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水急促的樣子,頗有些好笑。
蕭月懷彎著眉眼,看他唇邊有些水汽殘留,便從袖中逃出一塊帕子,輕柔地替他擦去。
蘇郢受寵若驚,連忙客氣道:「有勞公主了。」
蕭月懷一愣,帕子收回手中,略顯失落。她察覺到,蘇郢似乎在刻意與她保持距離,有種說不上來的隔閡感。
興許,是他們之前鬧得太僵的緣故?
蕭月懷道:「這次委屈你了,父皇下手太狠了點。」
她為他掖好被褥,又重新坐在床沿,遲疑了一番,說道:「我...那日在勤政殿前先去看了陸平笙...你莫要介懷。他本就對你的傷勢有疑,空青園那天晚上,我又故意裝作與你不和,若那麼快便露了餡,我怕他找你麻煩。」
此話說罷,她回過味來,忽然有些迷茫。她有點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和蘇郢解釋這些?
郎君黑亮的眸中情緒不明,輕聲回應道:「公主的意思臣明白。公主袒護臣之心,臣感激不盡。」
他恭敬有禮,字字句句疏離,讓蕭月懷一下子泄了氣。
她眉心蹙起,反感道:「大將軍是否同我太過客氣?怎麼說,我與你也是明面上的夫妻。難道在府中說話,也要如此拘禮麼?」
蘇郢抬眸望她,小心謹慎道:「雖已過了婚書,但公主與我仍屬君臣。既是君臣,又豈敢僭越?」
蕭月懷方才還覺得,這郎君肯將她一碗咸到掛嗓子的芙蓉山藥羹全部喝下去,實在可愛。可轉眼間,他又成了這副古板模樣,實在無趣至極。
她心裡湧出一股無明火,蹭的一下站起身,語氣開始冷漠:「將軍既然是這麼想的。我自然也不必再自作多情。」
「你與我之間,像天南海北的兩個陌生人一樣。半點也靠近不得。我不懂你,總覺得你身上藏了許多秘密。你也不願了解我,拒我於千里之外。既然如此...待你傷好些,我便從大將軍府里搬出去吧。我回我的公主府,還自在些!」
她越說越氣,最後憤懣地將手裡的帕子扔在地上,迅速離開了。
阿祿見公主氣沖沖地從屋中走出,一臉茫然道:「殿下這是怎麼了?方才不還笑嘻嘻的嗎?」
蕭月懷罵道:「我真是腦子進水了!才會擔心他!在這揖峰居耽誤了這麼多時間!」
「阿祿!」
她直接命令道:「你去,將冠鶴軒里我的東西都理出來。今晚我就搬回公主府!這裡我一刻也不願多呆!」
阿祿一懵,見她這麼大火氣,驚覺事情不妙。
她磕磕巴巴的問:「公主此事要搬出大將軍府...不知道外面那些人會怎麼想。」
「您在兩位郎君杖刑之日,跑去看了陸三郎的事,已全城皆知。茶樓酒肆里風言風語的...說什麼話的都有。」
蕭月懷被蘇郢氣得不輕,直截了當道:「管他們如何說!本公主既然做了!就不怕別人議論!就算父皇來勸,我也鐵定要搬出去!」
說罷,她乾脆轉身,一個人風風火火地朝府邸大門行去。
阿祿追都追不上。
公主在屋外說的話,每個字都清晰地落在蘇郢的耳朵里。
他慢慢闔上眼,手指緊緊攥著女娘丟下的那條手帕,心中如翻江倒海,難掩痛意。
夕陽將將灑落,惹得天邊一片緋紅。
蕭月懷已經率先去了公主府,阿祿不甘落後,迅速地招呼人將冠鶴軒里的東西都搬了出來,裝好車後便準備出發。
荀翀恰在此時回府,瞧見這一幕,立刻上前攔住阿祿,問道:「祿宮令這是做什麼?」
阿祿白了他一眼,無奈地說道:「搬家!」
荀翀皺眉:「公主要離開大將軍府?」
阿祿陰陽怪氣道:「是啊。公主被你家主子氣得,要搬回公主府。」
荀翀大驚:「搬回公主府?此時?怎能如此?那樣我們大將軍要怎麼辦?祿宮令應該知道,京城盛傳公主與將軍不和,甚至說...公主更屬意陸家三郎。若她此刻離開,豈不是坐實了謠言!」
阿祿也惱火起來:「有本事,你就勸你家將軍把公主哄回來。荀副將,不是我說你。你家將軍真是不識好歹,我們公主從未做過這照顧人的事,此次見他傷重,勞心勞力、日夜不分,守在揖峰居寸步不離。可他倒好!油鹽不進!對我們公主冷淡至極。」
「既是如此!當初幹嘛娶我們公主過門?」
「你們主僕二人,真是如出一轍!清一色得讓人討厭!」
阿祿為蕭月懷打抱不平,狠狠地剜了荀翀一眼,便叫車夫駕車離開。
荀翀不知道自家主子到底與公主發生了什麼,被這小女娘懟得說不上話,只好眼睜睜地看著她離開。
夜半,冷清了大半年的公主府內,終於有了點人氣。
阿祿去了秦府,請來了秦娥,希望她能勸慰蕭月懷。女娘們一同躺在榻上,肩並肩盯著帳簾的頂端看。
秦娥試探著問:「阿懷。我覺著你...約莫是有點喜歡蘇郢的?」
身旁的女娘立刻瞪大眼睛看向她,堅決否認道:「怎麼可能?我如何會喜歡那樣一個木疙瘩?他簡直比陸平笙還要惹人厭!」
秦娥哭笑不得:「他就這麼招你煩?」
蕭月懷斬釘截鐵:「當然!你說我明明一片好意,他卻一點也不當回事。我出生到現在,真是沒遇到過這樣軟硬不吃的人。」
秦娥嘆道:「罷了。說起來,男女之事也著實沒有什麼意思。」
蕭月懷聞言,嗅到了一絲不對勁,立馬支起身子撐住腦袋,問道:「你與齊玥又發生了什麼?」
秦娥盯著帳幔上掛著的流蘇發呆,片刻無言後,低聲嘆道:「阿懷,我預備入宮了。所以,明日想同他做最後的告別。」
蕭月懷抓住關鍵詞,驚詫道:「入宮?你要作甚?」
她眼眸一轉,即刻猜到了什麼:「你難道是想...走女官之路,查陸氏罪證?」
秦娥回頭望她,鄭重其事道:「是。」
蕭月懷面色嚴肅,十分認真道:「裊裊,你可要想好了。若要做那女官,將來便與齊玥再無緣分了。我朝女官到了二十五歲才可婚配,齊家不會讓齊玥等那麼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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