢伙在強詞奪理,可一時之間,竟然對這個藉口找不出反駁的理由來。
見到英王被此人強詞奪理,氣得面色異常鐵青,蘇進覺得自己這個知府不能不說話了。事情搞到這個地步,已經不存在任何後退的餘地了。若是今兒不能把他拿下去,自己這個知府還如何能做下去?此人面對一個親王都如此囂張,今後恐怕自己更難以制約此人。
到時候出了事情,板子還是要打到自己這個直屬上官身上。蘇進知道,自己這些年在官場上,究竟得罪了多少人。那些人對付這位陳知州未必敢下手,可對自己恐怕絕對不會留情。自己外放以來,那些人正在等著盼著找漏洞,以便能夠光明正大的整治自己。
這個傢伙將來東窗事發,他在德妃和家族的包庇之下,未必會真的有事。可自己,肯定是無論如何都逃不掉。到時候打在自己身上的板子,只盼不要太多。更況且,自己總不能事事都依靠英王出頭吧。現在英王在,自己可以心無雜念的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但英王早晚都是要返京的,若是事事都依靠英王幫著自己,那英王返京之後自己又該如何?最關鍵的是,若不將此人拿下,密州還不知道要有多少百姓,會再一次家破人亡。難道真的要走到官逼民反的哪一步嗎?
都說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蘿蔔。自己這個知府,如果明知道此人上任以來罪孽累累,自己怕得罪人而萬言不如一默,那自己這個知府當的,正像是英王說得那樣當的不合格了,更還有何顏面去見鄭州的百姓?此時不為民伸張正義,更待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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